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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夢想(鍾紅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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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夢想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重拾夢想》中國當代作家鍾紅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重拾夢想

大人們總愛問孩子長大後想幹什麼,孩子們的回答總是那麼天真,有時甚至是不着邊際地大說一番。而不同時代,孩子們的回答又是那麼的不同,在我成長的那個年代,最愛說的是長大要當解放軍,更大的「夢想」是在我們小學時寫的作文里,那時我們的作文結尾一般都會表決心式的寫上:「一定要當好毛主席的紅色接班人」。現在想來那時的「膽子」也夠大的,「野心」也夠大的,「毛主席的接班人」是誰都能當的嗎?到了八十年代,國家開始重知識、重科學,孩子們回答得最多的是長大要當科學家。而當今的孩子們回答得最多的又是什麼呢?當土豪,當明星,賺大錢?當然,所有這一切都僅僅是孩童天真的夢想而已,孩子們是不會想象到夢想與現實有多麼的遙遠。但我以為,夢想的最大意義在於給予一個人一個方向,一個人如果在孩提時代就有夢想,有目標,雖不一定能在成年後實現具體的目標,但他的精神生活是充實的,他在不斷的追求與尋覓中走過屬於自己唯一的一次生命過程,他是快樂的,特別是那些被世俗看着是有點「神經質」的「理想主義」的堅守者。

翻開塵封的記憶,我的童年也曾有過簡單而純真的夢想,那就是長大後做一名合格的教師。母親曾是一名教師,因家庭出身以及父親的「歷史問題」,被降級為公社小學的炊事員,記憶中食堂周圍曾貼滿大字報,還有那些畫得很差的漫畫,將我們姐弟幾個拿着碗伸向母親打飯的畫面畫得很醜。母親有文化,給我們的教育也很有一套方法,但在那個人妖顛倒的年代,母親常被那些所謂的「高人一等的人民教師」欺負。那些因為出身好而沒有水平的人來當教師,在我們那個公社學校是大有人在的。我們常常把「忠心耿耿」念成「忠心qiuqiu」,「石油工人吼三吼」念成「石油工人kong三kong」,這樣的錯誤舉不勝舉,真是誤人子弟啊。記得有一次,一個時常表現得嬌滴滴的女老師,好像還是學校的教導主任,因為一點小事與我母親大吵,踩我母親的痛處,把母親委屈得來躲到家裡哭得很傷心,我跑到她家對面的那棵老拐棗樹下,又哭又罵,罵了很久,罵了些什麼我不記得了,罵到最後大概她實在無法與一個孩子再怎麼這樣下去,知趣地把自己關屋裡不出來了。那時我就常想,我長大後一定要當教師,為母親爭口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喜歡上了閱讀,那時可讀的書太少了。記得小學快畢業時讀的第一本小說是《閃閃的紅星》,「胡漢三又回來了」,潘冬子與胡漢三之間周旋的故事情節引人入勝,恨不得一口將書讀完,我嘗到了閱讀原來是如此有趣的事。後來到了父親工作的縣城讀初中,我見到什麼書都讀,如為那個時代而寫的《較量》、《金光大道》,《艷陽天》、《礦山風雲》、《飛雪迎春》、《鐵旋風》等等,雖有些乏味,但總比沒書讀好。也讀了當時不好找的一些書,如王蒙的《青春萬歲》、馮德英的《苦菜花》、《三菊花》,保爾·柯察金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等,通常這些不好找的書都很破舊,甚至我還讀過一些沒頭沒尾、前後差好多頁的書,但這些書似乎更吸引人,更耐人尋味,但這些書一般都是那時的禁書。那是一個沒有書的年代,那是一個與書勢不兩立的年代。

記得初中時,搞什麼「清三壞,破四舊」,在「馬列小組」學習會上,我不假思索地主動說出了我所讀的幾本書的名字,在場的同學一片譁然,班幹部居然還讀那些「壞」書。我當時就不明白那些書怎麼就是「壞書」,它壞在哪裡呢?只覺得這些所謂的「壞書」特別有味道,我在心裡自言,你們根本就沒有讀過那些書,要是讀了你們也會喜歡的,但我不敢辯解,幸好同學們也只是說說而已,不然我這個「家庭出身不好」的人又該遭殃了,可能更遭殃的是我的父母。

1975年,母親終於不負生活的重壓病逝了,那時我15歲,初中還沒畢業,弟弟13歲,快上初中了。其實,那時上山下鄉的政策已是尾聲了,但我們不知道,只知道像我們這樣的「黑五類」子女一旦下去了,是很難回來的。大姐頂替了母親,在一個公社小學裡教書,按當時的政策,我和弟弟是肯定要下去一個的。記得有一次弟弟坐在家裡那張破舊的寫字檯前畫畫,我依靠在桌子傍看他畫。我們不經意間說到下鄉的事,我們兩姐弟都爭着說自己去,弟弟有些稚氣地說爭取他下去,他說他是男孩,又會畫畫,拉二胡,如果實在是必須我下去的話,他就為我畫畫,給那些人說是我畫的,就有機會去干宣傳工作之類的輕鬆活。這樣的對話一直藏在我心裡,永遠感動着我,那時弟弟才剛上初中。

高中剛上一年,「四人幫」倒台了,國家恢復了高考。在懵懂和飢腸轆轆中度過少年時代的我們這一代人才如夢初醒,開始努力學習文化知識,但我們已把最美好的時光浪費在了過去的十年裡,剛剛樹立起來的大學夢想幾乎成了泡影。記得有一次,教語文的曹老師在我的一篇作文里批道:「想象力豐富……,但基礎知識太差,錯別字太多,放學後到我這裡來一下。」我有些緊張,放學後束手束腳地獨自到了老師家,老師慈母般的微笑,很溫和地讓我坐下,開始給我講解作文,指出了我好多的錯誤,完了還鼓勵我繼續多讀、多寫。老師給了我很大鼓勵,我更加的喜歡讀,喜歡寫。

很自然,我沒有考上大學,我們班就考上了一個男生,聽說我初中班也只一個男生考上。高中剛畢業,父親就為我辦了「免下證」,其實,那時大量的知青已在返城,我們這一屆根本就不用下鄉了,但父親被那年月搞怕了。高中剛畢業,我到了大姐教書的學校代課,那是我夢想的職業,但好景不長,商業部門「大集體」招工給了父親單位兩個名額,那些有臂膀的子女是肯定不會去的,他們可以等待更好的工作,但我不能,父親怕我這個代課的職業不穩當,就硬讓我回去參加工作了,記得體檢那天,我流了一天的淚,我想繼續復讀考大學,哪怕考個中專師範也好。

人的命運就是那樣,你機不逢時,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我們面臨參加工作時,正是1978年--1980年左右的失業高峰時期。文革」中,上千萬知青上山下鄉。「文革」結束時,大部分知青要求回城,再加上我們這批本該響應毛澤東的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待業青年。於是大集體就成了那個特定時代的產物。記得當時中央政策是誰家孩子誰抱走,你父母在哪個單位,哪個單位負責給你安排工作,因為國企職工子女太多,不能馬上把他們變成國有企業職工,於是就形成了大集體,或叫新集體。我的父母都不屬於商業部門,但我卻無賴地也進了大集體。

上班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大集體」與「國營」,就像當年的「地主出身」與「貧農出身」一樣的區別,遭人歧視,讓人瞧不起。但我們大都是年青人,從沒因此瞧不起自己,有的當過5、6年知青甚至更長時間,非常珍惜這份工作,大家每天都工作得很快樂,當時我們廠的效益比「國營」廠的還好,我們抱團在自己的世界裡歡樂。我從工友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那時我喜歡寫一些充滿稚氣的小文,字裡行間常常充滿了對他們的讚美。

時間到了1985年,一條消息讓我們喜出望外,我們這些沒有機會上大學的人,也可以通過參加國家的自學考試拿到大學文憑。對於文學的愛好,我想當然應該選擇漢語言專業。但那時我已經結婚快一年了,我和丈夫是同一年級的校友,因為同時對知識的渴望和對人生的共同追求而戀愛三年結婚。丈夫酷愛文學翻譯,夢想自學成為文學翻譯家,在自考前已在刊物上發表翻譯作品了。回想起那間由一個大倉庫隔出的約九平米的簡易小屋,床的側面並排着一張方桌和一張寫字檯,我們每晚準時並排坐在那裡學習。屋對面是一間大屋子,一個九英寸的黑白電視圍滿了人,當時正熱播《霍元甲》、《血疑》之類的電視連續劇,屋外的宣洩對我們沒太大的影響,我們的心在這間小屋裡,在吮吸着人類智慧的養料。偶有不經意間的四目相對,那種幸福的感覺就像一朵花蕾一樣悄然綻放,蕩漾在我們的心裡,瀰漫在這間小屋的每一個角落。當時我毅然選擇了自考英語專業,是想到對丈夫未來的事業有更多的幫助,常常和丈夫同時走進考場,丈夫每次報考幾科都一舉通過,我卻走得艱難得多。懷孕後,挺着大肚子走進考場,在當時的自考生中不是什麼新鮮事。有孩子後,為了不讓丈夫分心,我幾乎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活。對於經濟並不寬裕的我們,還要用大量的錢去購書和一些學習資料。

1987年我從單位退出來,做起了生意,當時我們的口號是「以經養文」。不料,我對經商還真的有了莫大的興趣,一干就是十幾年。我喜歡上了做生意,它給了我莫大的自由,但是有一個原則沒變,以丈夫的事業為中心,儘管在當時好多人看來那掙不了多少錢,那樣執着有些傻,然而,我卻被他的執着和勤奮深深地感動着。今天,丈夫已成了小有名氣的翻譯家,我為他的執着和勤奮而慶幸,為他取得的成績而自豪。做生意的十多年裡,除了要把生意做好,還要承擔幾乎所有家務活,寫作的時間很少,但閱讀習慣從沒間斷過,除讀一些經商的書外,那些經典名著仍時時伴着我,在我的筆記本里摘抄了《曼哈頓的中國女人》中的那段話:「頭腦,應當是商人的頭腦,但靈魂,不是商人的靈魂,也不能把自己的靈魂和時間都賣給那些靈魂也是商人的商人。」

歲月可以滄桑一個人的身軀,但放棄夢想會褶皺一個人的靈魂。今天,我已棄商在家做丈夫事業的助手,除了閱讀外,也寫作,重拾着我的「文學麥田裡的守望者」的夢想,「我寫,那是因為我喜歡,沒有是否被發表的壓力;我寫,那是因為我有不吐不快之感。偶有發表,也很快樂,畢竟還是有喜歡它的人。」已步入中年女人的我,不再有那種成名成家的欲望了,從夢裡醒來,恢復到了生命的真實感受,真正地懂得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梁實秋在一篇叫《中年》的文章中寫道:「中年的妙趣,在於相當的認識人生,認識自己,從而作自己所能作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

我相信,世界上本沒有絕對的成功,只有不斷的進步,享受過程,便是生命的最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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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鍾紅英,成長在一個「沒有書的年代」,還好,在迷茫的青年時代,趕上大量書籍「蜂擁而至」。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