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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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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老了,經不起折騰了》中國當代作家孫駿毅的散文。

作品欣賞

韓愈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北宋文學大家蘇軾韓愈:「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濟天下之溺;仲犯人主之怒,而勇奪三軍之帥。」(潮州韓文公廟碑))

蘇軾贊語中的「勇」指的就是韓愈諫迎佛骨這件事。中唐自憲宗始,曾出現過一點中興跡象,但很快就被君主驕奢淫逸、朝堂烏煙瘴氣所衝散。諂媚者占據高位,誑言者得中高官,連一些方士道徒也被委派做地方官吏。其時,韓愈雖然當上了刑部侍郎,但皇帝並不重用他,他閒散無事,心情也差。有時他一人外出去鄉間垂釣,覺得這樣做官跟隱居差不多。

閒散的日子過了才一年,命運女神又一次來造訪他了,一下子就改變了他的人生。說是長安城西的鳳翔有個法門寺,寺里有座護國真身塔,塔里供奉着釋加牟尼的一截寸把長的指骨。這塔每三十年開放一次,供信徒瞻仰。元和十四年(819)恰逢開放的年頭,崇道信佛的憲宗派宦官率宮女三十,捧香持花,恭恭敬敬地迎接佛骨進宮供奉三天,然後挨個送到長安各寺院供奉。皇帝親自帶頭禮佛,朝廷上下爭相瞻仰,有的還在臂上、頭上點香以示虔誠。立志恢復儒學、排斥佛教的韓愈看到這些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上皇帝的面子了,急急地上疏阻止,說「佛者,夷狄之一法耳」,東漢「亂亡相繼」而國運不長,而最信佛的梁朝更是短命的。這下可觸怒了憲宗,責問韓愈狂妄,竟敢對信佛的當今聖上說三道四,他聲言要用極刑將韓愈處死。幸虧有裴度等為其說情才免去一死,貶其做了個潮州刺史,逐出京城去了。

韓愈把家小留在長安,隻身上路了,胸中悲憤交加:「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他本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一再上諫勸阻迎佛骨,招致龍顏震怒,如今在這風雪高寒的放逐路上,竟無故舊弟子來相送,豈不悲乎哉!

當他行至陝西商山時,妻兒家小日夜兼程趕了上來。原來在韓愈離家後,執法官不准罪臣家眷留在京城,強行逼迫他們疏散。可憐韓愈12歲的女兒當時正病在床上,也被抬着上了路,等與父親相見時只剩下一口氣了。韓愈把女兒草草地埋在路旁,連一塊小小的墓碑也沒有。家人的不幸,個人的浮沉,加上走到潮州時愈發感到自己已是年老力衰,因而產生空虛、畏懼、無望的心理,漸漸就想着引咎自罪了,以求得朝廷對他的寬恕。一到潮州,他立即上《謝罪表》自罪、感恩,得到憲宗的寬諒,裴度在一邊也幫着韓愈說話。憲宗心想先不急着召韓愈回朝,這傢伙平日裡太傲,得殺殺他的傲氣,就改任他到離京城較近的地方任職。

元和十四年秋,群臣合議敬獻憲宗尊號「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大赦天下。不久,韓愈便被召回長安擔任國子監祭酒,是主管教育的行政長官。後又擢任兵部侍郎、吏部侍郎。這時的韓愈學得乖了,一方面是官職榮升,並受到唐穆宗的重視,另一方面隨着年歲增高,年輕時那股銳氣是蕩然無存了。他對朝政其實並不滿意,也相當失望,但他不再直言相諫,而是明哲保身獨善其身了,要知道倘再來個什麼」佛骨事件「,他的一把老骨頭是再也經不起折騰的了。

不過,韓愈的治政熱情雖然與日俱減,但在吏部任上,還是有所作為的。在此之前,吏部大門一向是緊閉的,不要說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就是地方官吏輕易也不能入府的。要知道這是選拔人才、考察官員的組織部門啊。韓愈上任後,下令對外開放,政務公開。有人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人怕鬼,因為鬼看不見;鬼如果看得見,那麼人就不怕鬼了。吏部是主官官吏的,下面的官吏見不到主管官吏的人,所以主管者的權勢很重。現在聽任出入,主管者容易見到了,他們的權勢就在大家的監督之下,權勢就不會那麼重了。」拿現在的話說,就是政務公開,陽光操作,就能避免跑官、買官的腐敗現象產生。可見,韓愈是一個清醒而有為的執政者,心裡仍不忘那些地位低微的下層士大夫。後來他調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掌握的權力更大,但他手下的官吏都很清廉,不敢犯禁,私下裡都說:「這個老頭子連皇帝迎佛骨都敢罵,可不敢違他的令。」

長慶三年(823)早春,韓愈閒來無事,邀張籍游曲江,儘管他心裡也清楚長安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朝堂上下腐敗成風,但他潔身自好,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所以在《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中所呈現的依然是一派歌舞昇平的盛世景象: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這早春的風光是那麼優美,而且是美「滿」京都每個角落,那表面繁華而實質走下坡路的社會現實一概不見,或者說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說到這裡,過去有不少評者都會掛一條「尾巴」:這表明了韓愈的「階級局限性」。我以為,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或者是沒把一個人看成是「社會關係」中的一個活生生的人而貼上去一塊標籤而已。作為一個很想有所作為的知識分子,也曾感嘆過「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也曾幾起幾落仕途浮沉屢遭打擊,也曾當面與皇帝頂撞而差點丟了腦袋,待到年老了,走不動了,經不起折騰了。垂垂暮年終算有了一個安定的日子,喝喝酒,寫寫文章,你再要求他像年輕時一樣虎虎有生氣,不顧一切地去冒政治風險,豈不是太強人所難了麼?他是孩子的父親(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已經丟了一個女兒),他是妻子的老公,他是一個有50多人的大家庭的一家之主,這種種「社會關係」決定他說話辦事不能不瞻前顧後,戰戰兢兢,要知道古時「伴君如伴虎」的厲害,韓愈不就吃足苦頭了嗎?

年輕時的韓愈也曾經是胸懷大志,朝氣蓬勃,活力四射的。他有過懷才不遇的感奮:「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馬說》)他的這番話是家喻戶曉的,然而從「存在決定意識」的唯物論來看,卻是不合邏輯的。大凡名馬,如汗血、烏騅、赤兔、黃驃,總是「馬之千里」在先,馬是客觀存在的物,伯樂識馬乃是後天的認識,韓愈何故先主觀後客觀地倒過來說呢?精彩就在於這一「倒」,包含了多少生活艱辛和人生坎坷的感嘆,道出了識才、用人的千古道理。若不是滿腹經綸而懷才不遇,抱負遠大而屢遭挫折,怎麼會有如此深刻的見解:沒有伯樂慧眼識才,「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

韓愈一生多有磨難和歷練,說出這樣的至理名言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1]

作者簡介

孫駿毅,江蘇作協會員,蘇州姑蘇區作協副主席。著有散文集《深宅薔薇花》《黑白情調》。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