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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犀牛沱(郭宪伟)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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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犀牛沱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生死犀牛沱》中国当代作家郭宪伟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生死犀牛沱

这一年的夏天酷热难耐,火红大太阳从早晒到晚,没有一刻停歇,那空气闷热得划根火柴都可引起一场大火似的。

麻衣街剃头匠六娃子热得汗水长淌,忍受不了,丢下街口摊子去嘉陵江边泡了个澡,待到一身舒爽地上得岸来,突然发现一伙人聚在犀牛沱边哭天喊地地叫唤,知道出状况了,赶紧拱拢去听了一会,便一阵风似地跑回麻衣街,扯起喉咙惊叫唤地喊“水老鸹、水老鸹”。

六娃子为何要喊水老鸹,喊水老鸹干啥?水老鸹又是哪个?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发源于秦岭山脉的嘉陵江由北向南流经果州时,在这里很优美地拐了个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水区。伸向江中一端半岛是由十余块黑森森的巨石组成,石上立了一个明洪武年间铸造的用来镇水的铁牛。从岸上看半岛犹如一头巨型犀牛一头扎在江里喝水似的,果州人由此管它叫犀牛嘴。那百十平方丈的回水区域就叫犀牛沱。从上游一路狂奔到这里的江水遇到犀牛嘴的阻截,顿时掀起滚滚浪花,惊涛裂岸,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终日在沱里旋转,水深难测,波诡云谲。麻衣街的无业青年吴发天,就是被六娃子喊作“水老鸹”的,成天就在这石上蹲着垂钓。

其实,麻衣街的街坊们都知晓,这家伙钓鱼不过是在混时间,他是在等财。财在哪里?就在犀牛沱里。

地球人都知道,世上的江河是无盖的,嘉陵江也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果州城里总有那么一些活得不耐烦的,一件事想不开的,一口气顺不过来的,一到夏天便争强逞能不谙水性的人,隔三差五地就往江里跳,跳下去后大都是寻不到踪影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去打捞都无济于事,那尸首一准冲到犀牛沱里了。冲到沱里就不走了,先在水底下沉上一二日,泡胀后便浮出水面,在水上忽隐忽现地打漩漩,看着瘆人。川东北这一带管这种被水淹死的人叫“水打棒”。

犀牛沱沱深水冷,三伏天人下到沱里都冻得直打哆嗦,丢片树叶,眨眼间就被漩进水底。故而没人敢在这里下河游泳,更不用说敢下沱捞尸首了。只有水老鸹从没有把犀牛沱放在眼里,常常在沱里走动,上上下下如履平地一般。巴蜀有一种专门捉鱼的水鸟,渔民们弄来养熟驯化后,在脖子上套一个细细的铜丝圈,然后放到河里替主人捕鱼。水鸟在水里钻进钻出,鱼们见了骨头都要吓软。果州人管这种学名为鸬鹚,俗称鱼鹰的水鸟叫水老鸹。因敬畏吴法天超群绝伦的水性,麻衣街人送他一个外号“水老鸹”,意在彰扬他水性如鱼鹰一样了得。

水老鸹原本是嘉陵江上的船工,其父是船老大,娶了麻衣街麻家二姑娘为妻,生了吴发天后,便在此街上定居下来。那吴发天从小跟他父亲在船上玩耍,水里来浪里去地浸泡,长大后对行船走水了如指掌,尤其是一身好水性简直可和《水浒传》中的浪里白条张顺媲美。不过,水性再好,遇到改革开放,交通事业快速发展,他所在的木船社日渐式微,水老鸹靠撑船也挣不了几个钱,二十好几了,连个婆娘也没混上,一气之下,干脆扔了篙杆,到这江边来寻生计。然而嘉陵江虽然无盖,但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往江里跳,这样的事隔三差五才有一回。水老鸹自备有全套渔具,每日里江里无动静时便一门心思钓鱼。水老鸹钓鱼也是很在行的,每次都能钓得数条鲤鱼、江团、鲶巴啷什么的,小的留着自己吃,大的提到市场上卖了钱换油、盐、柴、米度日,剩下的便用在“码长城”上了。钓鱼时,只要水老鸹发现江里有些许动静,便收竿回家,拿来一瓶酒,细斟慢酌。没多久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作揖,求水老鸹下河捞尸。一般地说来,水老鸹的开价都很公道,浮在水面上的500元,沉在水底的1000元。那些年,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们的月平均工资也才五六十元,他开的这价,干一票顶一年两年工资了,相当令人艳羡。水老鸹生性诚笃,明码实价,童叟无欺。谈好价格,水老鸹便灌上半瓶烧酒,扒光衣服,一个鱼跃,箭一般地射进沱中,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十几分钟,就拖着“水打棒”上岸了。人家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故而长期以来,果州城里没人敢跟他抢这玩命的且委实有点晦气的活计,水老鸹也乐得隔三差五地闹一堆大洋花花。

这天,水老鸹好像是运气来登了门槛都挡不住似的,莫名其妙坐在屋里就发了一笔大财。

这一天,水老鸹因为太阳实在有点灼人,没去犀牛沱钓鱼,躲在麻衣街“来春茶房”和但家但二娃几个老搭子打麻将。没想到水老鸹手气背得像“冬瓜皮做衣领——霉起颈项了”,接连放了十来个大炮,口袋里的“大团结”都掏了七八张出去,跑到厕所屙了一泡霉尿,又用香皂洗了霉手,“红塔山”熏了大半包,都没能止住放炮势头。惹得但二娃戏谑他说:“莫看你娃犀牛沱上是个人精,麻将桌上却是个瘟猪子。今天不把裤儿输光,怕是走不到干路哟?!”

水老鸹不屑地说:“老子有的是钱,还怕放你几个炮?”但二娃说:“钱在哪?拿出来亮亮。”

水老鸹说:“在沱里嘛,跟你娃讲,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给哥子送钱来。”

“吹牛不上税哟?你娃做梦娶媳妇,尽想美事。如果今天之内有人给你送钱来,老子手板心炕豆腐给你吃!”

话没说完,只见六娃子“水老鸹,水老鸹”一边喊一边冲进来:“你他妈的还在这里悠哉游哉地打麻将,赶紧到犀牛沱捡钱去。”

水老鸹不惊不诧地盯了但二娃一眼:“如何?看你娃这手板心啷个给老子炕豆腐?”然后转头对六娃子:“莫急莫急,慢慢说,啷个回事?”

“我刚才在河边洗澡,看见犀牛沱边嵡起好多人,赶紧过去听了一会儿,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市里一剧团有个男娃儿失踪了,从前天找到今天都不见人影。今天下午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学员才吞吞吐吐说,这男娃儿前天曾邀她一块到嘉陵江去游泳,被婉言拒绝了,这人一赌气就自己去了。八成是掉河里没起来了。”

水老鸹问:“这人会水吗?”

“会个铲铲,旱鸭儿!”

“那他脑壳被门夹了?”

六娃子说:“我听他们说引起这事的原因是,剧团前些年不是招了一批学员培训吗?到现在大都有十七八岁了,正是上台演出大好年龄。年轻人好动嘛,剧团就经常组织他们搞一些文体活动。大热天嘛,最开心的活动就是游泳呀。团支部书记是个愣头青,几天前带着一伙帅哥靓女,到对面白塔山下的江边浴场游泳,还别出心裁地定了个规矩:会水的男生教不会水的女生,一对一,教会有奖。恰恰这男娃儿是他妈个旱鸭儿,偏偏又暗恋一个女学员。那天眼见得心爱的女孩子被另一个会水的男生教游泳,手把手抱腰搂身贴大腿地在水里折腾,自己却被晾在一边,醋坛子打翻了,自尊心受到伤害,便暗暗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立马学会游泳,下次游泳一定要让心仪的女娃儿归自己来教。这不,就一个人偷偷到江里来学游泳。没想到,赵巧儿送灯台,一去永不来。”

水老鸹问:“是不是哟,哪个看到他下水的?”

“嗨,河边那些挑沙石的,洗衣服的,还有那些卸货的船拐子们,好些人都看到的。说是一下去,手哈了几下,连“救命”都没喊出来,就不见人影了。那里水深流急,没人敢下去救的。”

“离犀牛沱有多远?”

“就在沱上边,上渡口武家壕一带。水哥,这是不是冲到沱里了,等你哥子去捞?”

“百分之百嘛。”水老鸹顺手抽了一张10元的票子递给六娃子“拿到,信息费!”然后慢慢悠悠地砌牌摸牌打牌。那六娃子白得了一张“大团结”,欢喜得差点打跟斗,这可是他要剃十几脑壳才挣得到的呀。

但二娃很惊愕:“还打个球啊,捡钱去呀!”

“死都死了,着个啥子急嘛。稳起!久等吃好面,你娃这都不懂,活该挣不到钱。”

但二娃提醒他:“谨防被木船社那几个船拐子抢了先哟。”

“嗨,那几个拐子敢下犀牛沱捞水打棒,我把你娃喊爹,信不信?”

果然,一会儿就听得楼梯乱响,急慌慌地上来十几个人。有人认得,领头的是市剧团的老团长,一个从部队文工团转业下来的老革命,心急火燎地来请水老鸹下沱捞人。

水老鸹半闭着眼睛,听团长慌七忙八地说了一番事由后,才慢悠悠地说:“晓得规矩吗?天都快黑了。”

团长鸡啄米似地点头:“晓得,晓得,我们翻倍。”

“那好,一言为定!我就下沱走一趟。”

水老鸹下得楼来,在小卖部要了一瓶川沱酒,不慌不忙地来到江边,见江边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剧团的人也全来了。六娃子指着一个因迟报了线索,早已被老团长一顿臭骂得泪眼婆娑的年轻漂亮的女娃儿对水老鸹说:“看嘛,就是那妹儿说的。”水老鸹瞟了一眼,心里说:“妈的,为了这张脸就去死,值吗?”水老鸹没读多少书,不晓得女性之美对男性的诱惑力有多么厉害,倘若他晓得古希腊打了多年的特洛伊战争,原因就是为了争夺一个美女海伦而引起的,他就不会发出如此低级,了无审美情商的疑问了。

也许是死一个人对剧团来说还算是天大的事,全团人都焦急且悲戚地聚集在河边,等着水老鸹下水捞人。那学员的父母也在其中,还没见着尸体,已哭得天昏地暗了。

团长小心翼翼地问水老鸹:“要不要穿潜水衣,压氧气泵?”那年头潜水设备很落后,这之前团长联系了航运公司打捞队,公司说必须要四五个潜水员一齐才敢下沱去捞,还需要每人一根长长的管子,上连着船上的压气泵,下连着潜水员的呼吸器,两个人在船上像跷跷板一样,一上一下不停地压氧气泵,潜水员才能下水。公司要价:捞着六千元,没捞着五千元。那年头,观众上座率低,剧团也不富裕,团长心疼钱,多方打听,比较权衡后,才来找水老鸹的。

“不用!”水老鸹说话间已脱了衣裤,只着一条火窑裤儿,要不是这么多人围观,他就脱得一丝不挂了。他喜欢这样下水。

此时夕阳西下,江面上暮色氤氲,沱中肃杀之气阴森诡异,缓缓流动的漩涡像一口巨大的陷阱,似乎要吞掉一切沱中之物。

在众人疑惑焦灼的目光中,水老鸹一口气喝了半瓶酒,然后把瓶子一扔,看着波浪翻滚的犀牛沱,一个鱼跃,箭一般地射向水面,“哧啦”一声,溅起些许浪花,倏忽消失在阴森森中的沱中。

岸边所有的人都紧盯了水面,焦急且担心地等待着。

三分钟过去了,没见动静。

五分钟过去了,仍然没动静。

八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见动静。

岸上有看热闹的人冒了一句:“天呐,这么久,莫憋死球了啊!”这话如炸雷一样掠过河岸,震得人们异常心紧。老团长更是眉毛拧成一团,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就在岸上人十分焦灼万分失望时,只听得“哗啦”一声,水老鸹鱼一般从水中跃起,费力游向岸边,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直喘粗气。

团长急切地问道:“人呢?”

“卡在石头缝里了。”

团长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一边说,一边递过酒瓶:“还是要烦老弟你把他带上岸来。放心,双倍,一分不少。”

水老鸹看了一眼团长身边的那个美女妹儿,“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酒,一转身,又射向沱里。五分钟分后,冒出水面,后面拖着的正是那个被淹死的男生。岸上的人一片惊呼:“捞起来了!”紧接着就听见那当妈的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团长没有食言,当场拿出两千递给水老鸹。水老鸹接过钱,又看了看那女孩一眼,只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给了团长:“一千就够了,剩下的拿去给这娃儿办丧事吧。”说罢,径直走了,把团长惊得目瞪口呆。

但二娃见状,对六娃子说:“水老鸹硬是个哈儿,脑壳被驴踢了。” “就是,见钱不眼开,是他妈个睁眼瞎,活该讨不到婆娘。”两个人大笑起来。 然而,这话说满了,两人万万没有想到,水老鸹这一次在犀牛沱演绎的传奇,却给他牵来一段美好姻缘。

事情又过了两三年。

那一日,水老鸦照例蹲在犀牛沱黑森森的大石头上钓鱼。中午太阳暖融融的,晒得很惬意,水老鸹仿佛要入睡了。这时,忽然听得岸边的人呜嘘呐喊,水老鸹抬眼一看,从上游冲下来一个“水打棒”,在犀牛沱里打漩漩。水老鸹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知道生意来了。按惯例这时他应该收竿回家,打一壶烧酒,称二两花生米,细斟慢酌,等人来讨价还价。但此刻水老鸹凭多年走水的经验,知道这个人尚未完全变成“水打棒”。

这里有个讲究,但凡男人在嘉陵江里淹死了,先是沉入水底,等到身子泡胀了,成了一个发面馒头状后,才会浮到水面上来。这时尸首是背朝上,面朝下的。倘若是女人淹死了,则是面朝上,背朝下的,两者区别泾渭分明。这时,水老鸹见沱里的这个人从穿着上看好像是个女人,而且是面朝下,背朝上的。这种人大半是刚刚落水,被水呛晕过去了,十有七八还没完全断气。

此时的水老鸹不知是动了哪根神经,看在眼里,心头一颤。他不信佛,不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梵语箴言,但多少对生命还是充满敬畏感的,晓得人命大如天的道理。水老鸹来不及多想,三下五除二地扒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箭一般地射入沱中,几个大把,便从水中将那“水打棒”拖上岸来。一看,确实是个女的,年纪很轻且长得还算漂亮,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再一摸,鼻眼里一缕游丝尚存。水老鸹便采取了一些救护措施,反复压胸拍背,做人工呼吸。半晌,那女人“咕嘟咕嘟”吐了一摊黄水,出了一口长气,离了身子的魂儿便又回来了。一睁眼,晃眼看到水老鸹那精赤的身子,又羞又骇,不知所措。水老鸹忙放了那女人,穿了衣裤蹲在一边,等那女人进一步缓过气来,也等人来付给打捞费。一边等,一边拿眼睛觑那女人,总觉得似曾见过,绞尽脑汁想半天,终是没想起来。

半晌,人来了,西装革履,手拿“大哥大”,脖子上挂了一条如绳子一样粗的金链子,手上四五个金晃晃戒指,俨然一副大款气派。走拢后,二话没说,拉起女人的手便看,一看便脸色大变:“戒指呢?”

女人害怕且哭:“怕是掉到河里了。”

“在哪里掉的?”大款厉声吼叫道。

“好像就在这沱里。”女人低低地说。

男人异常愤怒:“妈的,那是老子花了二十多万买的钻戒,却让你落在水里了。要死你就死得爽快干净点,莫带老子二十几万的东西陪葬嘛!”

女人听此一说,哭得更悲切了。大款则更加愤怒,“婊子、娼妇、烂货”地骂了个鸡冠花儿红,让围观的人都脸红,觉得太过分了。

水老鸹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呃呃,这位大爷,不就是颗戒指吗,动这么大的肝火值吗?”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二十几万呀,你以为是个Y家伙,红宝石钻戒呀,正宗的法国货呀。”

“既然值那么多钱,捞起来不就得了。”水老鸹说。

大款两眼鼓得如牛卵:“说得撇脱,这犀牛沱是啥地方,你捞得起来?”

水老鸹不屑地:“小菜。”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便告诉大款,这人就是刚才下沱救起女人的水老鸹,是她的救命恩人。其水性在嘉陵江上十分了得,果州下半城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

大款听人一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恩人啊,求求你好事做到底。帮我捞起来,我一定重重地谢你!”

“打捞费呢?”水老鸹问道。

“你开吧!”大款道。

“我只要这戒指的十分之一,两万!”

大款思忖半天,咬咬牙:“一言为定。”

于是两下击掌成交。

只见水老鸹脱了衣服,又一个鱼跃射进江中,岸上观者如潮,凝神屏气,所有眼睛都有盯了水面,望着那波涛滚滚,深不可测的犀牛沱,谁也不相信水老鸹有大海捞针的本事,会在这里演绎一个令人瞠目的神话。几分钟过后,水老鸹从沱里钻了出来,上了岸,向大款摊开手,手心上一枚红宝石钻戒,在阳光下闪耀出迷人的光芒。惊得岸上的人一片喝彩。

那大款一脸惊喜,叫声“谢天谢地”,忙不迭地伸手要去拿。

“且慢,拿钱来。”水老鸹道。

大款掏出皮夹子,数了五百元递给水老鸹。

“就这点?”水老鸹道。

大款顿时黑了脸:“下趟水,几分钟就得了五百,你狗日的还想咋样?”

“咋的?男子汉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好的要反悔吗?”

大款蛮横地道:“我说了吗?凭证呢?”

水老鸹凝视大款良久,忽然一扬手,那枚戒指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嗖”地一声落入犀牛沱中。惊得那大款和岸上的人目瞪口呆。

后来,任凭那大款求爹爹告奶奶,说破嘴皮,赌咒发誓,水老鸹也没下到沱里去捞那枚昂贵的戒指。

再后来,那女子不知怎么地便成了水老鸹的女人。好事的但二娃没费什么周折就打听到,那个漂亮的女子,其实就是剧团那年被淹死的男娃儿暗恋的女朋友,后来离开剧团,傍上了这个大款,本想托付终身,没想到大款不仅有老婆娃儿,还有一打“小蜜”,知晓后一口气没顺过来,跳了嘉陵江。

但二娃说:“老子敢说,水老鸹当年就看上这女人了,不然,他才不会不给钱就去捞人呢。这狗日的,精得很!”

“就是,就是!”六娃子一边附和,一边疑惑地说“呃,说不定水老鸹当时救起女人时,就看到这个戒指了,顺手就抹在手里了。那犀牛沱捞个人都那么难,捞个戒指,等于大海捞针,可能吗?这狗东西,当时就起了逮猫心肠了啊。”

不管这两人怎么猜测,如何贬损水老鸹,水老鸹终还是有了自己的婆娘。街坊们为水老鸹既高兴又羡慕,说水老鸹捞死人能捞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倘若没有犀牛沱牵线做媒,绝对还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大伙儿又问那女人,说水老鸹长得像坨牛屎样,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你到底看上他哪样?

女人笑笑说:“他有钱啊。”

邻居们愕然了:“啊!有多少?”

“有20几万存款呢。”

邻居们惊问:“在哪里?”

“在犀牛沱里呢。”女人甜甜地答道。[1]

作者简介

郭宪伟,笔名韦一,四川营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发表作品300余万字,出版《河祭》等文学著作10部,获全国孙犁散文奖。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