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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母親(王思敏)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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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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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母親》中國當代作家王思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難忘母親

這些時日,我屢屢想起母親。我知道,她的忌日快到了。

母親生於東原柏底的王氏家族,祖上幾輩從庶。到了外祖父這一代,戰亂頻仍,家道艱難。母親姐弟五人,她排行老大。外祖母去世的早,她便成為家裡的領頭人。日本人來了,我大舅被鬼子踢死。二舅出「天花」病死。是她帶着我小姨和三舅,艱難度日,維持生計。在田裡,扶鋤操鐮;在家裡,廚間灶下;家務農活,無不承擔,針鑿女紅,樣樣皆通。母親嫁到我們家時,日寇橫行無忌,盜賊到處猖獗。由於天災人禍,本來就困難重重的家愈發難以維持。我父親在我們家是長子,下有叔父和兩個姑姑。母親初為人婦,上有公婆,下有姑叔,她生性賢淑、善解人意。公婆感其孝敬之德,姑叔報其關懷之恩。一家人和睦有加,信任無限。雖家庭生活艱窘,但仍覺得幸福美滿。

民國三十二年,我家幾乎遭受滅頂之災。這一年,旱魔肆虐,田裡莊稼枯死;這一年,日寇連連「掃蕩」,東原民不聊生。因為貧病交加,我祖父、叔父、哥哥三人相繼去世。因為沒錢埋人,父親把地賣得所剩無幾。嬸嬸也攜子嫁人,九口之家只剩下四口。喪父失子的打擊讓我父親感到了天塌地陷。但他沒有倒下,挺起瘦弱的身體,每天早出晚歸,地里出力流汗。母親則沒明沒夜,操持了家務,還要替人縫縫洗洗。就這樣,在饑寒交迫里艱難度日。

後來,母親聽人說,「寧往西走一千(里),不往東挪一磚(半尺)」。就和父親商量,向西逃荒。這樣,父親一擔兩筐,一頭是母親的縫花車,一頭是我幼年的大姐,於1944年的春天,一路向西,沿途乞討。走到西原的西型馬村時,被好心的高家人和劉家人留下。此後,父親為這倆家人輪換扛活,母親為鄰里縫花織布。待稍微安定下來,他們把奶奶也接了過來,一家人便在西型馬住下了。

我出生時,新中國已經成立了,生活翻開了新的一頁。作為貧僱農,我的父母也分享着「人民當家作主」的榮耀。雖然母親是個小腳婦女,但她那倔強的性格使她處處不落人後。我三四歲時,母親常拉住我、背着我參加地里的勞動和村裡的會議。那匆匆腳步,那一臉的汗水,至今在我腦海里浮現。

在大躍進和三年困難時期,母親承受了難以承受的重負。她邁着畸形的小腳,不分白天黑夜的連軸轉。她肩挑百十斤的重擔,在鄉村坎坷泥濘的小路上,從早到晚,一步一挪地往地里送糞,從不退半步。晚上回到家,三個幼小的孩子又向她要吃的。那時,家家入了大食堂,家裡沒有糧食,沒啥做飯,哪來的吃食?她只有把我們抱在懷裡,哄着拍着。我清楚地記着,她那兩行眼淚,滴到我臉上時的感覺,是多麼地冰涼。

1959年冬天,母親響應號召,參加了修河西大渠的突擊隊。如今的人們難以想象,一個小腳婦女在冰天地里是如何「突擊」的。我當時不到九歲,體諒不到母親的辛勞。但成人後聽到和母親同去的一個嬸嬸說,她們當時半夜裡下工,天不亮上工,母親上工時怕落在後邊提前走,下工時累得不行跟在後邊跑。幹活時地凍腳滑,經常跌到了再爬起來,揮杴舞鎬,汗流浹背。就在這年冬天,母親病了。

第二年的夏天,母親終於挺不住了。為了讓母親不受暑熱折磨,父親為她找了一眼地窨院裡的窯洞。當時,國家處於最困難的時期,我們家更是舉步維艱。沒錢送母親住院,父親只能找鄉醫隔三差五地為母親治病。如果到現在,母親得的那種病是一定能治好的。母親去世的那天中午,我正在小學裡做作業,鄰里的金英姑娘喘着氣跑進教室對我說:「你媽老了(去世了)」。當時的我,像瘋了一樣,一路狂奔到那眼窯洞裡,爬在母親身上嚎啕大哭。

母親去世了,家裡卻沒錢買棺材。村裡的一位高姓伯伯便把他自己留用,被五八年大水泡過的一副薄棺借給父親。在鄉鄰的幫助下,母親安葬在了村東的溝堎下。這是母親生前的遺囑,這裡不怕平墳,安靜,安然。

1979年,按照奶奶和父親的意願,我們全家返回了離別三十多年的東原老家。六年以後,父親病重。去世前,他一直叮囑我,趁早把你母親接回來,我下世了和我埋在一起。這年清明,我和姨弟到型馬起靈。型馬村的鄰居們聽說後,紛紛跑來幫忙。把母親的墳塋打開後,只見密密麻麻的樹根把棺材纏了個結結實實,整個棺材上像綉了花一般。在場的叔叔伯伯們說:「這叫'根纏棺,輩輩安』,你娘前世積了德,神靈保佑哩!」扶靈東歸中,我一遍一遍地想,母親要是活着,看到如今有吃有穿,後輩健康成長,多好呀!因而,眼淚就一遍一遍往下流。這年夏初,父親去世了。父母合葬後,我曾連續七個黃昏,在父母的墳前踟躕着,覺得那裡就是我的家。

這些年,我雖然住在縣城,但每年清明節,總要帶着孩子們去給父母掃墓。先是伏在墳前,默默祈禱,後是供上肴饌,焚香燒紙,叩首泣拜。臨走時,總是重複一句話,父親母親,安息吧![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