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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電影(蔣雪芹)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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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電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露天電影》中國當代作家蔣雪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露天電影

那年我5歲,小姨還未出閣,時常聽她閨房,有大姑娘熱議西莊上演的露天電影。

大姑娘是小姨的幾位閨蜜,她們身上有香氣使人迷戀。晚上,小姨梳妝出門和花香四溢的大姑娘會合,我悄悄地跟蹤。她們出村,順一條大路向西,前面黑壓壓的,像是看電影的人群。她們說,今天的電影移到小魯莊了。大家開玩笑,磕瓜子,靜暝的夜晚像是趕鬧市,一路多是20歲上下的年輕人,當然,也有在人縫中鑽來鑽去,像我一樣的跟屁蟲。

在鄉間,放電影的差事,專門有人承包。農閒季節,承包人得部火爆的片子,一夜之間能串放幾個莊村。像《世上只有媽媽好》《少林弟子》《東方志》等影片,就這樣傳播過。大家都想先睹為快,特別年輕人,無論多黑的晚上,幾個人一攛掇,夜間跑10多里路看一場電影是常有的事。

昌圩一帶的電影承包人,叫老蔣,是位大鬍子,四鄉八村,一年到頭東跑西顛,他吃20多年的百家飯,跟莊戶人家都混熟了。老蔣鬍子斑白,約50歲光景,他有個徒弟姓張,十八九歲,不僅脾氣好,模樣亦俊秀。

老蔣這位俊俏徒弟成了大姑娘目光聚焦處,她們親熱地稱他「小張」。看電影已不再是大姑娘的主題,似乎更多目的是追逐老蔣的徒弟。小張和師傅用板車拖着放映器材,每到一處,大姑娘就預先知道,消息出奇地靈通。昌圩距離小魯莊6里地,不太遠,若是騎自行車能早些回來。小姨猶豫,她沒有自行車,別的姑娘都有,不能老讓人家載,怪不好意思的。

小姨去不成,我也去不成,死磨爛纏,如過期的廣告。往常路上,能碰到心腸好的大哥哥,他們朝小姨笑笑,我便能占上便宜;今天不同,放映《廬山戀》,一部讓年輕人各外心儀的片子,小姨偏說不好看。大姑娘當然不同意,其中有位叫二鳳的說:「你騎我的車,俺家還有一輛閒置的。」「那怎麼行,這要叫你家人知道,可不是玩的。再說人家小張……」小姨閉口,二鳳臉紅了。大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笑而不言。我不關心她們的暗語,我只在乎小姨能不能去?小姨去,便是我的勝利。

最終,小姨聽從建議,而我早已爬上自行車后座。小姨擔心后座不牢,讓我坐到前樑上。前梁是一根大槓,迎風而立,斜依上面,很有一種被寵的感覺。

小魯莊莊頭,寬大的影布遮擋一條路,老人小孩坐前面,後面都是年輕人。姑娘文靜地磕瓜子,眼神不時地瞟向放映機——那裡有一群小伙子,像鬥牛士一樣亢奮,大聲地說笑着,似乎這裡是鬥牛場,他們要盡情地展示自己,為心目中的愛人角斗。

大姑娘把車子紮成長排,本來要擠到攝影頭近前,不知為什麼,她們沒去,一直站着。我因為看不到熒幕,急得抓耳撓腮在下面亂踢人。小姨不理,倒是二鳳把我抱到她自行車的高座上,這樣,我一下子俯瞰眾山小。

在明滅的煙頭和攝映機閃爍下,二鳳遞給我一把糖果,她父親做生意,家裡有錢,吃穿玩都比別人有派頭。放映機前的大燈一滅,四下黑黑暗暗,大喇叭里傳出老蔣渾厚果斷的大嗓門「喂喂喂,大家不要講話,下面準備播映」緊接一陣窸窸窣窣聲響,一老一少兩個晃動的影子忙碌起來。

電影布泛起微光,伴隨喇叭傳出的台詞,劇中人物登台亮相:山半坡的林子,一個男子追逐一個女子,本來追不上的,偏女的一個趔趄絆倒,於是男的又摟又啃,逗得那女子咯咯直笑……

不知當時放映的是否《廬山戀》?只記得這一幕,讓下面小青年不住地吹口哨。我口裡含糖,傻乎乎地,對周圍起鬨不知所以然。

片子中間,插播一出兒童幽默劇,尤其好看,可惜時間短。老蔣只顧趕場子,哪會在意一位小人兒的感受?我遠遠瞥了老蔣一眼,他那魯智深的個頭在調試機子,身旁的小張失去蹤影,不知去了哪裡?

夜深,乍暖還寒的初春氣候,讓車座上的我,抱起膀子。小魯莊電影場,設在村頭路口,碎石鋪就的路面,很寬很長,與昌圩和鄰近村子相通。兩旁是一望無垠的麥田,解凍的泥土像睡醒的孩子,夜色田野里,遠遠近近的揉眼睛。沒有月亮,幾顆眨眼的小星星,給這樣的夜晚增添神秘和詭異。有風吹過,避開嘰嘰喳喳的人們,倏忽地鑽入路旁樹影里,在那些散開的青枝上微微晃動,像少女盪罷鞦韆遺落的笑聲。

我坐乏了,低頭見小姨歪倚樹下,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地打。旁邊的姑娘也在打盹,大家都睏乏,把車子推到路口,相約回去。電影還有一個片子沒放,後半夜他們還要趕往別村,這苦差事,大約是為多掙錢吧。

小姨把我抱上車子,走到半路,聽到兩位姑娘竊語,其中一位說:「二鳳還沒來麼,她也太能瘋了?」另一位說:「阿彌托佛,但求別出事。」

我這才注意,我們這群人中唯獨不見二鳳,她去了哪裡,為什麼大家不等她?我抬頭看小姨,她小聲呵斥「小孩子家,不該問的不要問。」

不問就不問,我迷迷糊糊沒到家就睡着。

第二天醒來,小姨已經起床,她警告我不准把昨晚看電影的事,告訴姥爺姥姥和其它人,否則定不饒我。我狠勁地點頭:「放心放心,打死俺也不會說。別人若問,俺就說,『不知道,俺小孩子知道個啥?』」

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兩天後,全村鬧的沸沸湯湯——二鳳跟老蔣的徒弟小張私奔了。

二鳳娘坐在村巷口,罵得嘴泛白沫,仍然不消停:「是哪個王八羔子牽內線?俺閨女從小聽話懂事,若沒人攛掇,斷不會做這沒臉的事。」

那晚,二鳳抱我上車座,給我糖吃,並沒什麼反常,現在出現這事,真是怪。

二鳳的父親聽說這事,立即從外地趕回,到底是生意人,不氣不惱,買禮物親自去拜訪小張的父母,說孩子都這樣了,就選個吉日給他們補辦婚禮吧。結果二鳳回家,她父親就把她嫁給幾十里外晨家的一個木匠。理由是:木匠有錢,而小張家三間破草屋,窮得揭不開鍋。

出事後,老蔣依舊來昌圩放電影,只是兩個人搬弄器材變為一個人。於是大姑娘聚一起免不了猜疑:二鳳嫁後這麼久不回娘家,是賭氣還是受氣,甭是跟小張再一次遠走高飛了吧?

世事難料,聽說小張後來還真去找了二鳳,至於帶沒帶走,不清楚。

自此沒見小姨和那些大姑娘夜間出門,我也就與露天電影絕緣。 [1]

作者簡介

蔣雪芹,筆名燕兒,安徽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