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我在小镇(一)(​田福民)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跳转至: 导航搜索
我在小镇(一)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我在小镇(一)》中国当代作家田福民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我在小镇(一)

所谓故乡,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和物。

——题记

在我的心底,影剧院是以殿堂般的建筑物留驻的,它宏伟、神圣,并包含情感的指向。

影剧院在镇上。我的家离镇上有三公里的路程,空间上的距离,给我一个模糊的印象,去影剧院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我基本不去影剧院看电影,尤其不自己花钱买票看电影。我看电影,大都是广场上的露天电影,不然就是单位上发票,才上影剧院。我上班的单位,就在影剧院的东面。每天都要经过影剧院,但它大都偏居在我的视线之外,与那些风格各异的民房、工业气息味浓重的厂房、色彩缤纷的百货商店,混为一体,不显不扬。

影剧院,很多时间有着很强烈的政治倾向。影剧院又被叫作大会堂。我记得第一次在大会堂开会,是在镇上的一个老影剧院。那时我上小学六年级,我作为学校推荐的代表登上了主席台。我获得了一个什么奖,与其它学校的同学一起,排成一排集体合影。大会堂的灯,象城市老弄堂的光,桔黄、伤感,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给我排山倒海的压力,我的腿直打抖擞。我的这一反应,似乎是附着在我身上的魔咒,注定了我以后不能做抛头露面的工作,特别是登上高高的舞台为众人表演。然而,那张在主席台拍的照片,却给了我莫大的荣耀,会后,我很想看看我在照片上的模样,却因无处可寻,只得作罢。

大会堂给我的感觉是高大上的。有一天下午,我无意之中到了大会堂门口。大会堂的门关着,门缝里透出灯光和人影。同时透出来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说说话是不准确的,说话是随意的,那声音却是高亢的、激奋的、抑扬顿挫的,像一股奇妙的漩涡,一直在我心底回绕。我以为,那是属于大会堂特有的声音。之后,每听到这种声音,我就不敢懈怠,不敢落伍。声音比起影像来,更具有震撼人心的能量。其原因就是人的耳朵始终是开着的,声音是必须接受的,而眼睛却可以闭着,不想看就拒之以千里之外。我听不清人讲话的具体内容,而讲什么话似乎又不是我在意的,好像还没有哪一句话能给人以持久的功效。

我参加过好几回在大会堂召开的会议,那时影剧院已经搬迁到了新址。正如对声音的迷恋一样,我对开什么会并不特别感兴趣。所有的会议,无非就是给你思想上的触动,精神上的支撑。我感兴趣的是会前的场景。开会其实是最好的休息。平时难得见面,到了开会,正好借机交流,一时寒喧、说笑不绝。人在这个时候,好像变得特别懂文明,讲礼仪,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撒野。会场的音响,会播放音乐,以活跃气氛。一样的乐曲,跟平常听起来不大一样,好像特别入耳。当进行曲响起来,说明主席台上的领导到场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会议的结束,给我的是些许的惆怅。正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也没有不散的会议。我惆怅的不仅仅是会议的结束,更是不能确定将来的会议会在什么时候再开。

大会堂内部的设置,也是大会堂特有的。从大会堂进去向前,是由高向低的缓降。我不大习惯于这样的缓降。我一步一步谨慎地走,身体向前倾。我尽力保持着平衡,犹如临深渊,担心会就此跌下去,从此万劫不复。在缓降的过程里,我是有些压抑的。然而,到了主席台,高高的舞台,又似突兀的山峦,提升了人的精气神。我不能至主席台发表讲话,但我的工作又使我有机会接近主席台上讲话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大会堂的主席台,又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它是俯视的,自上往下与自下往上,其心理迥然有异,是两种灵魂的不同呈现。自上往下看到的是,对权力的膜拜,对欲望的渴求,对尊严的袒护。这是人之常态,我无意于贬低与呵斥。毕竟对权力、欲望、尊严不贪恋的,只是少数人的蹊跷心理。假如长期占据主席台,会保持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姿态,这是一种习惯使然,对他本人素质的指责,是有失偏颇的。

大会堂不开会的时间就回复到了影剧院的状态。影剧院本来就是放电影的,这两种状态,其实也是一种自然的转换。如果把两种状态看作是两种影像,开会是真实的影像,电影则是虚拟的影像。从虚拟到真实,从真实到虚拟,也切中了人生的真相。

我对好电影的印象也是从影剧院获得的。那是一个春天的晚上,我和一个亲戚去影剧院。街上黑魆魆的,影剧院门口,人影僮僮。亲戚说,电影已经开始好长一段时间了,不值得进去了。电影的开始,就象一场进行中的宴会,而你却没有赶上。听得影剧院里传出一个声音“叶塞尼亚……”那声音很浑厚、有磁性,后来我才知道那晚影剧院放映的电影是墨西哥电影《叶塞尼亚》。吉卜赛姑娘叶塞尼亚年轻、美丽、纯洁又自尊,象一朵野玫瑰,白人军官奥斯瓦尼多上尉偶然遇到了叶塞尼亚,两人一见倾心,产生了爱情。叶奥在银幕上爱得温暖,而影剧院的外面有点冷。影剧院门口,有人在卖零食,有人在闲聊,有人在吃夜宵。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子可能在弄堂里小便了,嬉皮着笑脸。夜风微拂,星稀天远。我们站了一会,就回去了。

我在影剧院看的一部最完整最投入的电影是战争题材的影片,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电影票。影片的名字与一首歌同名《十五的月亮》。电影一开始就是万炮齐发的激越场景,我从小就喜欢“打仗”,所以这样的场景特别能勾起我的兴趣。有此兴趣的人,一方面比较热血,一方面比较正义。影片的主人公袁少林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战争打得很残酷。他的恋人方小妹主动搬到袁家照顾孤身一人的袁母。与军人相爱,就意味着要付出,是精神和身体上的付出。它需要的是高尚的情操,是坚定的信仰。袁少林和方小妹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孝敬父母任劳任怨,你献身祖国不惜流血汗;我肩负着全家的重任,你在保卫国家安全。”军人的使命与女人的坚贞,共同谱写了一首荡气回肠的爱情赞歌。以战争为背景的爱情,经过血与火洗礼的爱情,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爱情,是和平环境下唯金钱论的俗世爱情不可比拟的。前者的爱情是摄人心魄的,后者的爱情则是肤浅表面的。

电影就是光和影的艺术。电影的光和影,一面照着银幕,一面照着影剧院里的人。我看电影,还特别喜欢看影剧院里的人。应该说,能够在影剧院里看电影的人,都是对电影有向往的人。电影是理想化的,无论是对于爱情,对于事业,对于家庭,对于人性,对于价值,都是如此。影剧院里的人,不同程度沉浸于电影里的人,从根本上说,最终是要脱离银幕的光影,回到现实当中来的。“你买票了吗?”查票的女士,一脸严肃,没票的人支唔着说不出话来。“你踩着我的脚了!”影剧院的座位是紧挨着的,要对号入座,就须越过好多的人头,碰撞到好多人的身体,艰难抵达。黑暗里无意摸到了人的手,如果是温情的女子,算是走运,女人和善的一笑,不作计较。几百人的影剧院内,也是各种气味的混杂。有大蒜味,有豆油味,有奶香味,有泥土味,有麦子味,还有雪花粉味。置于百味俱全的影剧院内,需要人极大的包容与耐心。你喜欢什么味,那味在,你不喜欢什么味,那味还在。你接受那味,那味是那味,你不接受那味,那味还是那味。人生就是选择,然而人生有时是无法选择的。

在我的青春期,在我对爱情憧憬的时候,我用影剧院的空间,用电影的光影,上演了一场感情戏。那电影是电影,那电影就仅仅是电影。一位姑娘如约而来。她坐在我身旁。我分明又感觉到她离我很远。一个多小时的电影,我们无意于电影,但我们也无意于对方。我们并没有发生电影里的一见倾心,脉脉相望,两情相悦。我们基本没说一句话,或许我们想说,千言万语又找不到话之源。事后有姑娘的话传来,说我不会说。姑娘说错了,不是我不会说,是我们都不会说。爱情的发生,总归结为“缘”。我们不会说,是我的话里没有她,她的话里也没有我。我们没有看对方一眼,我的眼里没有她,她的眼里也没有我。同时可以肯定的,我没有进入她的心,她也没有进入我的心。仅凭这三点,就可以判断,我们是没有缘,爱情不会在我们身上发生。电影散场,光影停息,我们作别,从此两人各奔东西,再无音讯。之后,我听人家提到感情方面的事,都说,去看场电影吧。为什么把影剧院,把看电影当作是适宜爱情的生长?或许爱情就在真与幻,实与虚,有与无之间吧。

我离乡以后,与镇上那个影剧院就越来越远了。有一次,与朋友外出郊游,在车上,我看见有一座影剧院就孤孑地站在马路边。它好像已经很老了。家乡的影剧院恍惚间又复活了,那里正开着大会,那里正放着电影,人声、光影,进进出出,沸沸扬扬。

一个时代的历史映现了。 [1]

作者简介

田福民,自2000年始业余写作,以散文为主,迄今为止,累计文字量200余万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