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文幾方)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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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中國當代作家文幾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雪
初冬時節，天氣還不很冷，家裡卻已經通上了暖氣。屋子裡悶熱異常，只得將玻璃窗打開一半，不遠處的鍋爐房裡湧出的噪音與高聳的煙囪里溢出的煙塵也顧不得了！
驀然回首，暌違了整整一個春天和一個秋天的雪花們不期而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能不注目窗外，無暇它顧！
窗口飄進一片雪花，落在了兒子的手背。他伸手去拿，不見了。三歲的他以為雪花跑掉了，一邊爬地上仔細地搜尋，一邊耳語，「到哪裡去了？」
我啞然失笑，抱起他，讓他把手伸到窗外。給他看，落到手上的雪都變成了水。不斷有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有一片飄飄悠悠進了我微張的唇，落在了舌尖。
我不禁想起兒時吃雪的情形。在未曾留下足跡的雪上，輕輕掬起一捧，一舔，將沾滿雪的舌頭縮進嘴裡；或者，掬一捧雪，不停地捏，太冰了，兩隻手不停地交替，像拿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嘴裡哈出大口白氣，水從指縫流出，蓬鬆的雪變成一個瓷實而半透明的小球，用指尖夾了，輕輕放進嘴裡，當糖吃，耷拉着下巴，微張着嘴，用舌頭小心翼翼捧着，輕輕撥動着。
雪是個慢性子，慢悠悠的飄，偶爾飄落到我的舌尖；慢騰騰的化，等着我去舔。雨卻很急，急匆匆地下，急匆匆地流走！
雨也是極好的，「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或者「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又或者「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雨的好處在「雨後」，雨中則只能「聽雨眠」了，「沾衣欲濕」的「杏花雨」一年中又有幾回呢？雖有千般好處，苦於不易親近。你往雨中一站，必會淋濕，甚而至於感冒；你在雨地里打個滾，必定沾上一身泥漿水漬，難看不說，又平添漿洗的麻煩，甚而至於母親的責罵。所以，活潑好動的小孩總討厭下雨。
雪則不然。你可以在雪中盡情玩耍，臨了，只須甩一甩腦袋，抖一抖肩膀，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你可以在雪地上盡情地摔跤、打滾，既綿軟，又乾淨。雪就像一個活潑可愛又懂事乖巧的小孩，可以陪你玩耍，逗你開心，卻不至於調皮胡鬧，失了分寸。
雪過天晴時，慵懶的陽光灑滿無垠的雪原，晃得人睜不開眼。心裡暖暖的、軟軟的、酥酥的，想張開雙臂盡情地跑，想仰起頭大聲地喊，又怕踩碎了……踩碎了什麼呢？該怎樣講呢？……她！是的，又害怕踩疼了她！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乘樹下的人不備，跳起身蹬一腳樹幹，急速下墜的積雪暴露了身份，它們絕非繽紛的落英。看着被雪鑽進了後脖頸而齜牙咧嘴的「受害者」，惡作劇者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受害者」心有不甘，抓一把雪扔向惡作劇者，後者還以顏色。不斷有人加入，於是引發一場「戰爭」——打雪仗……
「爸爸，看！」兒子手指着遠山，山上已是白茫茫一片。「窗含西嶺千秋雪」，非西嶺而是南山，非千秋而是今朝，渭河上雖無萬里之船，離家不遠的火車站卻有萬里之車。年關將近，車裡一定滿是回鄉的旅人吧！
一片片漫天飛舞的雪花，已變成簌簌而下的顆顆雪粒。
《世說新語》記載，「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擬。』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公大笑樂。」
雪花如柳絮，雪粒似撒鹽，誠然如此。只是「撒鹽空中」與「柳絮因風起」本身的意境，卻天差地遠了。謝朗的比喻尚算嚴謹，只是缺少文學家的浪漫罷了。
樓下的雪該很厚了吧！
「跟爸爸去樓下堆雪人吧！」
兒子很雀躍地去要媽媽穿鞋，他或許尚不知「雪人」為誰？但在這樣一個雪天，「去樓下」已具備足夠的吸引力了。
我們父子欣然來到樓下。
腳下的水泥路，成了海。 [1]
作者簡介
劉凱旋，筆名文幾方，網名老文，甘肅省甘谷縣人，現供職於甘谷縣第二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