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游琅玡(二)(临清流)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赤足游琅玡(二)》是中国当代作家临清流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赤足游琅玡(二)
三境
去过很多的山,却看见一个日渐分明的事实,几乎有山的地方就有寺庙;而几乎有寺庙的地方,就有让你花钱请香了愿的!
于是,我越来越想逃离这样的寺庙。
来到琅玡寺时,是一样的香火缭绕,还有旁边一列列刻字留名的石碑,无非是谁捐助了几百,几千。那些密布的名字黑白分明,却又有着欲盖弥彰的可嫌。
细想,来此其中的人,有多少是带着纯粹的佛心呢?不过是求名求利,求福求情缘。而遁入其中打着佛号的人,还有多少是无功利的信徒?一来一往中,那矗立分明的石碑,早已腐化如烂泥,如何还不染烟尘,渡化他人?
我喜欢佛,可是却并不喜欢拜佛。因为,在那仰面的相对里,那辉煌的金身如此强悍而森严,我觉得那似乎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佛。
佛之金,是不化之身,可是那夺人的色泽却是世人的心眼所开。我更喜欢那心底的佛——在那一低头的温柔里,是柔软的相对,是悲悯的注视,是洁白如莲的纯净!
爱佛的人何必在意那些形式呢?心中有佛,就已足够。佛,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渡心的。
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困惑,修行真的要在山里吗?或者说,山中的修行比得上人世中的修炼吗?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越是在喧嚷之中的,才越见境界。
那么,选择了山中的修炼,真的是至境吗?还是,只是一种拒绝声色诱惑的逃离?
我不得其解。
但我知道,修心的人必有其无数的回合。不断地修行,也是不停地重复强调,直至身心遁入,知行合一。而,尘世间的修炼,就无从得知了。
浮想间,已经正午十二点,正想出寺门。忽听见一声钟鸣,清越,悠远,一声,又一声,细听,共响了六次。我驻足,又听见有僧人的念经之声,热烈而不扰人,连续而不纠结,忽然间,就有种了别样的感动。
而迈步向前,却见一僧人,衲衣加身,裹足,盘腿,闭眼,尘世无关地念着经文!我惊艳至极。很想再回头,看一看他,可是却怕自己不敬,还是止步。只是这一切,让心中犹如雷声滚过,感动无休无止。这个盛夏的正午,一个专注的僧人,一道六鼓的钟声……
尘世在那,可是尘世分明已远离。原来,无论世事如何纷浊,总有人在坚守着纯洁。
携带佛之清凉,来到湖心亭面前时,我的心又起涟漪。
那是我在文字接触过无数次的湖心亭吗?那是古人一次又一次来赏雪的湖心亭吗?那是世间唯一的那个湖心亭吗?
来不及细想,步履已在桥上。
果然是一湖,一亭,一桥。环绕亭子的是幽深的湖水,滑润如锦缎,碧绿如翡翠。更远处,是青山将她拥入怀中,只见浓稠的宠爱,层层叠叠,铺水而至,连绵不绝。一阵风来,湖心涟漪起,仿佛心香暗涌,却又不动声色。阳光洒满水面时,点点碎玉仿佛深情的注视,凝眸处,处处是沉淀的温柔。
这样的亭,这样的水,这样的山色!
可以想象,四季流转中,景致如何会有静止,会有尽头?入眼的有山,又有水。山的巍巍高峻,树的安静默对,水的柔情四起。一草一木,一石一波,都是纯净,都是天然。无机心,无尘味,安静,默对,大道无声。身在其中,如何不清净人心?
想来,春之芳菲,夏之浓绿,秋之绚烂,冬之雪静,能时时前来相看的人,是多么的幸福。一时间,我竟觉得我有些嫉妒滁州的人了。
恋恋回首,是一座桥带我入湖心的,此时,它又带我到尘路。
出尘入尘,原来是这么的简单。
而在更大的山色之间,我忽然发觉,琅玡是个多么完美的圣地。——醉翁亭带我们入尘,琅玡寺带我们出尘,而这湖心亭给了我们出世与入世之间的选择。
人间山境,如此体贴入微的又有几多呢?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