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籽儿(赵丹辉)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麻籽儿》是中国当代作家赵丹辉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麻籽儿
刚来保定的那年,有位朋友给我一些零食,纸包纸裹的,说是好东西,奇怪!啥东西?
我打开一看,是一些炒熟的麻籽儿,抓起一些像嗑瓜子一样把皮儿嗑开,那麻籽儿的小仁虽小,却很香,我顺手递给小女儿一些,小女儿问我是什么,我说是麻籽儿,这里的人叫它火麻仁,小女儿吃了几粒,还给我说:妈妈,这哪是麻籽儿?分明是“麻烦籽儿!”
我无语,我们小的时候经济落后,物资匮乏,没有什么零食,这麻籽儿可是好东西呢!
在我们的老家,除了大田玉米、大豆、水稻、高粱、小麦,还盛产这种麻籽儿,当年它可是和我们每一个农民家庭息息相关的宝贝,家家离不开它。
麻是一种极其质朴,顽强的农作物,它就像朴实的农村孩子,落地生根,不拘环境,在哪儿都能健康茁壮的生长。
春天种完了大田,农民把地头地脑的闲地、空地儿,豁开小沟儿,扬上几把麻籽儿,也不必施肥浇水,把籽儿埋严,踩一踩,就算种上了。
麻是最好出土的植物,在一些荒地头有时候就算不撒籽儿,头年秋天遗落的麻籽儿也会自己长出来的,有时,种的就更加出得整齐了。不需要多么细心的呵护,一场春雨过后,麻籽儿就抢在大田出来之前齐刷刷的出来了,先是出来两个瓣儿,娇嫩的鹅黄色,没两天就长出花形叶子,绿油油的,就在不起眼的田间地头,在春风中尽情的舒展腰肢。
麻苗是有毒的,禽畜都躲它远远的,就连去挖野菜的孩子也时常听见母亲告诫,不要挖麻籽儿旁边的野菜,因为麻籽儿旁边的野菜会毒死小鸭小鹅,麻籽儿也有着独特的味道,如果手脚哪里有伤口,从麻籽儿地路过,伤口都会中毒肿胀起来。
我从小对麻籽儿似乎就没什么好感。但麻是不会在意人们对它们的看法的,尽管自顾自的汲取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尽情的生长。
夏天,麻会散发很独特的气味,蚊子苍蝇,害虫都躲它远远的,轻易看不见麻会受什么病虫害,猪,牛、羊这些牲畜也似乎很讨厌麻的气味,不愿意穿过麻田去祸害玉米,大豆。麻总是健康茁壮的成长,就像一排排卫士,站在地头,看护着地里的庄稼。
麻籽儿长到开花的季节就能分出来雌株和雄株了,麻是很有意思的植物,雄株是开花儿的,而雌株看不见开花儿,雄株招摇着举着密密层层淡绿色的小花儿,在风中轻舞,为雌株授粉。过了三伏天,“处暑动刀镰”,说的就是要割麻了,割麻要割雄株,雄麻也叫线麻,它不分叉,剩下的是雌株,也叫籽麻,籽麻分好些叉子,结很多籽儿,要等老秋才能成熟,成熟的麻籽儿可以榨油,麻油很香,但有小毒,吃多了可以让人眩晕呕吐甚至致幻,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没有电灯,人们就用麻油点灯。记得小时候母亲会把麻籽儿捣碎,把麻籽皮漂出去,做成麻籽儿豆腐,和白菜放一起炖,真的是人间美味,相信就是现在食物丰富的年代,麻籽儿豆腐依然是很多人最怀念味道。也有人把麻籽儿炒熟做零食,麻仁比瓜子还要香,据说吃麻仁可以让人聪明,但我们家很少炒来吃,母亲每年都是留一些种子,剩下的就换油了,做菜的时候少放几滴也不会中毒。
花麻割下来要放进水里去沤,老庄稼把式都知道什么时候麻沤好了要拿出来晒干。到了冬天,天短夜长,家家户户都有一个活儿,那就是扒麻,我相信好多人都还保留着扒麻秆儿的记忆,晚饭后,父亲抱屋里一捆麻,大人小孩儿齐动员,爸爸手把手教我们给麻杆儿脱衣服,麻杆儿一会儿就在手里折成小段儿、一小段儿,细长细长的麻线就变成了一绺麻。父亲经常在这个时候给我们讲故事,讲他当年在广西十万大山剿匪的故事,说也奇怪,听故事干活真的一点儿都不累,也不困,反而兴致勃勃,那时候奶奶还活着,可奶奶是盲人,平时什么活儿也不能做,但奶奶可以扒麻秆儿,奶奶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扒的麻最细,最干净,奶奶很高兴能参加这项劳动。这幅温馨美好的画面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都记忆犹新。
扒下来的线麻要用锤子砸,把老皮砸掉,剩下的线麻软软揉揉的,母亲用一个纺线锤,我们叫它“拨愣槌子”,纺成细绳儿,用这些麻绳纳底子做鞋,母亲和姐姐们用麻绳儿纳的千层底,做的布鞋让我们在人生的路上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的,那麻绳布鞋凝聚着母亲深深的爱。
种麻的岁月伴随我长大,直到现在农村也有种麻的习惯,只是早已经不用沤麻,扒麻做鞋子了,但麻籽儿油还是被用到一些工业上,也有少部分做成麻油用来食用的。当然也有人因为怀旧吧,偶尔炒上一把,品尝麻仁,借以怀念小时候的味道吧?!
祖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城市农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当年农民赖以生存的东西都被淘汰了,麻籽儿也在其中。现在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它的宝贵,更不肯再把它当做零食去吃,还叫它“麻烦籽儿。”而在六七十年代人的心里却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成了那些蹉跎岁月中留下来的美好回忆。[1]
作者简介
赵丹辉,出生在呼兰河畔兰西县,自幼喜欢诗词戏曲。现移居河北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