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謝永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桃華》是中國當代作家謝永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桃華
桃華是我妹妹,因為出生在桃花盛開的季節,父母便給她取名叫桃華。妹妹小我六歲,長着南瓜般圓圓的臉,單眼皮,皮膚微黑。一雙小手卻細長白嫩,手背一伸,上面四個福窩立馬顯現,如果注滿水,猶如四顆珍珠鑲在上面,特別令人羨慕。
小時候,妹妹經常跟着我,我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跟屁蟲一枚。她結婚後,每天圍着她的孩子們轉,圍着她的剝谷機轉。開先,街上方圓十多里只有她家有剝谷機,生意好的時候,要排長龍等待。因此,妹妹妹夫有時要忙到夜裡十一二點,甚至凌晨兩三點。每次機器轟隆隆響一陣子,妹妹身上、頭髮上就滿是灰塵,就像剛從礦井裡爬上來的窯古佬,只不過灰的顏色不同罷了。
後來街上有人眼紅,以為妹妹賺了萬擔銀子,竟然紛紛加入這個撈「灰」的行業來。不到三四個月,眼屎長的街上,就又多了三四家。因為資源就只那麼多,突然增加了幾家,生意自然就淡了下來。妹妹裝了監控,守在二樓,化身為監控大哥,一雙眼睛睜得圓鼓鼓的,看到有人進來了,馬上站在樓梯邊甜甜地喊一聲,老闆等一下,我就下來。說罷,打起飛腳跑下樓去。而她自己,也不像以前了,整天穿着職業裝,連上茅廁都沒得空。現在要等到來人了,才換職業裝,戴上帽子和口罩,簡直像個級特工。
工作是輕鬆了,收入卻少了許多。每次跟我視頻,妹妹總是叫着要出去找事做。她以前幫人打過袋子,主要是書包和休閒包之類的。打袋子可不是輕鬆門路,那都是時間磨出來的。我常聽他們說,屁股都坐粑了。如果發狠的話,早上七點上機,到晚上十一二點,一天兩百多塊錢,還是能賺到的。只是這種苦不是一般人能吃的。當時看到妹妹打包打得十分起勁,我自告奮勇要去幫她。因為那時流行的狗兒書包,打一個工費一塊五角,我一天拆拆縫縫,才勉強做了兩個。看着像蛇爬樣的針腳,以及歪着的狗耳朵,妹妹意味深長地說,說了你不是這塊料吧,你還不信。
其實,她也是喜歡叫。因為她老公一人身兼數職,養她完全不成問題。不但每天下午耐心看羊(羊倌),精心管理七八十畝龍蝦塘(塘主),魚塘和雞鴨不算,他還要抽空幫別人送貨(貨車司機)。什麼拖拉機、三輪車、麵包車,妹夫全都會,他是他們村里出了名的能幹人,當然也包括我的妹妹桃華。哦,還要養蜂搖蜜。他們在屋後山上放了十幾個蜂箱,我差點忘記說了。種植水稻、以及蔬菜瓜果就放一邊吧。經過多年努力,他們兩口子就憑這些養大三個小孩,不僅買了車子,還建了新房子。我們親人每到那裡,聽到的全是讚揚他們兩口子的話。也是哦,年輕人多半到外地謀生去了。像妹妹妹夫這樣的八零後,能夠堅持在家裡搞養殖、務農,確實較少見了。
妹妹說,她簡直像個陀螺,一直在不停地轉,沒有時間交朋友,更沒有時間出去逛街,她好像和社會脫節了,提前過上了老年人的生活。偶爾有空的時候,她才像個年輕人,拿着手機看小說。我說:我寫的文章你看了麼?沒有,或來不及看,或忘記了。她永遠就是這樣回答我。她不喜歡打電話,也不喜歡發微信,十次微信吧,有九次是我發給她的。唯一的一次是我生日的時候,她發來了生日祝福語以及紅包。
上次我到她家裡,她正在煮雞食。圓圓的臉龐被火光烤得通紅,正拿着火鉗在大灶裡面扒來扒去。我說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寶貝,她說是的呢,煨了幾個紅薯,怕燒焦了。
她的手也因為做粗事經常脫皮。但我從她眼中看到了光,那是幸福的光芒。逢年過節,自家的雞鴨想吃就吃,想要吃魚,就去塘里打上一網,龍蝦出產季節,麻辣龍蝦也是想有就有的。閒時呢,喝着蜂蜜茶,去菜園轉一圈,白菜、青菜、蒜苗、香蔥也就到手了。
她的小孩也很聽話,只要她發號施令,煮飯的煮飯,掃地的掃地,洗衣服的乖乖洗衣服。妹妹雖然很累,但看到做事的孩子們,她就精神大振,裁開嘴巴笑。
不忙的時候,他們吃罷飯,就會一起出去散步,她家離娘家只有五里路。因此,步也散了,老娘也看到了,真可謂一舉兩得。他們在夜色中分享着收穫和希望,也把煩惱告訴星空。星子聽罷,只眨眼睛,從不言語。也許,這就是妹妹的幸福生活吧——平淡而美好。[1]
作者簡介
謝永華,本名,謝擁華,湖南邵東人,魯迅文學院湖南省中青年作家高級研修班學員,中國作協會員,文創二級,現為長沙市開福區作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