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三天會游泳(朱光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教你三天會游泳》是中國當代作家朱光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教你三天會游泳
你想學游泳嗎?
想,咋不想呢。
想就可以,就怕你不想。什麼?你學過很多次,沒學會,覺得自己笨?不是,不是。那不怪你,是你沒找到好的方法。
怎麼,你不信?給你說,我的方法可是親身經歷的,是我多年培訓的經驗總結。只要你想學,沒有學不會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懷疑我的水平。告訴你,我教會了很多人。我保證你三天學會,怎麼樣?你放心了吧。
多少學費?這麼說吧,不學會不要錢。學會了,你看着給,這可以吧?
需要準備什麼?你只需準備一套得體的泳裝,養足精神就行了。
為啥?這還用問。游泳是很消耗體力的事兒,學游泳更費體力。這和學騎車一樣,因為緊張。
你問我怎麼懂得這麼多?當然懂得多,不然咋會成為教練。記住,游泳是陸上運動能量消耗的四倍,很累的,必須每天睡眠充足,保障精力充沛。
這我可以做到,我會早睡早起的。
……
晚上,你老公回到家,你把想學游泳的事兒給他說了。老公很不以為然:「你學得會嗎?跟我學了好幾年了,到現在狗刨就不會。你不是放棄了嗎,這回咋又動心了?」
你很快擺上飯菜,邊給老公盛飯,邊說:「這次不一樣,我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教練,他主動找上我,也不知他是從哪裡打聽到我的。」
「這還不簡單,現在通信發達。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是男的,哪有女的當游泳教練的。怎麼你不放心?」
「說什麼啊。我就隨便問問,不就是游泳麼。我不上班也會陪你去的。」
「那就好。教練答應我了,保證我三天會游泳。也不知他到底有啥魔法。」
老公一臉的驚訝,搖頭晃頭地說:「呵呵,三天?三年吧!」
第一天的訓練,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你和老公來到泳池。教練是個中年人,正衣着泳裝在邊上熱身。相互介紹後,你仔細瞧了瞧教練,年齡大約四十開外,帶着一副墨鏡,模樣很酷,這與你想象的差不多。
教練也很驚訝,對老公說:「沒想到,我要教的美女如此有氣質,我很有信心。好了,你可以自由活動了,你老婆交給我了。」
回頭教練對你說:「開始吧。首先,我們在泳池邊練習,按我說的練習十分鐘。兩腳分開十公分站立,雙手抬起,平放在胸前,手心向下,雙腿微蹲。然後,手向胸前平伸出去,置最前端,雙手向後劃半圓收回。」
停頓了一會兒,教練接着說:「記住,腿部要同步進行。手伸向前時,腿也伸直,手收回時,腿也下蹲彎曲。從現在開始,你先練習50次。」
聽着教練一板一眼,你忽然有點想笑。感覺教練還真是教練,居然說得如此透徹、詳細。
隨即,教練問你簡單嗎?你說簡單,便開始在泳池邊訓練起來。很快,你就完成了50個規定動作。
「好了,你現在掌握了蛙泳的基本動作了。陸上的訓練是必須的,這是基礎,有了這基礎,才不至於在水下手忙腳亂,顧此失彼。」
「現在我們可以下水訓練了。來來來,我們下水去。」教練說道:「站立水中閉上眼,手捂着眼睛、鼻子,蹲下,讓頭以下身軀完全沒入水中,克服對水的恐懼。這是第一步。只要不怕水,只要將頭埋入水中,一切就好辦了。」教練說着,邊將頭部沒入水中,又站立起來,進行了示範。
你惶恐地說:「我,我有點不敢。」
教練說:「沒事,慢慢來,會好的。」
你顫抖着將身體慢慢蹲下,眼睛不敢閉上。泳池裡清澈見底,一覽無餘,水面波瀾起伏,晃蕩不定。你看見自己的腿都變形了,彎曲得像大象的腿,太可怕了。你心裡想,減肥多年,腿怎麼看起來還那麼粗?太不可思議了。
你徘徊在泳池,老公鼓勵了你多次,你也不敢。這很正常,每個人開始都一樣。
你站在水中,六神無主的樣子實在好笑,真是滑稽。很多人,很多孩子在你旁邊游來游去,嘻嘻哈哈。遠處更是鬧哄哄,整個泳池太火爆了。有的戀人相互打鬧、嬉戲,有的一個猛子潛下水,很遠才露出頭。還有的在深水區跳水、暢遊,你心想那個跳水的傢伙真厲害。
你又顫悠悠地慢慢蹲下,想把頭埋入水中,但你依然猶豫不決,仿佛一個害羞的姑娘初次過門兒,到了男方的家門口,想進又不敢進,生怕公公婆婆割你舌頭;又像小貓蹲在灶台上,面對着熱鍋上的魚,想抓又不敢抓,想放棄又不甘心,那麼急不可耐,那麼彷徨不定。
你站立水中,欲潛還羞,就那麼僵持不下。老公有點不耐煩了:「學撒,你老是這樣站着學得會嗎?膽子怎麼這樣小啊!」
你說;「別急嘛。我還是有點怕。這水我看着就有點不舒服,晃眼睛。」
教練說:「沒事的,開始是有點緊張。」
你有點動心了,嘗試蹲下,但你下巴剛挨着水,立即像觸電似的站起來,你還是怕水。有熟人喊:「莫怕,出不了事的。你老公在旁邊,會把你拉起來的!」你想笑笑不出來,有點無奈,又有點不甘心。你繼續蹲下,但鼻子剛要挨着水,你倏然一驚又站了起來。教練和你老公急了:「你到底怕啥啊,你只要第一次把頭埋入水中,後面的就簡單了。」
泳池裡,有些你熟悉的人仿佛看你笑話似的,一個勁兒地跟着起鬨:「旱鴨子喲,旱鴨子喲。」更為惱火的是,你的周邊全是孩子,有的噗咚一聲跳入水中,像小皮艇似的,雙腿濺出大朵的水花;有的相互打水仗,濺得你身上涼颼颼的,好不舒服。那種刺激即便會水的也很不習慣。有啥辦法呢?你只能在淺水區,啥辦法也沒有。
一個模樣俊俏、熱心的小孩子對你說:「阿姨,別怕,像我一樣直接入水,啥都不要想。」說完,立馬示範了一次。
你心想老是這樣站着不是辦法,總得鼓足勇氣下去。試了幾次後,你使勁往下一沉,頭立馬就下水了。但入水後,電光火石間,你「轟」的一聲就抬起頭,感覺頭都大了,濺得滿世界是水,那動靜實在太大,實在嚇人。你的眼睛、耳朵、鼻子、頭髮全是散落的水花,真可謂飛珠濺玉。
起來後,你眼睛很不舒服,幾乎睜不開眼,你用手擦拭了多次,臉上還是有水。鼻子裡也進了水,如同吃了辣椒一樣嗆人。旁邊的人說,這不就行了。你有點驚喜,也有點惶恐,頭一回感覺到了水,頭一回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刺激。
教練說:「這就對了。」
休息了幾分鐘,接着練習。這一次,沒人催促你,你自覺地再一次將頭埋入水中,「轟」的一聲又是極短時間冒出頭,又是動靜很大,將你的周圍弄得到處是漩渦和浪花。老公說:「喂,這不就行了。不錯,不錯,搞得好!」敢下水了,你很開心,其他人也很開心,那感覺真好。
做了幾次,你感覺有點累了。鼻子眼睛刺激得難受,泳池裡水涼,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你慢慢踱到泳池邊,坐在邊上。放眼四顧,整個泳池裡一片清涼,但你的內心滿是喜悅,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坐在泳池邊,你兩手觸地,兩腿自然下垂在水裡,雙腳不自然地前後踢水。你的泳衣緊貼在身上,勾出你的曲線美。頭髮濕漉漉的,眼睛有點酸脹,肌膚因為水的洗禮,更顯出水芙蓉般的白皙。
休息了幾分鐘,你再次下到水裡,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站住了。你再次鼓足勇氣,站定,將臉和鼻子捂住,慢慢地蹲下。又極快地站直身子,抬起頭。越到後來,你的動作越嫻熟,再也不像當初那樣怕水了。每一次間隔很短,你就又下到水中,十分自覺。很多人看見你的樣子都感覺好笑,眼光紛紛投過來。那是一種友善的關愛,一種讚許,一種期盼。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小時的練習時間很快就到了。
晚上回到家,你吃飯吃的特別香,平常你吃的很少,今天運動量大,吃了兩碗。飯是老公做的,也就是平常愛吃的青椒炒肉絲,外加一盤青菜,一盤西紅柿蛋湯,你卻感覺味道特別純正,心情特別好。你邊吃邊夸老公:「今天菜做的好,吃起來很有味!」
「還不是跟平常一樣做的嘛。你呀,是今天游累了。」老公也很開心,大咧咧地說道。
「這教練方法挺不錯的。不是他鼓勵,我還真下不了水。」
「我可不太喜歡。賊眉鼠眼的,盡往你身上瞄。」
「咋啦,吃醋了?我就知道,你心裡多少有點不情願。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
老公沒再說話。吃罷飯,他邀請你去散步,但你懶得動。這一晚,你很早就睡了,睡的特別香,特別沉。夜裡,還打起了鼾。當然是第二天聽老公說的。
第二天的訓練,也是兩小時課時,大概在下午三點左右開始的。經過了第一天的訓練,你對水的感覺好多了,在來的路上你似乎就有點急不可待。甚至,當天上午你就希望下午的時光快快到來。
到水池後,你很快就下到水池,不假思索地、不用鼓勵地站到人少之處。教練對你說:「今天就按照昨天說的做,先把昨天練習的溫習半小時。等你完全不怕水後,完全適應了再進行下一個練習。」
你很聽話,立即開始做起來。畢竟過了一夜時間,依然有點恐懼入水,還沒能完全習慣,沒能完全克服對水的恐懼。猶豫了一會兒,你慢慢將頭沉入水,鼻子剛挨着水,你立即站了起來。再做時,膽子就大多了,你全身直接下到水裡。依然是眼睛、鼻子很不舒服,依然是痒痒的,酸酸的,間或眼睛脹脹的。但與昨天相比,感覺好多了,你開始有點喜歡在水裡的感覺了。
你站直,蹲下,又站直、蹲下,幾乎不用手捂鼻了,每一次的間隔時間都很短。二三十次後,眼睛對水的不適消除了,對水的恐懼也消失了。
這時,教練說:「行了,可以進入第二項訓練了。這回是進行蛙泳的協調性訓練。」教練說着,便開始示範。他站直身體,雙手掌心向下,平放在胸前,眼睛閉上,身體向水下蹲去,頭部入水後,即向前方撲去,然後像青蛙一樣前行。他先收攏手腳,再手向前平滑、腳向後蹬,一氣呵成。幾分鐘後教練從水裡鑽了出來。
起來後,教練叮囑道:「你也可以在入水前將眼睛閉上,但最好是把眼睛睜開。可你辦不到,就只好這樣了。如果你起來時站不住,我會幫你的,將你扶出水面。另一個辦法是,蹲下身體,手平放於胸前,然後頭部向前入水,全身匍匐在水裡。手腳在入水的瞬間便完成了一次蛙泳的滑行。後者更能與此前的對水的適應性訓練相銜接。」
你按照教練說的辦法嘗試入水,但入水不到五秒鐘就起來了。在水中,你像個醉漢一樣跌跌撞撞,站不住身子,又像個百十來斤的木頭,斜刺里往前倒,頭抬不起來,腳也浮不起來。水不深,那情形好似在水裡行走似的。
教練一把將你攔腰抱住,雙手向上提,你才站定。入水後,你手沒劃開,腳也沒蹬直,完全不像青蛙。結果是,你嗆了幾口水,起來連着打了幾個噴嚏,鼻涕不小心就出來了。第一次潛水游泳以失敗告終,很是悲壯。這時候的你,像個孩子一樣滑稽可笑,憨態可掬,頭髮、眼睛、耳朵全是水。起來的瞬間,你立即抹掉眼睛上的水,大氣直喘,滿臉通紅。
遠處,有誰大聲喊道:「秦芙蓉,你也在學游泳嗎?李子貴咋沒來?」
你回頭一瞧,原來是同事楊國忠領着家人來了。你有氣無力地答道:「他今天上白班呢,來不了。」邊說,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哈哈,嗆水了吧。不嗆幾口學不會的。」
你一直有點討厭楊國忠,說話陰陽怪氣的,自以為什麼都了不起,其實游泳也是前年才學會。沒想到,今天他說的話還比較中聽。
教練對你說:「有了第一步,接下來就容易多了。別急,慢慢來。」
休息幾分鐘後,你再接着練,還是雙腳抬不起來,腳一直在地上拖着走。起來時,又嗆了水,由於太過緊張,太過用力,你的腳趾頭都在水底撞壞了,火辣辣的刺疼。教練說:「這不行啊,咋一直在水裡蹬着走呢。我現在試着抬起你的身子,讓你找找感覺,行不?」
你說:「啥?怎麼抬?」
教練說:「就是我把你的身子抬起,你原地不動蛙泳,試試看。」
這下你聽明白了。忽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長這麼大,你還從沒與老公以外的男人有過任何肌膚之親,臉一下就紅了。你朝四周看了看,沒啥熟人,楊國忠和他老婆在稍遠的地方,沒注意這邊。你不是怕楊國忠,而是怕他老婆王金花看見。
猶豫了一下,你答應了。你彎下身子,教練弓着腰,一把托住你的肚子。你手向後滑,腳向後瞪,那樣子實在好笑。
學了一會兒,你站住歇息。歇了會兒,教練又托着你的肚子,接着練。
「哎,游得挺歡吧。這可不是打乒乒球啊,不費九牛二虎之力是學不會的。」
這是誰的聲音?你正游得帶勁,聽到後吃了一驚,想扭頭去看,重心一偏,人一下就歪倒了,身體從教練手裡跌開去。教練用手把你往上提,但提不住,只好一把將你抱起來,一隻手不小心挨到了你的乳房。兩人面對面,臉挨着臉,嘴巴幾乎湊到一起。
你唰的臉就紅了。回頭一看,原來是楊國忠的老婆王金花,扶在一旁的水池邊休息。你氣不打一處來,楊金花說的是那年單位比賽打乒乓球的事,那年你與她決賽,以大比分戰勝了她,獲得冠軍。楊金花呢,志在必得,為了獲得冠軍,還請了縣裡教練進行指導,單位領導和同事都比較看好她。結果卻輸了,她當場摔球拍而去,事後領獎還是他老公代領的。
你狠狠反駁道:「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游泳嗎?我一定會游的。」
「那可不一定啊,有人遊了好幾年還是旱鴨子。不過,我還是恭喜你進步了,敢下水了。」
「那還用說。沒有學不會的。」你明白王金花話里的意思,索性說出了大話。
王金花沒再搭話,慢慢游到一邊去了。這女人走後,你似乎還很來氣,委屈得眼淚快流出來。這些年,都在一個單位上班,你同其他人都合得來,工作也得心應手,就是這女人讓你很不舒服。這女人仗着她舅舅在公司當老總,凡事都要強,處處打壓你。也不怪你討嫌她,單位有些領導也看不慣她。
教練發現你情緒不好,關切地問:「怎麼啦?」
你說:「沒什麼,嗆着水了,有點不舒服。」
教練說:「要不上去歇一會兒吧。」
你倔強地說:「歇啥歇,接着練!我就不信游不會。」
這次,你沒讓教練托着你游,你按照他先前教的辦法在水裡潛泳。入水後,使勁往前滑行,居然漂着在遊了。腳雖然位置很低,但沒挨着地,站起來時,有點兒蹌蹌踉踉,但勉強可以自己站定了。
一旁的教練比你還高興,禁不住大聲說:「太好了,這次總算漂着了。」你有很好的游泳潛質,完全像個青蛙。練習多次後,你幾乎可以平直地在水面下游,甚至可以游幾米遠了,進步很快。
在學習游泳的空隙,很多人給你提供了許多方法和經驗,也有很多人對你投上欣賞的目光。那是因為,他們都是過來人,他們為你的美貌、為你的不懈努力吸引了。
當天的練習時間很快就到了,你從怕水、不敢進泳池、不敢把頭沒入水中,到能把頭埋在水裡拚命蛙泳,很不簡單啦!你已經成功了一半。
到家後,你渾身無力,真想立馬就躺到床上。胳膊酸疼酸疼,渾身酸軟,原以為回到家便能吃到可口的飯菜的,但老公悶聲不響地躺在客廳沙發上睡大覺。這是少有的事。
「怎麼啦,啥時候了,咋沒做飯?」你滿是疑惑地問。
「做飯,你游泳就游泳,幹嘛那麼曖昧,讓教練摟着你游,你不覺得害臊嗎?」老公酸溜溜地說。
「哎喲,我是說今兒怎麼啦?原來是吃醋了。不就是教練托着我遊了一會兒麼,犯得着這樣。你聽誰說的?」你強壓住怒火。
「聽誰說的,單位很多人都在講,人家講的有鼻子有眼,都傳的沸沸揚揚了。」
「傳的沸沸揚揚,你相信別人就不相信自己的老婆嗎!」
「你叫我怎麼辦,我能堵得住人家的嘴。人家還說,你們游泳時臉對臉,嘴對嘴,像一對戀人。」
你忽然氣得不行,這王金花太無恥了,居然添油加醋,亂說一氣。同時也為老公感到生氣,聽風就是雨,沒一點主張。你提高音量說:「那時我跌到水裡了,教練幫我拉出水的。難道讓你老婆淹死在水裡嗎?」說到這裡時,你忽然嚎啕大哭。
老公見你哭,依舊躺在沙發上,忽然覺得無趣,沒話找話地說:「別哭了。我們吃點麵條吧。」
「要吃你吃,我是不吃的。」你沒好氣地說:「這王金花太缺德了,我給你說,等這幾天過了,我跟她沒完,你也一樣。」
第三天,你訓練得更刻苦,幾乎不停歇地進行,一點不覺得疲憊。絲毫沒受到前一天的影響,相反游得更堅定了。教練也很滿意,他看見愛徒進步了很高興。
一二十分鐘後,教練提出了新的練習方法。讓你在水裡蛙泳兩下,隨即抬起頭,繼續像水下一樣蛙泳前行。同樣地,他進行了示範。
你立即練習起來,但一抬頭,身體就僵硬得往下沉,腰部像墜了石頭,頭拚命向上翹,卻總是控制不住下墜的趨勢,嗆了幾大口水。教練一把把你拉起來,你站住後,咳嗽不止。「沒事,沒事。嗆幾口水就好了,再試試。」
試了幾次,依然進步不大。每一次抬頭,都自然地下沉,不像水下靈巧、標準。教練說:「這樣不行啊,怎麼不放鬆呢。就像在水裡蛙泳一樣,自然點兒就好了。」
你說:「我是放鬆的啊,就是一抬頭就下沉,能怪我嘛。」你感覺很委屈,眼淚就快出來了。
抬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水的世界,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還有的嘻嘻哈哈,瘋鬧不止。你很沮喪,也挺孤獨,也有點焦急和無奈。你甚至想到了智商一詞,心想一定是自己的智商出了問題,不然不會這麼笨。教練呢,似乎也沒轍,靜靜地站在泳池邊,很隨意地將水澆在身上,似乎在清涼自己,但站在水裡一點都不熱,分明是機械地、下意識的動作。他的臉色有點陰沉,眼光不時掃一掃水面。
時間就這樣一分分過去。不知何時你又下了水,繼續進行新的嘗試。「還是要放鬆身體啊,莫急,就一下下地游,別擔心下沉,自然點兒。」教練在後面叮囑道。
這一次好多了,你抬起頭後還遊了一點兒距離,身體是慢慢下沉的。畢竟進步了,教練很高興,讓你繼續訓練,他在思索怎麼讓你游得更好,同時觀察着其他蛙泳者的動作。忽然,他有了想法。他說:「你過來,你快過來。」
你走到教練身邊。教練說:「會游泳的人在蛙泳的過程中背部一直有個向上的角度,與水面大概有10到15度的仰角。你兩臂伸直劃開時,頭部就很低了,由於你身體僵硬,就容易下沉。你再抬起頭划水時,雙手滑動的幅度不要大,劃出的半圓儘量小點。這樣,你的背部幾乎就一直保持着向上挺立的姿勢。」教練說着,邊用手比劃一番。
你按照教練說的做起來。這一次,你的雙手幾乎僅在胸前很小的範圍划動,背部雖沒露在外面,但頭仰了起來。你很興奮,居然游出了一小截。這太棒了,太不可思議了。教練比你還高興,連聲說:「對對對,就這樣游,就這樣游。」
你聽得出教練因高興而變調的聲音,越發讓你顯得緊張而無力。你大氣直喘地站定了,臉像猴子屁股一樣紅。「我就會了嗎?這就是游泳嗎?」你在心裡說。
你的老公更高興,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喜滋滋地立於泳池的一旁,那情形像買的股票漲停了一樣興奮,情不自禁地說:「太好了,總算學會了。她可是做夢都想學游泳啊!」老公和教練兩個大男人在一起竊竊私語,一個站在泳池邊,一個蹲在泳池的上方,宛如一對親密的兄弟。
「老兄,你老婆真漂亮。你真有福的。」教練說。
「還行吧,這些年也老多了,工作壓力挺大的。」
你聽着男人在邊上的談話,感覺很受用,心裡熱乎乎的。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感覺確實不應該指責老公,嘴長在人家身上,他有啥辦法呢。這時,你看見老公望過來,鬼使神差地,居然朝他揮了揮手。
歇息了近十分鐘,你又開始練了,還是沒有沉。教練讓你雙手完全劃開游泳,居然也挺好。你感覺這個世界太有趣,太可愛了。
「好啦,好啦。休息會兒吧,你的臉都紅到耳朵根了。」老公愛憐地說。
你很歡快地答應下來,早就忘了昨晚的氣,慢慢地挪到水池邊,爬了上去。抓住欄杆扶手,感覺手幾乎不是自己的手了,軟軟地像棉花,一點力氣都沒有。太累了,真是太累了。
這一次足足休息了二十分鐘。之後,你站起來,在泳池邊隨意地走,來了幾天還沒這樣隨意地走呢。你邊走邊甩手,揮舞胳膊,仿佛自己是一位得勝歸來的將軍。
「秦芙蓉,你游會了啊。不簡單。」扭身一看,原來是王金花站在旁邊。
「你咋知道我游會了?」完全忘了前一天的不快,疑惑地問道。
「謝謝。全靠教練啊。比你可差遠了。」你忽然發現王金花也不是那麼壞。
「哪裡,哪裡,我也就早你學會幾年。」
……
教練說:「小秦,休息差不多了吧。你再下水游會兒。記住啊,這次先不要把頭埋進水裡,直接蹲下身,往前一衝便開始游。我想你應該可以正常地游泳了。」
你再一次經過上下泳池的欄杆扶手,再一次來到水中。雙手放在胸前,蹲下,朝前方撲去。
「哈哈,很好,她居然一下就游起來了,啥事也沒有。」
「哇塞,真的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
耳旁的議論聲伴隨着你游泳的喘氣聲,你知道那是人們真誠的讚嘆和由衷的欣賞,聽起來是那麼動聽,那麼悅耳,那麼充滿了正能量。
你奮力地向前方游去,游去。[1]
作者簡介
朱光華,男,1965年9月生,供職於宜昌市夷陵供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