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霧海(朱相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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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霧海》是中國當代作家朱相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金城霧海
金城古鎮，自南朝開始，就是儀隴縣城所在地。當時光過去了1500多年後，儀隴縣城卻從這裡搬走了，遷到了百里外的一條大河岸邊。這就好像一台轟鳴的機器，突然停止了喧囂，沉寂了下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寂靜，讓古鎮人腦子一片空白，好像有千百隻蟋蟀或蟬，在裡面鳴叫。
這裡是大巴山的余脈，南北走向。昔日的縣城，今天的古鎮，就座落在一個山埡口的山脊上。鎮子東邊和西邊，都是懸崖絕壁，溝壑深邃。東邊山谷，小河逶迤；西邊崖底，溪流蜿蜒。半夜裡，河面溪面，騰起淡淡薄煙，絲絲縷縷，裊裊升騰。黎明時候，白茫茫的霧就溢滿了整個溝谷，靜靜的，令這山川就有了別樣的景致。
清晨，藍天萬里如洗，無邊的濃霧，托起一輪耀眼的朝陽。從金城山頂望去，古鎮如同漂浮在大海里的一座孤獨島嶼，在氤氳白霧中時隱時現。矗立在霧海里的那些高樓，輝煌壯麗堪比天宮中的瓊樓玉宇。偶爾，高樓陽台里探出一顆皓首童顏的腦袋，眨巴着小眼睛，欣賞着眼前那片雲山霧海，和藍天上的太陽。面對如此美景，那小眼睛笑眯眯，裡面盛着的全是滿滿的愜意。迷霧環繞的古鎮，在古鎮人眼裡，本也就普普通通，算不得什麼美景。如果你當真要從美的角度去欣賞，它就當真能給你意想不到的那種人間竟至沒有的美麗。
古鎮中央，有一方小小的廣場，古鎮人在每天上午，都習慣到這廣場來走走。恰在這個時候，兩邊山谷里的霧，沿着兩邊陡峭崖壁向上爬升，同時瀰漫到了這個廣場。在這個短暫時刻，掩沒在霧靄中的人們，即便擦肩而過，也難以辨認出對方的來人是誰。就在這迷魂陣一樣的煙霧裡，常有一些有趣的事情發生。一位耄耋老人對着老人機呼喚玩伴：你在哪裡？對方回答：我在霧裡，你呢？這位的回答就更睿智了：我在雲里。這時候，「霧裡」的老人終於發現，「雲里」同他就近在咫尺。
縣城搬走了，白雲底下的土地還在，濃霧裡的時光也在。搬不走的人，或是不願搬走的人，還在虔誠地守護着這片山川，把那些該來和不該來的時日，盡數迎來送去。他們懷揣着一顆顆淳樸的心，在各自的崗位上，做着些平凡的事情，從不奢望分外的好事。即或有人賺了大錢，他們也從不羨慕，在他們心中，對於錢，是有亦可，無亦然。在他們的靈魂里，自始至終堅守着一份執著，一種對古鎮戀戀不捨的那份亘古情懷。他們捨不得離開這裡，更捨不得這片別處沒有的茫茫霧海。
雲霧繚繞的古鎮，伴着霧靄，從遠古走到今天，既經歷過盛世陽光的沐浴，也遭遇過兵荒馬亂的風雨。千年曆程，一路走來，確也有萬千的不容易。而到了今天，縣城風采不再，降格為一個普通小鎮，該有多少失落，該有多少沮喪？人們不知道，也不願去理會，那是古鎮自己的事情。失落也好，沮喪也罷，那都是人的情感。而之於古鎮，它才不管那些昊天日月，雨霧滄桑，該去的去，該來的來。只要勤勞的人在，哪怕荒山野嶺，照樣能開放出燦爛的花朵。
尋一隅山水，寄放疲憊的靈魂；覓一方靜土，慰藉心中湉湉的鄉愁。當那些走過了祖國萬水千山的古鎮人，才驀然發現，雲山霧海里的金城古鎮，嵐煙縹緲，夾雜着樵歌雞鳴，鵝唱犬狺，的確就當真能給人許許多多心靈釋懷的寧靜和安逸。
如今，一條高速公路，穿雲破霧，來到了金城古鎮。穿梭的汽車，剛從遙遠地方飛奔而來，即刻又向遙遠地方飛馳而去，把古鎮同遙遠的天地連接在了一起。拔地而起的高樓，修到了二三十層，依舊不肯罷休，一心要往雲天裡去。國務院立項的亭子口水利灌溉工程，從幾百里外，穿越崇山峻岭，說來就來。嘉陵江上游的碧波，攜挈着來自遠古的流嵐霧疊，一路歡歌，嘻嘻哈哈就來到了金城古鎮，滋潤着古鎮人乾旱了幾千年的乾涸心田。人們心中那個執著信念，就更堅如磐石：你大城市能走多遠，我們這小鎮也照樣要走多遠！
2018.11.16日 金城
2023.10.4日 改於金城 [1]
作者簡介
朱相友,四川省儀隴縣第二中學退休教師。儀隴縣作家協會會員，南充市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