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升官記(李英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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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分升官記》是中國當代作家李英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零分升官記
一
劉松田跟着胡金典剛開始投靠鬼子偽軍時，因為中等身材，刀疤臉，三角眼，鬍子拉碴的，土裡土氣的莊稼人打扮，並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他有時抽個煙捲，不敢在明處抽，躲到暗處抽。因為上次有幾個很霸道的鬼子和偽軍，往他的手裡奪煙捲，有的連老窩一起端，來個大搜身，把他的口袋上下搜個遍，連個火柴棒，甚至連個蜘蛛網也不放過，直搜到痒痒肉，撓得怪痒痒的，想笑卻不敢笑，裂着嘴，僵持了半天，連哼都不敢哼一聲，直到鬼子偽軍從他的身上搜出半包煙捲，一盒火柴，有時還搜出幾個銅板，鬼子偽軍像繳獲到獵物似的，高興而來，滿意而去。
鬼子偽軍奪奪搶搶爭執那半盒煙捲，紅脖子漲臉地每個人嘴裡叼着煙捲，怪模怪樣地吐着煙圈，一個又一個的煙圈裊裊上升到半空，有的鬼子抽煙捲太倉促了，嗆得一陣咳嗽不止。他們得意忘形地像打了勝仗似的，嘴裡胡亂哼着陰陽怪氣的小調揚長而去。
劉松田剩下的只是哀嘆和悲傷，他恨這幫鬼子偽軍，只是敢恨不敢言，有委屈只管往肚子裡咽，他恨這幫壞強盜，他們在本土本地不敢胡作非為，卻跑到中國來狗仗人勢作威作福。想到這裡，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咬了咬牙，心想:日本鬼子總有滾出中國的那一天，他們在中國留下的血債，中國人都記着呢，總有算總賬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全中國人民喜氣洋洋奔走相告，熱烈歡呼雀躍沸騰。那一天離現在的苦日子已經不遠了。
有了上次被鬼子偽軍奪走煙捲，搜走幾塊銅板的教訓。劉松田出來的時候，就顯得格外謹慎。他清楚，龜田一郎對他的好，是因為他有一定的利用價值，等把他的骨頭裡的油榨乾了，幾份軍事情報龜田一郎得到手後，他就會得不到信任，會不會被龜田一郎來個卸磨殺驢，照着屁股蹬一腳，人在人情在，人走茶涼的下場。想到這裡，劉松田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他甚至有點後悔當初頭腦發熱憑着一時的衝動，投靠到鬼子偽軍隊伍里。
想這些沒用的幹什麼，他禁不住拍了拍稀疏頭髮的腦袋，既來之則安之，來到鬼子偽軍的崗樓里，就要想個萬全之策，想個自己怎麼能混下去的巧妙辦法，論文采，自己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小時候只顧貪玩，私塾先生教他認字的時候，他只管撲蝴蝶，捉蜻蜓，賞荷花，掐玫瑰花，編柳條帽。喜歡給私塾先生研墨汁遞毛筆和鋪好宣紙，欣賞私塾先生龍飛鳳舞的草字，喜歡給私塾先生遞一把蒲扇，沏一杯香茶，從盆里撈出一塊涼絲絲的毛巾擰乾，讓私塾先生擦擦汗。反正什麼心眼都有，就是對學習沒有產生絲毫的興趣，因為識字背書做習題寫毛筆字，太枯燥乏味了。
由於小時候的貪玩和無知，竟然白白地耗費了許多大好時光，一事無成。
在武藝上，他雖然跟着廟裡的和尚學了一星半點的功夫，那只是皮毛，連走路討飯的叫花子都打不過，被叫花子的一指禪點的額頭疼了好長時間，看笑話的老少爺們當做茶前飯後的談笑趣事，引得他們一陣陣捧腹大笑，落下笑柄。
干體力活，他更不行，平時東遊西竄，好吃懶做，無所事事，身子骨根本沒有鍛煉出來。跟那些膘肥體壯的鬼子偽軍的體格根本沒法比。
論才能論智慧，怎樣才能二兩撥半斤，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和伶牙俐齒，贏得龜田一郎的信任和賞識呢？劉松田整天抽着煙捲兜着圈子絞盡腦汁地想呀，想呀！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這個好辦法勝似靈丹妙藥，使人心服口服，給他插上了飛翔的翅膀，充滿了信心和自豪感。
二
原來，龜田一郎為了在鬼子偽軍樹立爭幫奪比賽，鼓舞士兵的鬥志，弘揚他們的士氣。
除了舉行練武比賽外，龜田一郎決定別出心裁來一場文化才藝展示表演。他親自出題，親自監考，親自閱卷，親自宣布成績，親自宣布錄用。從鬼子偽軍中選出得力幹將，以備重用。
桐城鎮的鬼子偽軍，從官到兵，從崗哨到巡邏兵，從裝甲車兵到探照燈兵，從勤務兵到伙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掀起了一股趕學爭奪大競賽活動。 劉松田還像往日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放鬆心情，心情舒暢，哼着小調，滿不在乎。其他的偽軍看着他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有的禁不住捂着半邊嘴笑話他，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可是他全當沒看見，還是滿不在乎。眼皮都不眨一下。
這天，龜田一郎出了幾道題，來考考幾十個前來應戰的士兵。有的鬼子絞盡腦汁，有的偽軍苦思冥想，這幾道題難倒了不少的鬼子和偽軍。小鳥在枝頭嘰喳地歌唱，來答題的鬼子偽軍根本沒有心思聽。
輪到劉松田上場，他滿不在乎地想，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乾脆在卷子上畫個「0」、塗個紅顏色，紅零蛋顯得熠熠生輝光彩奪目。塗完後，劉松田第一個交了卷。
龜田一郎接過試卷一看，皺着眉頭，鐵青着臉，勃然大怒，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劉松田嚇壞了，他感到世界末日快要來臨，臉色嚇得煞白，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鬧不好就要被殺頭的，他感到有些後悔。
可是，過了不到半分鐘，龜田一郎的臉「唰——」地變了，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劉松田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誇讚道: 「答題的不會，可是你畫了一個紅彤彤的日本國旗，象徵着大東亞在中國國土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吆西，吆西（好），你對大帝國的信任和忠誠，令人佩服，太令人感動了。」龜田一郎說着半倫半類的中國話，意味深長的話語，一個勁兒豎着大拇指，他對劉松田另眼看待，確實是個奇才！充滿了讚許和期望，劉松田擦了擦臉上的汗，臉色由白變紅，他受寵若驚，半躬着腰大喜過望地說: 「謝謝太君！」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得來全不費工夫。上次，劉松田和胡金典投靠鬼子偽軍時，他帶來了秘密情報和軍事地圖，得到了胡金典和龜田一郎的刮目相看；想不到今天畫的0，塗了紅顏色，又一次得到龜田一郎的賞識和高度褒獎，劉松田感到自己的好運氣來了，時來運轉，終於熬到了揚眉吐氣的這一天。
三
由於劉松田的出色表現，得到了龜田一郎的高度褒獎和賞識，劉松田一下子由一個不起眼的小士兵上升到偽軍連長的職務，真是官升三級。昨天還在百人之下，被人瞧不起，經常受欺負。今天，一下升成百人之上，什麼鮮花掌聲甜言蜜語，殷切奉承獻媚的話語灌滿耳朵，前擠後擁的人們比比皆是。
酒桌上，推杯換盞，豪言壯語，信誓旦旦，胡言亂語，酒氣熏天，狼藉滿地，論哥稱弟，親熱萬分。你吹我捧，飄飄欲仙。真是站在什麼樣山頭上，唱什麼樣的山歌。
劉松田感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白活。過去的辛酸淚難忘史通通忘掉，今天的嶄新生活柳暗花明又一村重新開始。
從此以後，龜田一郎把胡金典和劉松田當做自己的左臂右膀，給他們足夠的榮譽和地位，劉松田青雲直上，一步登天，他和未來的岳父胡金典為非作歹狼狽為奸，深得龜田一郎的賞識，他們的奇妙結合互相利用，經歷着一段撲朔迷離的波折，一直被晉陽游擊隊所關注。
晉陽游擊隊黨委在游擊隊長梁慶明和政委陳林的帶領下，精心商討了一份敲山震虎的決策妙計，讓胡金典和劉松田的囂張氣焰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四
晉陽游擊隊早已料到胡金典和劉松田的蠢蠢欲動，在龜田一郎的種種惡劣表現，像跳樑小丑一樣演着各種各樣令人作嘔的鬧劇。
晉陽游擊隊遲遲不動手的原因，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們在等待一個絕妙的機會。
這天，鬼子小隊部來了一位著名的交際花——風子小姐。她來到小隊部對着龜田一郎淺淺一笑，龜田一郎色眯眯的眼睛，搖了搖碩大的腦袋，笑眯眯的。端給鳳子小姐一杯紅葡萄酒——法國巴黎白蘭地。兩個人對飲了一杯。鳳子小姐主動投懷送抱，龜田一郎像喝醉了酒似的，踩在地上，軟綿綿的，他禁不住得意忘形地笑了。
這時，劉松田拿着一份軍事文件走了進來，鳳子小姐和劉松田四目相對，鳳子小姐投個眉眼，劉松田的心有點慌亂了。他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他趕忙把軍事文件遞給龜田一郎，準備退出。
不料，龜田一郎有些醉意，遞過來一杯紅葡萄酒，讓他和鳳子小姐干一杯，「來，干一杯，就是老相識了。」
處於無奈，劉松田端過紅葡萄酒，和鳳子小姐幹了一杯，酒的美味和烈性嗆得劉松田禁不住咳嗽起來，逗得鳳子小姐大笑起來。 又喝了一杯。
連喝三杯。酒很有烈性，劉松田的耳朵嗡嗡的響起來，眼前變得眼花繚亂，他把鳳子小姐看成了胡小紅，幾個胡小紅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啊，這是怎麼了？頭微微有點疼，鳳子小姐來扶他，他正要對鳳子小姐動手動腳，猛不防「啪啪——」兩記清脆的耳光，鳳子小姐喝道:「哼！喝點貓尿，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敢占老娘的便宜。」
劉松田被打得暈頭轉向，他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酒醒了一半。
龜田一郎埋怨道:「你剛升了官，就忘乎所以了。不要忘了你是訂了婚的人，還尋花問柳呢。這兩個耳光打得漂亮乾脆。」
劉松田鬧得哭笑不得，自己準備走，被龜田一郎叫住，來勸酒，可是勸酒沒勸好，惹來一身騷，因為他們都是日本人，得罪不起，只好自己吃苦頭。沒辦法。
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在鬼子小隊部，在龜田一郎手下辦事的人，更要小心謹慎，稍有不慎，便招來殺身之罪。 游擊隊隊員還沒有出手，就讓鳳子小姐的耳光和一頓臭罵，罵的劉松田抬不起頭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真是寄人籬下，落地鳳凰不如雞啊！這頓教訓是那樣的乾脆利落，大快人心！
從此，劉松田的官，是空虛的，沒有半點實權，只是個空架子，像是在刀尖上過日子，有苦難言，自作自受。[1]
作者簡介
李英利，1964年出生於山西臨猗，運城市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