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回父親給我當挑 (鄢列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那一回父親給我當挑 》是中國當代作家鄢列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一回父親給我當挑
那一回父親給我當挑夫
明知文章不夠示人的水準卻偏要拿出來示人,這就是我的錯了。但我甘願犯這樣的錯,還是要一「寫」而快。
寫誰呢?寫父親。有些話藏在心中很久很久了,這次一定要寫出來。
父親去世35年了。
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事情。
常言道:兒不嫌母醜。而我卻曾經嫌父「丑」。
父親「丑」在何處呢?
父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是一位舊式的農民。所有農活沒有一樣父親不會的,耕、耙、滾、耖樣樣精通, 何時泡種、何時播種、何時施肥、何時整枝打葉、何時收割不差分毫; 所有農活之外的玩樂沒有一樣父親會的,斗大的字父親不識一個。吃飯、干農活、睡覺,這是他生命的全部。
我時常想,父親為什麼不出生城鎮,為什麼不是一個讀書人,為什麼沒有吃上公家飯,就算是農民哪怕當個生產隊長即便當個會計也是好的,可他什麼都不是,這讓我在上學的時候常常習慣低着頭走路。
父親兄弟姊妺六人,五個人的背都是筆直筆直的,唯獨他是個駝背,據說是他會幹農活幹得多而那樣的。
上學的我人前從不提及自己的父親,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好提的,我能跟人吹我父親會種地嗎?
有一天跳龍門的通知書送到家裡來了,父親為我好一陣高興,接下來就為我張羅外出求學的事。買不起皮箱,就請人做了一隻木箱,表面刷了一層紅漆。
去車站的路上,父親幫我挑着行李,擔子的一頭就是那隻刷了紅漆的木箱。我有意走在前面,讓父親跟在後面,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路人根本就不會把父與子跟我們聯繫在一起,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那一段五六里的路走了多長時間,我記不清了。對我而言,那仿佛是世上最長的路,父親跟着我的時間太長了。
我想,那隻刷了紅漆的木箱換作是一隻皮箱,父親稍微有點兒身份,就是看不出是農民的那種,送我的時候不是用扁擔挑着行李而是用自行車馱着,特別是不駝背,那該多好啊! 然而眼前的現實就是現實,無法改變。
到了車站,我巴不得父親快點離開,但發車的時間還沒有到,父親就一直站着要等發車了才離開。我坐在車上,真想喊父親快點走,但生怕別人知道那站着的駝背的農民就是我的父親,所以一直不敢喊。父親站在地上看着車上的我,我坐在車上看着站在地上的父親。怎麼還不發車呢,時間過得真慢!
好不容易到點發車了,對我而言,這段時間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幾年以後,父親走了,很突然,也很痛苦,記得自己曾找熟人給他開過杜冷丁。
父親赤條條來的,來到這世上一不小心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並且是一輩子,勤巴苦做,養兒育女;父親赤條條去了,這世上幾十年賦予他所有的印痕都化作一股青煙隨風而散。
但那一回父親給我當挑夫的形象卻一直存在我的心底,怎麼也散不去。
子欲養而親不待。
35年來,我對父親的愧疚之情一天比一天濃烈。[1]
作者簡介
鄢列才,60後,北京師範大學教育碩士,仙桃市第一中學語文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