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兒(李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黑眼兒》是中國當代作家李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黑眼兒
引 子
——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每次休假回家探望父母,還沒進大門,父親那隻巴兒狗早已聽出了我的腳步聲,便不住地狂歡起來。當你走進院子,那狗狗早已恭候多時了,蹬着兩條後腿,挺起身子,升起前腿倆倆併攏恭維地向你「恭手」作揖,嘴裡還不住地「汪汪」着,那種興奮無以言表,以此來歡迎久違的主人。看着狗狗那可愛興奮的樣子,我也不由地伸手抱拳還禮,經你這樣一逗,狗狗更是一陣狂歡,四腳着地,在地上亂竄。因有繩索拴着,無論狗狗怎麼興奮亂跳,也夠不着你,繩索隨着狗狗的跳動不一會兒在地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扇形。此時,你再也不能讓狗狗失望了,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狗狗跟前伸手摸摸那個毛絨絨的腦袋,這一摸不要急,狗狗得意地用舌頭舔着你的手指,有一種十足的滿足感,便不再叫喚,這才蹲下身子雙眼滿含熱情地望着你進家。
狗狗是有靈性的。
每次看到那隻狗狗那份熱情,那種興奮,我就不由地想起黑眼兒來。
黑眼兒的由來
黑眼兒是我們家以前一隻狗狗的名字。黑眼兒離開我們已將近三十年了,那年我才十四五歲。爸爸從縣城的二叔家抱回一隻狗狗,抱回來時大約有兩個月大,灰褐色的皮毛油光亮彩,身子吃的胖乎乎的。爸爸說二叔給它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黑眼兒」。那狗狗多聰明,只要你叫一聲黑眼兒,它就轉過身子向你跑來,伸過腦袋蹭你的褲腿。黑眼兒的到來為我們家增添了無限的生趣。夏日,每到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有了一些閒情,端着碗在院子裡一邊吃飯一邊逗黑眼兒取樂。你在這邊叫一聲黑眼兒,黑眼兒便跑向你這邊,他在那邊叫一聲黑眼兒,黑眼兒又跑向那邊,跑到哪邊都少不了主人的獎賞——從碗裡夾出的一口飯菜。一晚上,黑夜兒都要在一家人中間跑上十幾個,幾十個來回,還不住地打幾個滾兒,逗的滿院子到處都充滿歡快的笑聲。
黑眼兒能聽懂主人說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黑眼兒也一天天長大了。長得膘肥體壯,虎頭虎腦,那些日子裡,由於黑眼兒的聰明可愛,我們全家人把它當家裡的成員一樣對待,每天我們吃啥都餵它啥吃。我們吃莜麵墩墩都要給它舀上幾勺醃(菜)水,再夾上幾根鹹菜調勻它才肯吃。每次吃飯,我們盛好飯都不忘給黑眼兒盛一份兒。無論黑眼兒怎麼飢餓,只要在它吃飯時你說一聲:黑眼兒,不要吃了。黑眼兒馬上就不吃了,用一雙祈求的眼神望着你,似乎懇請主人同意它吃飯。你再說一聲:吃哇!,黑眼兒又開始進食。你再說:不要吃了。它就又不吃了,直到你說讓它吃,它才肯吃。
那時候,全村人家都養狗,唯有黑眼兒最聽主人的話。如果有鄰居或村里其他人來竄門兒,看到黑眼兒那魁梧的身子就怕了,偏讓我們把狗看好,生怕被黑眼兒咬一口。這時,只要我們家任何一個人說一聲:黑眼兒,不要咬(叫),黑眼兒便乖乖地蹲在一邊,它能明白這是主人在接待客人了,便不再叫嚷。如果主人不放話,你就別想進我們的院子。一天別人家的狗來我們院偷搶豬食吃,我指着那條狗對黑眼兒說了聲:咬它出去!黑眼兒便一個箭步衝上去咬那條野狗,那條狗嚇得逃之夭夭了。自此,只要有別人家的狗,豬跑進我們院,黑眼兒都會毫不留情地狠下逐客令,把那些個豬狗驅的遠遠的。
黑眼兒能明白主人的意願
黑眼兒從小在白天就進主人家裡吃食,每到夜裡便到外面看門。一天午飯後,父母忙着到田間鋤地,我也跟着去拔豬草。晚上鋤地回來,當我們打開家門才發現黑眼兒被鎖在家裡了,看到我們回來,黑眼兒便搖着尾巴跑向外面的糞堆上大小便去了。這時我們才發現出門時碗櫃的櫃門也忘關了,放在碗櫃裡中午吃剩的一盤包子紋絲不動地躺在盤子裡,一下午的時間,黑眼兒竟沒動盤裡的一個包子。黑眼兒明白主人沒有同意它吃,它也不會吃。為此,父親特意多獎勵了黑眼兒一個包子,黑眼兒吃的津津有味,眸子裡流露出了對主人深深的感激之情。
農村人每到冬天都有殺豬的習俗,時令進入冬至,父親請人把母親辛苦餵養的一口豬殺了準備過年。屠夫把殺好的豬褪洗乾淨砍成兩半,擺放在院落拉田用的馬車上,好讓肉凍了好貯藏。你看我們的黑眼兒不用主人指使,竟然臥在馬車下守護着豬肉,當別人家的野狗跑來偷吃豬肉時,黑眼兒便一個勁兒地把那隻野狗追了出去,然後又臥回馬車下照看着豬肉。一下午竟然好幾次追出野狗。第二天,母親才發現昨天的豬下水(豬腸,胃,肺)忘記放出去凍了,於是把豬下水放到院子裡的菜窖房頂上。你看那黑眼兒又跳到菜窖頂上臥在那守護着豬下水,生怕別的野狗來偷吃。
黑眼兒有個好記性
黑眼兒不知是能嗅到你的氣味還是能聽出你的腳步聲,家裡的成員每次從田地回來,離院大門老遠的距離,黑眼兒就從院牆內一躍而出搖着尾巴遠遠地跑向你,前來迎接你的歸來。黑眼兒似乎有特異功能,能分辨出我家所有的親戚來,凡是我們家親戚到來一概不叫一聲,無論你離開多長時間再來,它都會像迎接主人一樣搖着尾巴跑去迎接你。一天,二叔從縣城來我們家做客,一進院門黑眼就飛一樣地跑向二叔,伸出兩條前腿爬向二叔,二叔以為是黑眼兒要咬他了,嚇得直叫喚:快看住你家狗狗,快看住你家狗狗!我們也被黑眼兒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還真以為它要咬二叔了。再看黑眼兒兩腿爬向二叔身上,晃動着它那圓圓的大腦袋,伸出舌頭在二叔身上舔了又舔,舔了又舔。那種欣喜若狂的樣子不亞於久別重逢的親友見面時的興奮。看着黑眼兒是來迎接他的,剛剛被黑眼兒嚇得發抖的二叔才慢慢緩過神來,摸摸黑眼兒的頭笑着對我們說:看來黑眼兒還認識我。那時,黑眼兒從二叔家抱回來已經有五年了。
黑眼兒的悲劇
在後來的幾年裡,村子裡鬧鼠災,人們為了滅鼠,家家都放老鼠藥,在滅去部分老鼠的同時,全村人家的狗幾乎都因吃了吃過鼠藥的死老鼠而斷送性命,唯有黑眼兒幸運地保留下來,黑眼從不吃死老鼠。村裡的人膽子大,都把吃過死老鼠被鼠藥鬧死的狗狗剝了皮,掏去內臟,燉了狗肉吃。那時,吃狗肉成了人們一時的盛行。村裡有幾個好吃懶做的傢伙,吃饞了被藥死的狗肉,竟然打開活狗的主意,凡是村里跑來外村不認識的狗狗,總要想辦法誘捕狗狗,勒死後燉着吃。
凡是動物都有發情的時候。那一年,黑眼兒正值發情時期,一向聽話的黑眼兒再也變得不安分起來,要跑出去尋找它的伴侶。父親生怕黑眼兒跑出去被別人逮住燉了吃,就把黑眼兒拴了起來,圈在一個裝有木柵欄門的羊圈裡。從小沒被拴過一天的黑眼兒那能受得了這樣的約束,在加上正值發情時期。當我們從田地忙完趕回來時,黑眼兒早已擺脫繩索的束縛,咬斷一股柵欄,跑的無影無蹤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黑眼兒這次真的完了......
一天,兩天......七天過去了,我們找遍了村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見黑眼兒的蹤影。家裡的每一個人都陰鬱着臉,心裡默念着黑眼兒的名字,希望黑眼兒能回來的一天。可盼來的卻是傳來黑眼兒的一陣噩耗,鄰村五六里路父親的一個朋友路過我們村時,說起他們村在七八天前跑去一條野狗,被他們村的幾個經常偷雞摸狗的人逮住勒死燉着吃了。父親那位朋友描述的狗狗的模樣和我們家的黑眼兒一模一樣。
和我們朝夕相處了整整八年的黑眼兒就這樣離開我們了,在黑眼兒剛剛離開我們的那一陣,我們全家人都茶不思,飯不想,黑眼兒的離開不亞於失去一位親人的痛苦。
結 束 語
黑眼兒離開我們有三十年了,每次見到狗狗我就不由地想起黑眼兒來,想起它和我們朝夕相處的這八年裡,黑眼兒成了我們家日夜的守護神,在那八年裡我們家沒有丟失過一雞,一蛋,想起它給我們帶來那些無盡的歡樂,想起它為我們家做出的巨大的貢獻,想起當初父親為了保護黑眼兒的性命作出的「善舉」是多麼可笑,想起黑眼兒為了追求它的真愛敢於衝破層層枷鎖的束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代價的這種精神來,難道黑眼的死不是偉大的嗎?
黑眼兒永遠離開了我們,帶給我們的是深深的回憶與無盡的思念......[1]
作者簡介
犁耘,原名李勇,內蒙古涼城縣人。愛好文學,喜讀書,玩轉文字是個人的愛好,對文學不懈努力是我永恆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