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鰟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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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鰟鮍文化》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鰟鮍文化

魚,不小心被做成了文化,不是誰誰誰做王、做帝、做草寇就能左右的。

做得最好的,是鯉,鯉魚跳龍門,一條魚跳過那扇門,就成了龍,說寒門子弟讀書考到仕途,這當然是跟「文曲星」搭界的高大尚文化;次之的有鰱,取個「連年有餘」的吉兆。這是普通人活命的文化。這兩種魚都入了畫,年關一到,賣年畫的攤子上必然有鯉、鰱的漫畫影子。

其實,我的故鄉人一點也不喜歡吃鯉魚,說鯉魚有毒,世上兩大毒品:雄雞、鯉魚。這是臆想的根本沒有蹤影的事兒。我故里的鯉魚,無論多大,才賣兩塊錢一斤甚至更賤,養魚的,常常把鯉魚白送給人家做個薄薄的人情。那年我在京城富貴園裡住,看到人家的鯉魚賣到七塊錢一斤,招惹我好幾次動了不熬文字去販魚的念頭。鰱魚的價錢也是非常賤,沒什麼說頭,是這種食草的魚味道不怎麼好,腥味重。

好的魚種,如鯇魚、鲶魚、烏魚、鱤魚、鲶魚、白魚乃至鳳尾魚,都沒有做成啥文化。

卻不可小瞧了鰟鮍,這爺們入了民間罵語,不小心也做成了文化。

論吃,鰟鮍是最末等的,大不及揉面方(巴掌除去指頭的部分)。身子太單薄,幾乎有透明的跡象。鰟鮍作食前要擠掉屎,眼見得彎彎曲曲許多花花腸子。

鰟鮍屎多。這是吃鰟鮍魚的嫌棄鰟鮍肉少的抱怨。

作為成語,我故里人在這四個字後面補註:徊人事多。

這本來是批評愚蠢的人多事。世界本來可以很消停的,因為一些蠢人,說是弄非,弄得門口塘里的水混混的,灶門口煙霧嗆人,這日子過得人不順暢。

扯上了鰟鮍,好似鰟鮍也跟着人蠢了。其實鰟鮍魚不蠢,它們在自己的世界裡追求着自己的順暢,身子薄,才靈活,才不得高血壓、腦梗、心梗的,腸子啥的,那是它們新陳代謝的需要。

我對鰟鮍有非常好的情感。

我寫過的一個「剃頭爺爺」,他善於吃鰟鮍。剃頭師傅吃輪供,窮苦的東家也需要供師傅的菜碗,弄來了小魚,那魚是大網上扯得的,與餐魚為伴的有鰟鮍。師傅知道自己受尊重,吃起來也就非常帶「范」,一碗飯,只吃一、兩條小魚,餐魚多肉味美,師傅會謙讓着不吃,專吃雜在裡面的鰟鮍,煎熟的鰟鮍屎是沒有,刺多,肉少。師傅吃鰟鮍,表達了兩個意思,一是俺吃了魚,領受的東家的尊重;再是俺謙卑着,能省的都省了。我說的那個爺爺,他吃鰟鮍的技能非常好,靈巧的舌頭,花哨的嘴皮,吃鰟鮍能精準地吐刺,所有的肉都下肚,所有的刺都被剔除。那樣的吃相雅致極了,比他唱饒河調、耍猴拳的樣子還讓人神往。

這麼說,鰟鮍是文味十足的魚了。我兒時是這樣的直覺。

我筻到過多得數不清的鰟鮍。

那年冬天,村裡的藕塘干,魚是早就被公家取了,剩下稀疏的殘荷莖對苦螺訴說着世間不被待見的風月。殘荷莖在一個個挑塘泥遺下的淺池裡,池裡有尺把深的水,苦螺就躲在池子的深處。我湊近那水面去聽螺語,發現了生機,水裡有許多小魚兒,好似就是洋火梗般大小。

我風風火火跑回家,取來筻子和臉盆。粗粗糙糙的下一筻,起筻看到春色無限!

原來那些火柴梗般大小的生靈竟然是鰟鮍,人在水上看,身子單薄的鰟鮍只能被「小瞧」,等到看到它們紡錘般的身,它們的身份就不斷放大。就那麼幾筻,臉盆里的鰟鮍就多得數不過來。

奶奶正要做常規性的罵,看到那些魚,臉色由陰轉晴,若有所思,說出幾句讓我想了N多年N多遍的話來:烏冬天,狗都找不着屎吃,鬼打架這二的舞來半臉盆魚,你說他徊啦徊啦……

奶奶的話意是,我原來並不十分傻,或者是傻中雜了些聰慧。奶奶的話是鐵筆朱,我是篤信的。呵呵,原來我並不十分的徊。

得感謝那些命運不濟的鰟鮍,我用他們的「苦難」換取了「不徊」。

有一種賽事是斫鰟鮍。

一塊石頭,飛快地在水面不停地跳躍,漸漸地去遠,好似有着神奇的力量。石頭慢下來,最後徹底失去動力,那就——還能怎樣?沉下去唄。

石頭在水上漂,是不可理喻的事兒,那指定石頭在瞬間變成了鰟鮍魚,只有鰟鮍魚才可以那麼自由自在水面上飛奔吧?既然有了神力可以生活在自由的世界裡,卻為何會沉到無法找尋的世界裡去?希望——失望——希望,就是這樣不斷地在人的心靈中交織。

對,那不是投石,是飛鰟鮍。人會長大,心兒會被現實壓縮,知道石鰟鮍的飛奔是虛幻不實的,人得面對現實勤勞苦做才行。成人的世景里,依然保留了「斫鰟鮍」的文化。

表叔今年在哪裡做?

養魚呀。

賺了腰樣深的錢吧?

鬼喲,拿錢斫鰟鮍。

這是說虧本了,本錢如斫鰟鮍的石頭,沉了,無影無蹤。

這個說法在北人的生活里也有,只是沒有鰟鮍的文化,說打水漂。

打水漂,是非常真實的人生,過着過着,青絲變成了雪,鰟鮍在水面上飛呀飛,一年又一年,到頭鰟鮍遁到水中去了,什麼都沒有。是不是人就是白活了?

不啦,不啦,斫鰟鮍的人生是真實無妄的人生,鰟鮍是文化,斫是文化,求技的過程是文化,心如春風生又如夏雨落是文化。

把鰟鮍當美味,吃鰟鮍精巧地吐刺是文化。

這等於說俺當年被祖母罵傻是文化,起一把筻子去筻「火柴梗」卻筻得許多鰟鮍是文化。

當然畫鰟鮍,想鰟鮍也是文化。

人沒有文化怎麼活?曾經為這個事嚇得俺夜不入眠,這真是有些徊了,人自然地活着,沒有噁心地想着蠢或不蠢的事兒,這就是文化呀。

徊人事多,鰟鮍屎多,這說法雅是不雅,走過去回頭看,也是文化。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