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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我的村小老師(舒明雄)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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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我的村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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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我的村小老師》中國當代作家舒明雄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難忘我的村小老師

在我還沒有上小學的時候,村子旁邊,有一條水渠。在我兒時生命的一段時光里,這條水渠就是天堂。水渠坡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頑強的各種野草野花。殘留的有水的渠裡面,則是小動物的天地,有小魚小蝦,有蚯蚓,有青蛙,有螞蟥,還有帶着青花的水蛇。

夏天,當抽水機停下來後,渠里就會多了好多小魚小蝦,我們就會很歡快的到裡面抓魚。左腳踩右腳後跟,右腳踩左腳後跟,用這種方式除下涼鞋,跳到水渠里去抓魚。水是那麼清澈,泥巴是那麼乾淨,心情是那麼放鬆又帶點激動。

最常見的魚是我們稱之為「死鰟鮍」的一種很漂亮而容易死的小魚,還有刁子魚、麻古愣子、鯽魚、刺泥鰍、鱔魚。運氣好的時候,湊起來,多加點青椒,媽媽可以做出一小碗菜,一口一條魚,把青椒都吃光,還餘下的一點殘湯,倒進飯碗,和着飯吃,鮮香無比。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吃上一頓這樣的魚,能讓人回味幾天。

這條水渠,流淌了一年又一年。在我童年的一段時光里,它總是那樣讓我着迷,我會覺得,它就是我的廣袤的天地,就是我全部的世界。在這裡,與野花與雜草為友,可以抓魚吃,可以捕蛇玩,我可以做成我想做的事情,做自己和世界的主宰者。

告別與自然為伍胡亂生長的時代,上了我們的肖腦村小學。在我的眼裡,水渠越來越小了,有時候放學歸來,路過水渠,看着窄窄淺淺的水渠,我就會想,當初我就怎麼會覺得水渠那麼寬那麼深那麼有趣?

村小,有大約六七間簡陋的教室,五個年級一個年級一間教室。一間老師辦公室,一片空曠的泥巴地就是我們的操場。我都不記得學校當時有沒有籃球架。學校有十幾個老師,都是我們本村的人,一邊種地一邊教書,經常可以看到赤腳匆匆走進教室的老師捲起的褲腿上覆滿稀泥。

這樣的學校,這樣的老師,依然給我們鄉村的孩子打開了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窗子。春天到了,冰雪融化,草木發芽。課本上簡單的幾行文字,給我的心帶來了暖融融的感受,給了我發現世界的不同視角,讓我發現了文字力量的強大。

我非常渴望看到有文字的書,在那個時候,我們除了語文課本,就好像沒有任何的讀物了。我開始注意書發現書了。我的對門鄰居和學校的一個老師關係很好,老師定了一本關於中國民間故事的文學雜誌,經常借給鄰居看,鄰居的孩子和我年齡相仿,是玩伴,把書偷偷從他家拿出來給我看。就這樣幾經轉輾,我斷斷續續看了幾年的民間故事,認識了田螺姑娘、阿詩瑪、劉三姐、牛郎織女……當時也並不明了這些故事背後的意義,就是覺得世界變大了:原來還有這樣的人,過着這樣的生活,經歷了這樣的苦難。對反面人物有憎恨,對正面人物有喜歡。文字的世界,總讓我沉浸其中,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在小學看課外書,有這樣一件小事,三十年多年過去了,依然記得。一天中午,我在上學路上,邊走路,邊看一本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書。正好碰到了我一直很尊重的教了我幾年語文的劉德元老師,劉老師中等身材,微黑,眼睛總是透露着睿智和慈愛的目光。劉老師從我手裡拿過書,指着其中的一個「蟒」字問我:「這個字怎麼讀?」當時讀書本來認識的字不多,沒有人指點,也沒有字典詞典,都趕着看趕着還,我看書都是囫圇吞棗,連蒙帶猜。被老師考住了,我猜了一下:「讀líng吧?」劉老師笑眯眯的告訴我:「讀mǎng。」緊張地跟着老師到學校,邊走邊聊,老師說可以借一些書給我看,簡直是因禍得福啊。劉老師的女兒和我同班,他通過他女兒借了些雜誌給我看。是些什麼書,是些什麼內容,我都已經忘卻了,可是,被老師問住後的尷尬,老師主動借書給我看內心的狂喜,對劉老師的敬畏和喜愛的感覺,刻骨銘心,永誌不忘。

還有一件關於劉老師的事情,時隔多年,卻讓我記憶猶新,激發了我對劉老師的崇拜,激發了我對文字的熱愛。

一天上語文課,劉老師很高興,眼睛裡露出與平日不同的得意,給我們講述了這樣一件事。他說:「我今天早上在放牛的時候,聽到了沔陽縣的廣播。廣播裡剛好播放我寫的一篇稿件《不是一家人 勝似一家親》,我是用的村裡的一個人生病了,其他人幫着他家栽秧的事情做材料寫的。」

在青青的栽滿秧苗的鄉村的田頭,牽着一頭吃草的牛,聽着當時還很神聖很高大的從縣城裡傳來聲音的廣播,恰好是自己寫的文字,畫面太美,感覺太妙。難怪老師這麼高興。本來讓我尊重的劉老師這一番話讓我覺得他好高大,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這個英雄還是我的語文老師,還活生生的就站在我的面前。

就在那時,我萌生了個想法,什麼時候也能如同劉老師一樣,在電台播送一篇我的文字。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這個心愿,在十幾年之後,得以實現。湖北黃石市人民廣播電台播發了我發表的一首小詩,還很正式的郵寄了個廣播稿錄用通知單,然後通過郵政匯款支付了八元錢的稿費。那時那刻,我想起了劉老師講的事,欣慰的笑了,他無意中播撒的種子,在我這裡生根發芽。

育苗有志閒逸少,潤物無聲辛勞多。也許,像劉老師這樣一肩扛犁耙一手拿粉筆的鄉村教師,沒有太多高深的學問,沒有慷慨激昂的言語,他們有的是對鄉村後代樸素的愛心和對鄉村未來的責任感。他們除了承擔家裡的農活,還要承擔學校的教育工作,薪火相傳,把文明文化在鄉村傳承下去,綿延不絕。他們待遇微薄,卻扛起了鄉村教育的旗幟,一個個學生,就是他們的豐碑。

如果說劉老師讓我領略了文字世界的美,郭忠祥老師則讓我們感受到音樂世界的美。

郭老師和我同村同組,他跟劉老師樸素的風格不同,他那時年青,總收拾的油頭粉面,打扮的很清爽,像一個城裡人,在村小的教師中顯得很特別。

他會很多樂器,教我們班音樂,教其他班的數學。我們那時候每周上六天課,每兩天就有一節音樂課,學校里沒有任何音樂器材,他就教我們唱歌。他也不教簡譜什麼的,就是把歌曲一句一句教我們唱,然後再是一段一段唱,最後是一首一首唱。當我們會完整的唱一首歌后,他就會很投入很享受了。我們扯着嗓子大聲合唱,郭老師揮舞着一根樹枝做的教鞭在那「張牙舞爪」做指揮。其實我們根本就看不懂他做的動作的意思,他也不管不顧,就這樣揮下去,揮下去,直到歌曲終結。

或歡快或舒緩的旋律,豐盈了我們的內心,流淌了我們的情感,給我們貧瘠的精神生活,帶來了不一樣的快樂。三十幾年過去了,我還記得他教我們的一些歌曲《牡丹之歌》《莫愁啊莫愁》《雁南飛》《雨花石》《蝸牛與黃鸝鳥》《童年》《外婆澎湖灣》《鄉間的小路》《我的中國心》……

星移斗轉,滄海桑田,隨着時代發展、社會進步,我們這裡的村小,已經消逝。村裡的孩子,現在都到鎮上讀小學去了。上次回老家,我特意到當年的村小探訪,只剩下斷瓦殘磚,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村小其他的老師們,或赤子之心,或傲骨不群,或風趣幽默,各具特性,給了我各個方面的滋養,奠定了我人生的底色。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似乎冥冥中命中注定,我被大學中文系錄取,畢業後也做了教師。經歷了很多歲月的風風雨雨後,偶爾會想起我的這些村小的老師們,師恩難忘,希望你們過得幸福!我也會把你們的某些特質,傳遞下去,直到地老,直到天荒! [1]

作者簡介

舒明雄,男,1974年生人,1994年9月至1998年6月學習於湖北師範大學中文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