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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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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中国当代作家向海远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父亲

我的父亲向德权,宜昌市夷陵区龙泉镇罗家畈村人,生于1933年3月,卒于2005年3月,终年73岁。父亲已逝去多年,每当安静下来,神思飞越追思先贤之际,父亲的音容笑貌时而飘忽时而清晰。抚今追昔,感恩无限。谨记小事十则以追思并礼敬我那平凡而苦难的父亲。

劳动富农

打记事起,父亲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批斗会。当时大队(村)小队(组)的各种会议,会前或会中都要批判“地富反坏右”。父亲成分富农,又说是什么“劳动富农”。当年分评定阶级成分,因婆婆和独身的二伯父与父亲(排行第三)等合成一家,大伯父、小叔父各分一家,多留了几件劳动工具(代表生产资料)之类的,被定性为“劳动富农”。所以是大小会议必须要到场的批斗对象之一。这类会议因我还小,不必也不忍参与,其状况只能想像,总之是不会好看更不会好受的。我能看到的能听着的,是从邻居间偶尔争吵时的尖酸刻薄话语里管中窥豹。父亲一般在批斗会后总是都没事似的,该忙啥就忙啥,从不主动提及批斗会事,更无怨言啐语。我感受最直接的是在上学后,因学习成绩较好,被老师多次肯定表扬后,有同学愤愤不平道:“富农子弟竟敢骑在我们贫下中农子弟头上,简直反天了!”这算是那个时代的一则黑色幽默吧。

疾病缠身

父亲终身备受两大疾病的折磨。首先是痔疮,过去每年都有大发作,一发作就流血不止,人都流成黄腊腊白煞煞的瘮人。每次都是哥哥们用躺椅等轮流抬着他去求医,看病离家前总是逐个拉着我们的手,一个个的交代,今后要听母亲的话,要看护好母亲等等,完全就是生离死别的嘱托!每次病情稍有好转,他总是急匆匆的赶回家,日复一日地操持起家里的一切,根本就不把他这病体当一回事。直到我参加工作后,把他接到县城,中西医结合,土洋法并用,几经反复,才彻底根治了他的这一顽疾。

其次是左脚腕创伤。还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五十年代大办钢铁时期,父亲根据安排到伍家岗长江边,大冬天站在冰冷的江水里,参与接力搬砖下船,以供建设炼钢铁的高炉。因为长时间的受冻受累,脚腕等肿的老高,强力脱鞋时,左脚腕被硬生生的拉下一块皮,从此折磨了他一生,并最终因此作古。从我记事起,他那左脚腕总是裹缠着纱布条,每天最少要换一次消炎药,偶尔换药时看到就是鸡蛋大小的一个创面,从无愈合过。当时大姐夫是邻村的赤脚医生,一直按照老中医的土方调理将息,几十年如一日,他自己和我们大家都习以为常。初中寒假时我曾到七一大队(现柏家坪村)同学家作客,听说他们家有些麝香且治疗创伤功能强,就求过一点试用无果。我参加工作以后,也曾试过在医院植皮等新疗法,终无好转。

四十多年过来都不把他的这一顽疾当一回事时,二000年左右开始了大发作,当看到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因病痛折磨泪流不止时,我心已滴血!所以发大心病不治好绝不出院,并商量好最坏结果就截肢加装义肢。结果检查出了骨癌,唯一的治疗方案就是截肢,还得是高位截肢。无奈手术中出现麻醉意外,从此父亲就没有离开过床榻。医院的医疗事故赔偿我是一分也不愿得一厘也不敢留,全给了照料父亲的兄长与小妹等。

从此我每个月最少回家探望一次,虽做不了什么,相见闲话也乐呵。每当听说亲人们拖抬缠绵床榻的老父亲去作客时,无不备受感动,感慨亲情难得!二00四年底开始频频预警,一听说有危急情况我总是立马赶回老家,见面后我曾多次断言“无事”、“无妨”。到二00五年三月的最后时光我则道“说不准了!”又延宕了几天,似有什么牵绊之意。我看主要的亲属齐聚,就差在成都当兵的二孙子荣儿和在武汉读书的长孙女梦休了,于是一早打出了几个电话,梦休下午赶回来跪到身边喊了几声“爷爷”,前后两小时左右,父亲就此仙去,天人永隔矣!

任劳任怨

父亲从来都是家庭的顶梁柱!我们曾经的大家庭有婆婆、二伯父、父母、八兄弟姊妹(小弟幼年早夭)等十二张口嗷嗷待哺。在生产队挣工分,父亲基本都是全勤,每天多能拿到十分左右的满分,哥哥姐姐们则往往是七、八、九分不等。什么耕田、赶耖、栽秧、割谷、掐棉花、收麦子、种苕、砍柴等等,他一样都不落下,样样都是好手。一年到头生产队搞结算,我们家往往是余粮户时多,缺粮户时少。而各种家务重活累活又总是以他为主,哪怕是后来各个小家庭条件都好多了,他还是闲不住,各种活计都主动帮着干,让他休息都不行。

后来相对清闲下来,父亲曾先后到官庄水库和县城中华鲟家具公司等地看门守院,工友和老板们总是称道他忠厚老实,尽职尽责。之后因故主动辞职时,还多被加薪劝留反复挽留。

家中母亲较强势,不管父亲多苦多累,母亲一个不高兴,父亲马上要各种赔小心,一直哄到母亲开颜为止。我婚后曾当着二老的面,笑言“我要把颠倒的事情再颠倒过来!”二老一笑了之。

向氏家族中父辈辈份高,声望好,大家都敬重在前。除了批斗会时期,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与谁红过脸,斗过嘴。在我们晚辈面前,他总是以身作则,尽是示以慈爱。我经常感叹,以父亲的德与行,真不该遭此莫名罪业;若不是在赎他的前世罪责,则必是在积其来世福报也! 屋上赐名 我上学很晚,九岁才发蒙。主要是比我大的都要出工挣工分,比我小的弟妹二人要我照看。当看到一个个小玩伴纷纷上学时,我煞是羡慕不已。小弟三岁左右因急病夭折后,我才开始进学校。临上学时,家中正在新建土房子,我登上架在土墙上的梯子,问在屋顶的父亲,“爹啊,我今天上学去,您给我取个名字吧!”父亲沉吟片刻说,就“海远”吧!我辈“远”字派,三个哥哥分别是龙、凤、虎,到我这儿父亲赐名“海”字,意蕴深远,大概是寄望予我学识渊博,襟怀广阔吧!我终于满心欢喜地上学了。在红儿班上了不到小半年,教我们的村小学校长朱先生见我还算不太蠢笨,就直接让我去读二年级了。承祖上福泽,前则海纳百川,今则宁静致远矣。幸甚也哉!

徒步宜昌

儿时家乡闭塞,暑假经常以到宜昌老城外婆家玩儿为乐。父亲拗不过,每次就亲自送我。当时家乡不通车,要从老家徒步,步行到土门大桥(20公里),更多时要走过花艳火车站(约30公里左右)才能赶上公交车,到果园二路宜昌汽车站下车后,再走到仁和里六号(现隆中路六中旁)外婆家。一天走下来我这小腿子总有几天不舒服,个把周方复原。父亲早则当天,迟则次日必定徒步回家。当时从没想到过父亲的脚伤,父亲也从未说过有什么不适,现在想来,我那种小不舒服是真快乐,父亲忍着脚伤两天徒步往返60公里是真不容易。

生日米饭

我们大家庭生活的主食,就是一个字:苕!上下顿,今明天,一年到头哪怕是年节期间,吃的除了苕还是苕,全年种苕挖苕窖藏苕清洗苕蒸煮苕加顿顿吃苕,就是我们全年饮食的主基调。哪天兄弟姐妹碗中的苕被父母摘干净了,给吃一碗白米饭,我们就知道,这是给咱过生日了!后来小家庭生活过好了,妻女偶尔买苕当小吃,还兴致勃勃地劝我也品尝品尝,我总是敬而远之。还打趣说,我过去儿时打下的“苕基础”太厚实了,苕也者,拜拜矣!

双面棋盘

我喜爱读书,偶尔下下象棋和围棋。父亲在家俱厂守门,利用边角余料帮我整了一个双面棋盘,一面围棋,另一面象棋,木质坚硬,棋面清晰,还上了多道本色光亮油漆,实用耐看。到手后在家就没再用过其他棋盘,每次都兴致盎然地给棋友介绍父亲的杰作。多次搬迁新家,这个双面棋盘一直当宝贝留存着,差不多这也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他唯一亲手制作的物件了。虽然棋艺无所长进,但每每睹物思人,父亲的音容笑貌又清朗起来!

问要食物

父亲一直知足常乐,并以劳动自给为荣。偶尔向我开口都是为家庭或兄弟姐妹的事,从没有为自己开过什么口。拙妻看他喜欢喝点小酒和茶,就一直主动为他打些散装白酒等主动奉上,他也都笑纳了。

直到病倒榻上,有一次回老家探望,他问我道:“老幺,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阿?!”当时还真没准备什么吃的东西,备觉尴尬,也很受触动,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向我开口啊!从此每次回老家,总是特意为他准备点啥,当看到他多少品尝了点所带的食品水果等,他也满足,我更欣慰。现在东西再多再好,父亲都已用不着了阿!

葬礼欲歌

父亲在床榻上历时四年多,虽有一些奇迹,但最终还是驾鹤西归了。

依照习俗下葬前亲人们要守夜追思。灵堂里请有几套吹打锣鼓的班子,鼓乐齐鸣,丧歌阵阵。随着连绵不断的哀乐声,父亲的桩桩件件过往涌现脑海,幻现眼前。其间有过多次的冲动,想去接过击鼓棒,亲手击鼓作歌,歌以寄哀,长歌当哭!借以倾诉父亲的磨难与苦痛、坚韧与担当、善行与慈祥、不舍与永诀、追思与遥祝……终未高歌者,不谙鼓点,且惧仓促间辞不达意,影响丧仪大局也。

因公职在身,兄弟姊妹们在丧礼中都特别体谅和宽容于我,但在整个过程中,我始终坚持如礼如仪,不仅要做到,而且要做好!在父亲这里以前我的种种亏欠忤逆、不敬不孝、不周不全的地方太多太长太重,其时其境的我,就是个不孝子身,只能是个不孝子身!不能不下跪忏悔,叩首赎罪也!

遗憾难赎

父亲走了,子欲孝而父不在,许多的遗憾,怎么也弥补不成了。惟有祈祷与善行,坚守与弘传,砥砺与奋进,冀报亡父恩德于万一矣!

父亲的脚伤,如果我早有警醒而不是麻木不仁,早下决心求治心切,以当下的医学技能,完全是有可能彻底痊愈的,即或无法彻治也可早日低位截肢加装义肢,不至于癌变而不可救药也。这是痛定思痛后的一大遗憾。

父亲劳累一生,绝少享乐,基本没有出过什么远门,更别说旅游啥的了。我意识到后作出过安排,他总是以怕花我的钱,加之腿脚不便等理由搪塞过去。这成了又一遗憾。父亲走后半年左右,我专门安排陪母亲到北京,后来又和妻子一起陪母亲到深圳等地旅行,就是怕在父亲身上的遗憾到母亲这儿重演,可一不可再矣!

父亲走了,每每与亲人们谈起他,无不唏嘘不已。我经常说,父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还这样的善良慈祥,这样的坚韧不拔,我这个当儿子的,自愧不如!

父亲长在我心,永远难以忘怀!

谨向父亲并及一切平凡而苦难的灵魂致敬!

真诚地为普天之下所有的父亲祈祷并祝福:生者平安,吉祥如意!逝者安息,普归极乐!

不孝子海远惶恐顿首

二零二二年八月处暑 [1]

作者简介

向海远,男,生于1963年12月,自学大学本科,先后任宜昌县工商局局长。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