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握手(黎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第二次握手》是中國當代作家黎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第二次握手
當我走上可喜安健康生活館講台,手持話筒,巡視下面的可喜安家人時,忽然,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進入我的視線,難道是她? 這堂課是《可喜安藥石眼罩體驗談》。結近尾聲時,我有意把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邀到講台上。兩手相握,四目相對。瞬間,此處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下課後,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微紅,發聲:「沒想到,真的是你!握手時,看到你右手大拇指上的疤痕,才敢確認就是你。哈哈……哈哈……42年後,我圓了第二次握手的夢。明天星期天,到我家吃飯,慶祝一下。」
我猶豫再三,還是接受了陌生又熟悉面孔的盛情邀請。
我攜薄禮登門拜訪。陌生又熟悉面孔的老公親自操作,三人燴麻辣火鍋。我不喝酒,喝女主人泡的頂級信陽毛尖茶。女主人喝法國白蘭地,主人老公自倒自飲茅子。三人邊吃邊喝邊聊,酒喝到了一定程度,玩笑開到了一定程度,還覺得不夠味道。主人夫婦大概出於這種動機——讓我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老同學感到他們是熱情的、真誠的,照例像我們在蒲縣一中做同學時那樣親密無間,儘量回憶校園青春時代的趣事。
「有件事,我早就想問問你了,哈哈……」六十掛零依然漂亮的女主人朝我大笑。
漂亮是遺傳,42年前,女主人上高中時,是我們班的班花,美麗、活潑,好說好笑,會寫詩歌,崇拜中國現代詩人席慕蓉。歲月流逝,與女主人當時一起漂亮、一起活潑的女同學,現如今都各呈異彩了,有的又黑又瘦,有的豐乳肥臀。
眼前的女主人,演變成了富婆,豐腴熟美,風韻依舊,只是歲月暗淡了高中女生青春燃燒的影子。我想得到,女主人這42年是在優裕而順心的生活中度過的。實際上也正是如此,從主人夫婦神侃、海吹中得知,女主人老公上高中時,是幹部子女,被推薦上了省城一所大學。後來,物理系畢業的他,卻在省垣一家釀酒公司做行政副總,悠哉樂哉地過着大都市人的現代時尚生活。女主人美滋滋地告訴我,有人動員她退休後操筆寫詩,她才不干呢…… 好,不能扯得遠了。女主人既然要向我問起往事,我只好拭目以待,洗耳恭聽,小心回答。
「你今天要老實交待,」她高聲大嗓地說,「當年,你是怎麼幫我老公牛犇出謀劃策的,讓我這朵鮮花插在了他這坨牛糞上,哈哈……」 四十二年,彈指一揮間,人已花甲,但對於青春時代的校園生活還是不能盡言,尤其是青澀懵懂的戀情。比如,我可以交待,我怎樣以班生活委員的身份幫助班長牛犇寫情書,以及怎樣給班長參謀過約會時的言談舉止——「別看艾煦蓉來自鄉下,但長得水靈,性格開朗,內心有抱負、有理想,想成為像席慕蓉一樣的女詩人。你的一切語言、風度都應表現出是她的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然而,我怎麼可以向眼前這位女主人坦白埋在我心底四十多年的隱秘——我當初也偷偷地暗戀她……我高考名落孫山,回家種地,我是老鼠請貓看病,沒那個膽量,因為女主人也被推薦上了省城一所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
誰想,牛犇笑着,竟然擺出「老夫老妻再無隱瞞猜忌」的神氣,竹筒倒豆子,把過去我幫他的事兒抖落得一乾二淨,乃至不忽略一個個小小的細節,當然也含添枝加葉的成分。
女主人先是一驚,接着頗感興趣地追問我:「黎民,你當初真的像牛犇剛才說的那樣評價我,是不是?說呀!說呀!你是怎樣教唆牛犇的,讓他在我面前豬鼻子插蔥——裝象?說呀,說呀!」
女主人那種急切、失神的樣子,着實讓我沒想到,實在使我吃了一驚。
火鍋宴結束,近子夜時分,我留宿在女主人安排好的小臥室里,按照近幾年的耕讀習慣,開燈,打開筆記本,敲打鍵盤……
女主人推開房門給我送現泡的熱茶水,神色有些迷惘、戚然。隔壁牛犇可能不勝酒力,已酣聲大作。
女主人愣了愣神,一改火鍋宴餐時大大咧咧的神態,輕輕地對我嘆了口氣說:「他這呼嚕打得可響了,聽不慣的人會受不了。我都奇怪,自己是怎麼習慣的,咋忍了這麼多年……這全怪你!」
女主人,不,班花艾煦蓉,本想拿這句話當玩笑來說,可我看得出,她表情酸酸的,眼圈濕漉漉的。說完,一扭身出去了。 我繼續打字。
突然,她手機發來信息:「黎民,高二那年,你帶我去白條河農場棗樹林,上樹給我摘樹上的青棗,劃破了大拇指,鮮紅的血把青棗染成了紅棗。我緊緊地握住你的手哭了,你笑笑說,那是咱們高中二年來的第一次握手。我被你逗笑了,說我們還要第二次握手,第三次……握一輩子。那畫面,至今留在我的記憶里,一輩子都不會忘……哎,人生命運天註定,胡思亂想不中用……黎民,感謝你,讓我終於圓了第二次握手的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