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花開(王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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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花開》是中國當代作家王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長壽花開
臘月，四奶奶家窗台上的長壽花開了，熱烈、鮮艷，一簇簇，一團團，仿佛是燃燒的火，好像是瑰麗的霞，又宛若升騰的霧、飄忽的雲……在這火與霞、霧與雲的交錯中，是四奶奶粲然的笑容。她摸摸這朵，碰碰那朵，仿佛在享受花的芬芳，又仿佛陷入了過往的某段歲月里。
春天的午後，微風不燥，陽光和煦。十八歲的四姑娘正在窗前侍弄着自己養的花草。一個穿着白色粗布小褂的小伙子扛着鋤頭從外面回來，他來到四姑娘跟前，放下鋤頭，問她要不要幫忙。四姑娘嫣然一笑：「那就幫我給花換換土吧」。小伙子麻利地將那株色澤翠綠、葉片肥厚的植物從青灰色瓦盆里移出，重新栽進泛着光澤的白色瓷盆里。「它叫什麼？」小伙子一邊幹活，一邊問。「長壽花」，四姑娘輕聲細語地回答。「這名真吉利」，小伙子抬起頭與四姑娘的目光悄然相撞，旋即，迅速躲開。花土換好了，小伙子沖四姑娘憨厚地笑笑，然後去馬棚餵馬……若干年後，四姑娘變成了現在的四奶奶，這個場景無數次回放，促使四奶奶養了一輩子的長壽花。
北方的冬日，朔風凜冽、鵝絮漫天，能開花的植物寥寥無幾，這時候長壽花挺身而出，拯救了單調和寂寥，也給蒼茫的白色和冰冷的堅硬平添了色彩和柔情。長壽花的花朵很小，單獨一朵花就像一顆不起眼的小星星，藏在肥碩的花葉間常常不被人發現，但幾十朵甚至上百朵的小花，便成了滿天的星星。紅黃粉紫花團錦簇、熠熠生輝。當萬花凋謝敗落的時候，平凡的它給人們帶來了很大的驚喜，也帶來了愉悅和希望。
長壽花顧名思義，是象徵吉祥、長壽的花卉，常被人們當作禮品互贈。長達5個月的花期，讓人感受到生命的頑強，寄託着人們身體安康、長命百歲的美好願望。同時它還象徵美好的愛情，代表着人們對愛情的嚮往和追求。
如今，92歲的四奶奶，是十里八村年紀最大的老人，她數十年如一日侍弄着長壽花。她家裡的長壽花，朵更大、花更密、色更全。長壽花在她的心目中，是美好，是幸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愛。而在鄉親們眼中，長壽之人養的長壽花更是吉祥安康的象徵，所以四奶奶養的長壽花常常被村里人討要，以至於村里幾乎家家戶戶都能養上兩盆。有人家裡紅色的多，就去換盆粉色的；有人家裡黃色的萌長，就去扦插紫色；而那典雅的香檳色就愈加惹人偏愛。經年累月，五顏六色的長壽花從四奶奶家向外擴散，開遍了小村的家家戶戶，扮靚了歲月的晨起暮落。
每當臘月，第一盆長壽花開，四奶奶都讓我先給龍爺送去，儘管這時龍爺家裡的長壽花也已含苞欲放。北方天冷，每次送花，我都把花抱在懷裡，上面還要套着厚厚的塑料袋。前腳我剛出門，後腳四奶奶就拄着拐棍跟出來，慢慢來到大門口，目送着我的背影。回來的時候，龍爺從不讓我空手，不是捎回一袋柴草堆下的腐土做花肥，就是帶回幾塊自己蒸的發糕。還沒等我走到家門口，遠遠就看見四奶奶的白髮在風中飄揚，那麼冷的天，她就站在大門口眼巴巴地望着。
龍爺的一條腿不方便，雖然和四奶奶住在同一條街上，卻很少出來。前些年，天氣好的時候四奶奶會去看他，和他聊聊天；現在年事已高，家裡人怕她走路不安全，就不讓她去了。於是我這個侄孫女就成了他們的傳聲筒和快遞員。
從小到大，四奶奶最疼我，我也樂意為四奶奶跑腿。龍爺也特別喜歡我，給四奶奶往回帶什麼好吃的，他都讓我先嘗嘗。一次，龍爺喝多了小酒，還給我講起了早年間的舊事。四奶奶年輕時是個美人，家裡又是地主，條件殷實，好多人都爭搶着上門提親，可四奶奶偏偏喜歡上了家裡的長工。後來四奶奶的父親在花房裡撞見他倆親密……盛怒之下，打斷了長工的一條腿，把他趕出了家門。再後來，四奶奶被迫嫁給了土豪家的煙鬼，沒幾年男人就因為過量吸食大煙撒手西去了，他們唯一的兒子也夭折了，年老了，四奶奶只能和自己的侄子一起生活……那個長工由於斷腿和家貧，一輩子就一個人扛下來。時過境遷，沒人記起過去的事情，也很少有人知道四奶奶的故事了，只知道四奶奶講仁義，這麼多年一直記掛着從前家裡的老長工。
又是一年臘月，又是長壽花開的季節，村里家家戶戶的長壽花都如期綻放，紅紅火火，仿佛預示着盛大的春天即將到來。面對開得正艷的長壽花，我忽然想起了宋代史浩的《花舞》詞：「貴客之名從此有，多謝風流，飛馭陪尊酒。持此一卮同勸後。願花長在人長壽」。[1]
作者簡介
王芝，筆名梔子，瀋陽市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鄉土詩人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