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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最可愛的人」(張學亮)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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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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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最可愛的人」》中國當代作家張學亮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家有「最可愛的人」

時候,我常常躲着外公,耳聾的外公。就因為這耳聾,不知幾何時分,有人背地裡給外公起了一個綽號——「聾天才」。偏僻的鄉野,綽號一旦傳揚,久而久之,把外公本真和原初的姓名「謝天才」給擠兌得早不見了蹤影。

尤為恐怖的,校園內外,一些人除了叫喚外公「聾天才」,漸漸的,有時遇見我,也指指戳戳地嚷嚷:「聾天才他外孫。」每每這時,我咬着牙,頭髮都快着火,擰緊的拳頭內滿是汗水,真想追上去,沖天一吼:我外公叫「謝天才」,「感謝」的「謝」,「天空」的「天」,「人才」的「才」。

痛,莫過於心哀。然而,綽號依舊陰魂不散,猶若懸在我心口的一把尖刀。有時候,遠遠瞅見迎面走來、肆意操弄綽號的那些人,我會怕,極欲閃躲。倘若實在避之不及,但凡再次聽到這刺耳的三個字,即刻,我眼前一黑,心裡仿佛又沉沉挨了一刀,隨即,委屈的淚奔涌而出,萬千聲音在心間響盪:外公,你為什麼要耳聾呢?

被綽號所傷後,通常,我會找個地方流眼淚。不時,偶遇草堆後正用舌頭舔傷口的狗。同病相憐,我知道我也是條「狗」,只不過,狗舔腿上的傷口療傷,我舔心靈的「傷口」療傷。甚或,有時,天下起了雨,我和狗知道:天哭了。

世界上什麼最重?尊重最重;世界上什麼最美?尊重最美。驀地,精神傷痛累累的我想到了「逃離」。逃離鄉村,是為了逃離綽號。

不承想,那麼一天,武裝部的官兵來了,在村幹部的引領下,順着外公家的小巷,敲鑼打鼓地來了。一霎時,山寨沸騰了,尤其,方才那些一向愛湊熱鬧、愛戲弄人、愛拿他人缺陷取樂的人,攆着鑼鼓聲,一窩蜂兒地奔向外公家。待踮起腳尖、伸長脖頸的那一刻,這些人終於讀懂了他們口中的「聾天才」——原來,外公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批踴躍參軍、奔赴朝鮮保家衛國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士;原來,外公每晚翻身都會疼得咧嘴,他一後背的槍傷;原來,外公的耳朵就是在抗美援朝衝鋒陷陣過程中被敵人的炮彈生生給震聾的;原來,朝鮮戰爭勝利後,退伍回家的外公絲毫未曾提及自己的參戰經歷,他心裡裝滿了戰友的鮮血,裝滿了和平的渴望,裝滿了祖國的尊嚴與偉大……

「軍人」的「軍」,與「君子」的「君」同音,跟「君子」的「君」共美,軍人是從不言苦的,將者,自從容。軍營,既是一所「大學」,也是一個「大熔爐」,一朝參軍,一生自強。一個經歷戰爭洗禮的人,自有境界,自成高格。

瞬間,即永恆。自從武裝部來家裡慰問後,外公的綽號消失了,轉瞬之間,奇蹟一般。隨之,先前懸在我心口的那「尖刀」,也不知飛哪兒去了,心兒,純淨得似水,輕逸得若雲。中華一家親。就這樣,外公依憑他的英勇和靜默,贏得了無數的尊重與敬仰。我,也依稀成了人們口中「英雄的後代」。此,煥然一新,我活在了春天裡,清清麗麗的春天,蔚藍在心空蕩漾。

痛苦會過去,美會留下。人,往往就是這樣,一下子,便長大了。慢慢地,我像換了一個人,跟屁蟲似的,我喜歡和外公在一起,喜歡做外公的「耳朵」,喜歡偷偷仰望外公。那時分,恍如隔世,心裡特自豪,覺得身旁的外公隱隱透映着一種神秘感,愈發高大,巍巍屹立,民族的脊樑。

記得後來,校長來家邀請外公到學校為全校師生開展「國防教育」活動。會上,動情的外公講到:抗美援朝的一次阻擊戰中,敵人的炮火委實猛烈,沙土被炸得眼睛都不敢睜。正在這時,一位戰友突然一把把外公摁倒在壕溝。一剎那,「嗖」的一聲,炮彈擦着外公頭皮飛過,頭髮都被揪去一大片。頓時,臉上濕陰陰的,好像什麼東西在滑動,一摸,才知是頭頂流下的血。那麼一刻,當外公掙扎着把戰友的手使勁兒掰開,才發現戰友已經犧牲了,一個山西的戰友,為救自己而獻出寶貴生命的可愛的戰友,鮮血染紅了衣裳,染紅了焦土,染紅了周圍的樹樁。頓了片刻,外公接着慨嘆,多好的一個戰友,那麼淳樸,總把從山西老家帶來的米糕分一半給外公吃,甜甜的米糕,一嚼,滿口香。

講到這兒,外公不禁從椅子上站立起身,情不能自已,他對操場上的同學大聲說:孩子們,能夠在這裡讀書,不容易啊,壞人容不下中國好,見不得中國人團結。你們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讀書,為國家爭口氣,中國人的腰杆需要每個人共同去撐起。書讀好了,以後考山西的大學,幫我去山西看看救我那位戰友的家,我老了,走不動了,代我去他家磕幾個頭。說完,外公昂起頭,凝望着旗台上方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鮮血一樣鮮紅的五星紅旗,頭久久沒有低下,他怕我們看見他臉上的淚花。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是純潔和真誠。不約而同,男生哽咽,女生全哭了。這時,淚眼朦朧的我,不經意間想起了昔日收看中央電視台天氣預報時的情形,每當播到「山西」的字樣,倏忽,外公的眼睛豁亮起來。啊,外公心裡藏着一片海,感恩的海、民族的海、愛國之海。

還記得,初中時語文課將要上魏巍寫的《誰是最可愛的人》,為此,老師又特意把外公請去學校,請他到後排的空位坐好,送上那篇文章。安排妥帖後,《誰是最可愛的人》中的每一個字符,隨着大伙兒的朗誦,一聲聲飄向后座的外公。我、我們、所有的人都知道,外公是聽得見的,因為外公臉上露出了微笑,可愛的微笑,燦爛若花,清清如水;因為外公有一雙心靈的耳朵,由心及心;因為外公透過課文的字裡行間重又想起當初胸戴紅花參軍入伍的景象,重又憶起「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英姿,重又手握鋼槍,重又逢遇戰友,重又看到朝鮮阿媽妮的笑臉,重又瞟見清雅的金達萊,重又嗅到和平的馨香。

耳聾為了什麼?不正為了中華的安寧,為了新一代健康、可愛地成長,為了祖國在更美中走遠,走向更遠。那一天,拉着孩子們的手,外公一個勁兒地述說自己心裡很甜、很甜,米糕一樣甜。

祖國不會忘記。外公日益「出名」,「最可愛的人」成了他的標配稱呼。然而私下裡,外公多次搖着頭談及不願這樣,其大意為:他不愛鬧騰,他只想活在一個清清靜靜的世界,只想活在懷念里,只想和自己的心在一起,共和國在心中。如果再這樣「招搖」、再此般「顯擺」,就對不住犧牲戰友的鮮血,就對不住黨和人民深情的「眼睛」。可見,外公不失為清純的人。世界上有些東西,是需要用清純去守護的。

美麗無聲,美的最高境界,是靜穆。這不,我一直記得外公在菜園澆菜時,為節省錢,用竹竿、鐵線纏綁一頂鋼盔,從朝鮮戰場撿來的鋼盔,美國人戴的鋼盔,作為瓢,自製的瓢,靜靜地舀水,靜靜地澆菜,靜靜地忙碌。耳朵可以不聞,但內心必須高貴,外公就是這樣高貴的人,高貴得如同山林的泉、鄉間的霞。殊不知,真正的美,來自內心的高貴,源自於一種風骨。

歲月靜好,需要背後有人負重前行。每一個從戰場走出來的人,其身後,牽着整個國家。外公這「最可愛的人」,後來又相繼動員且親自護送我大哥、舅舅家的兩個表兄弟去參軍、去保家衛國、去成長為新時代「最可愛的人」。他總這樣勸導家人:有國,才有家,國家強大,活着才硬氣,才沒人敢欺負,如此,參軍,為國,實為家;走向軍營,就是走向美。

無論退伍與否,軍人是有光芒的,神聖的光芒。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在紀念延安雙擁運動80周年的此時此刻,我的筆抖個不休,為一位「最可愛的人」的外公;我的胸腔洋溢起深深的敬意,為千千萬萬像外公一樣的「最可愛的人」用血肉築成的「新的長城」;我的心田充盈着無比的愉悅,為祖國的生機和美好而不懈奮鬥的每一位華夏兒女、每一位新時代「最可愛的人」,以及為億萬「最可愛的人」心中信仰所凝成的「中國紅」。

有一種情懷,叫捍衛和平,有一種崇高,叫投身報國,參軍,何止是光榮。家有「最可愛的人」,心有最可愛的中國……[1]

作者簡介

張學亮,男,雲南省瀘西縣金馬中學教師,文學學士、教育學碩士,被譽為「作家型」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