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記憶(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任性的記憶》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任性的記憶
昨晚加班,到家已近凌晨2點,董沒睡,在等我。簡單洗漱後上床,身體乏的睡不着,想再看一會兒書,董說:「閉上眼快睡吧,要不你的心臟又該難受了。」關掉檯燈後,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沉入夢中。
夢裡仿佛又走進多年前那個夏天的午夜,我們在小武的店裡吃完剛時興的麻辣小龍蝦和瓦罐涮,一起喝下一排冰涼的啤酒後,從中央大街的這頭走向另一頭,再從另一頭走回到這一頭。這條喧囂的街只有此時才是最安靜的,街上的人屈指可數,高跟鞋踩在花崗岩地磚上的達達聲清晰可辨,草叢裡的蛐蛐也正神經兮兮地絮叨着自己的心事。我們說好要一直走到天亮,等星星睡着,就去江邊看日出……
今年的夏天來得有點不溫不火,董最喜歡的夏日裝扮:汗衫、大短褲、涼拖,只在最熱那天出了一下鏡。夜裡出門穿得少了,還是會覺得涼。因為氣溫低,婆婆說醬要等到六月底七月初才能下,要不然不發缸,醬會不好吃。每年夏天,要是吃不到自己家做的醬,總會覺得餐桌上少了點什麼。燉茄子豆角土豆,做醬燜泥鰍,如果不蒯上幾勺自家醬缸里的醬,再怎麼燉,出鍋一嘗,總覺不對味兒。
如今,餐飲與食品行業在添加劑上的泛濫和過度使用,讓我們舌尖上的感覺變得越來越麻木遲鈍。「舌尖上的中國」也拯救不了中國的舌尖。所以,我們才更加懷念那些漸漸遠去的淳樸的「古早味」。懷念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留給我們的對一些食物的美好記憶,還有一些兒時的老味道。
加班沒趕上去參加菜餅組織的這次同學小聚。現在上戲讀博的菜餅是我們班上最後一個單身男,苦苦尋覓另一半多年未果,終於在去年春天結識了在復旦讀碩士專攻漢語語言文學的韓國女子朴靜美,此次攜女友回來一為登記,二為叩見父母大人,七月份要在首爾舉辦婚禮,然後再回哈辦一次。
記得菜餅去年暑假回來,我們幾個同學在一起吃飯,高爽還逗他:「行啊,老大,功夫不負苦心人,這一不小心,你還真就要走跨國婚姻路線了。咱班鍋子娶日本媳婦的心愿沒有實現,你卻要娶韓國媳婦了。真的是知識改變了命運,人家就看上你那一腦門子的學問啦!」
坐在一旁的菜餅一邊聽,一邊嘻嘻地笑,說急了,他來一句:「別扯了!人家是相互有感覺才好上的。」「婚後,是你賣身投靠資本主義,還是人家下嫁白山黑水啊?」高爽不依不饒逗着菜餅。「若是人家極力相求,投靠資本主義也未嘗不可!泡菜有的吃啦!」菜餅也變得幽默了。
站在超市里賣海鮮的地方,看那些牛眼貝、貽貝、文蛤、蟶子在淺水中艱難呼吸,感覺喘不過氣來的不是它們,而是自己。有時「你不知道自己會記住什麼,記憶是很任性的。」生活中常會遭遇這樣的情形。董種下的羅勒、薄荷、金鐘和草莓幾天的工夫,已長出嫩嫩的、弱不禁風的芽,還需要細心呵護。
你看我時,眼神安靜。我們在一起守護着歲月,我們在一起體驗着「小橋流水般的感情」 ,體驗着生命的流淌與時光的飛逝。緩緩,潺潺,似無聲息,卻綿綿無盡。你說不該錯過夏天的清晨,這是一段多寧靜的時光!
就在那個早晨,我看了《賽德克·巴萊》,感覺漸行漸遠的英雄情結在這部電影中一再被召喚。
我的歷史知識少的可憐,高中上歷史課那會兒,只是為了應付考試,才不得已死記硬背。過後,一時記住的那點乾巴巴的歷史點滴都隨風而去了。對於台灣的歷史更是知之甚少。所以看有關歷史題材的電影或小說,我總有畏難情緒,怕自己不能深入其中,最終一無所獲。
近來在台灣聲名鵲起的導演魏德聖籌劃12年、跨國動員兩萬人拍攝製作完成的歷史題材大格局影片《賽德克·巴萊》,全片長達4.5個小時,276分鐘。董已幫我下載好多天,我卻遲遲沒有打開,一想到要看歷史題材的作品心中的畏難情緒又生,怕自己沒有耐心看完。
周日的早晨,在網上看到有人在議論這部電影,之前魏德聖導演的《海角七號》和《艋舺》我都沒有看過,便在網上了解了一下有關這部電影拍攝的前前後後的一些消息。這部電影從最初發想,史料匯整、劇本企劃,到拍攝和後期製作完成,前後超過12年。看到這些介紹,讓我有了想看這部作品的衝動與好奇。想想與我們目前的影視作品所追求的急功近利和只為迎合低俗趣味的市場需求相比,台灣藝術工作者如此精打細磨、耗費大量心血和時間完成的作品,輕易錯過一定會很可惜。
1895年,中日《馬關條約》簽訂後,台灣被清政府割讓給日本,從此開始了它長達50年的遭受日本殖民統治的命運。據歷史記載台灣原住民在這50年當中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命運的抗爭和反侵略的鬥爭。
《賽德克·巴萊》講述的便是發生於此間的一段故事:殖民地時代的賽德克原住民與日本侵略者抗爭,保護家園的感人至深的故事。電影嘗試以歷史佐證及平衡觀點,描述台灣1895年起的日治時期,因殖民統治當局對台灣原住民壓迫式的理蕃措施,迫使賽德克族馬赫坡社首領莫那·魯道率領族人群起反抗當地日本駐警與增援部隊,終究引發了1930年霧社事件的始末經過。
也許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種英雄情結,這部盪氣迴腸的電影,這部有着英雄史詩般壯闊雄渾氣勢的長片幫助我們實現了心中的夢。影片借主人公莫那·魯道極富傳奇色彩的一生,表達了人類信仰與現代文明的衝突。
一定要贏得靈魂,不做沒有靈魂的軀殼,而任由日本人的擺布。賽德克族人一忍再忍,忍無可忍,最終導致霧社事件的爆發。種族、文化的衝突,難以壓抑的對被統治的反抗,無比深厚的家園意識,讓賽德克族人生而忘死,死而復生般地傾盡每一滴血捍衛祖先傳給他們的領地,捍衛他們世代不曾離開過的生存之所。「你儘管守好火盆,別讓火熄了。」女人和孩子們也在這場戰爭中以死相抵,不再卑微地生,而是選擇有尊嚴的離去。
賽德克族人遭到日本糜爛性炸彈襲擊後,許多孩子在這場滅絕性的襲擊後死去,母親最後將已喚不醒的孩子拋向懸崖,在拋下大的孩子後,又拋下了小的孩子,那種痛苦我們幾乎無力想象。隨後她自己也選擇了自殺。
賽德克族人花崗一郎和花崗二郎在接受了日式教育後成為當地的山區警察,他們在工作上甚至比日本警察更為出色,他們渴望過上文明的生活,告別祖先的愚昧落後,他們脫下了賽德克族人的服裝,穿上了和服,穿上了警察制服,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受教育,不再做讓日本人瞧不起的生番。
這些有着進步思想的的賽德克族年輕的一代渴望能真正融入主流文化中,他們天真的想等他們的小孩長大後就沒有人能再將他們同日本人區分開來,到那時,他們的小孩是不是就可以過上跟日本小孩一樣的生活?
而霧社事件讓他們最終聽從了內心的召喚,在他們內心深處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賽德克族的子孫,他們身體裡流着賽德克人的鮮血,他們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先。
霧社事件發生後,花崗一郎殺死了妻子,捂死了襁褓中的孩子,自己切腹後倒在妻兒的身旁,就在花崗一郎一家人葬身的不遠處,花崗二郎選擇了上吊自盡。他們都選擇了有尊嚴的死亡方式。
「讓祖靈寄居在你的刀鋒中」,征服世界,主宰世界原是每一個民族不息的夢想。賽德克族人渴望一種更好的生活,他們相信只有靠自己用血汗去爭取,去守護。賽德克人也許早就預知了自己的命運:要參與的是一場註定會失敗的戰爭,但讓他們深信不疑的是可以用鮮血洗淨靈魂,最終與他們的祖先、親人們在彩虹橋上再度相聚。
「你這個沒有圖騰的孩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拋開所有的民族仇家族恨,我們需要聆聽的是來自人類心底最真實的聲音,我們要過一種怎樣的生活,我們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在想,在現代文明衝擊下,這種原始部落的文化究竟能走多遠?隨後的傳承又該是怎樣一種情形呢?
這部電影有着平實與夢幻完美結合的表現手法,電影畫面有着極強的視覺衝擊,給人一次次心靈的震撼。電影語言充滿了詩意的表達。古老的賽德克族人的語言和他們世代傳唱的古老歌謠在影片中一唱三嘆,反覆被吟詠,增強了電影的詩意美學和悲劇情境。這樣的電影,我不知道換成斯皮爾伯格來拍,會不會更勝一籌,會不會有更多的精彩畫面。但導演魏德聖用屬於他自己的,屬於台灣本土人的獨特表達,無比深情講述了他們先輩的歷史,講述了先輩們曾經歷的運命,單是這些已足以令人動容。
有人說《賽德克·巴萊》追問的其實是現代文明之殤,正如同如電影中聽來令人憂傷、窒息的謠曲所吟唱的那樣:「為唱出祖靈的歌需要吞下許多痛苦,為說出自己的話需要吞下許多屈辱,為實現夢想需要吞下許多遺憾。孩子啊,你們怎麼了?」 以心傾聽這如先知一般的聲音,也是在一遍遍追問我們的文明究竟怎麼了?又是什麼改變的我們的生存與情感?
吳宇森贊此片是「台灣第一部真正史詩般的電影,也是全人類或全世界都會感動的故事。」看完這部不一樣的電影,看到那些為信仰前仆後繼、浴血奮戰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勇士與英雄們的壯舉,在留下一行行淚水後,我想你也許會認同吳宇森對這部電影的評價。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