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 殘螢委玉露,早雁拂銀河。 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 淮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
一葉下前墀,淮南人已悲。 蹉跎青漢望,迢遞白雲期。 老信相如渴,貧憂曼倩飢。 生公與園吏,何處是吾師?
薊北雁猶遠,淮南人已悲。 殘桃間墮井,新菊亦侵籬。 書劍豈相誤,琴樽聊自持。 西齋風雨夜,更有詠貧詩。
譯文及注釋
譯文
長夜裡一片清涼,
綠色蘿葉問吹起了西風。
殘螢棲息在露珠晶瑩的花草之間,
雁群掠過初秋的星空。
晨光里高大的樹木
依舊是枝繁葉密,
晴空下重疊的遠山
顯得分外清晰。
當枝頭飄落下黃葉一片,
我料想洞庭湖定是波浪湧起。
注釋
遙夜:長夜。
泛:漂浮貌。
清瑟:清涼寒冷。
翠蘿:翠綠的草地。
委:又作「櫝」,委身,託身之義。
玉露:晶瑩的露珠。
煙波,霧靄蒼茫的水面。
墀(chí):台階,也指階面。
蹉跎:時問白白過去,光陰虛度。
青漢:即天漢,指銀河。比喻官高爵顯。
迢遞:亦作迢遘,高遠之意。
相如:即司馬相如,漢代著名辭賦象。他少年好讀書、學擊劍,但由於景帝不好辭賦,對他不看重。後作梁孝王門客,梁孝王死,他回歸家鄉。武帝即位後,召見相如,並任為郎,曾出使西南,最後病死家中。「相如渴」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載:「相如VI吃而善著書,常有渴疾。」
曼倩:東方朔,字曼倩。武帝時待詔金馬門,官至太中大夫。以奇計俳詞得親近,為武帝弄臣。
生公:梁時僧人,名竺道生,為羅什法師弟子。傳說嘗於蘇州虎丘寺講《涅檗經》,人皆不信。後聚石為徒,宣講至理,石皆點頭。故世傳:「生公說法,頑石點頭。」
園吏:指莊子。他曾為漆園吏。
薊:古地名。因城西北有薊丘而得名。舊址在今北京西南。
創作背景
作者在屢遭挫折.仕途無望的情況下,為了表現作者對自己未來前途的迷惘與困惑,想臣歸隱,而又不甘心終老江邊,寫下這三首詩。
賞析
其一
《早秋》第一首的前六句,都是寫早秋的景物。起句先從秋夜寫起,在漫長的秋夜中,漂浮着一種清冷的氣息。西風已經從翠綠的草地上興起。[2]
這兩句詩,由感覺到視覺,由靜而動,非常自然,而且寓情於景。表面看似乎詩人只是客觀地描述了自己的感受,但如果我們聯繫宋玉《楚辭·九辯》中的「靚青秋之遙夜兮,心繚惋而有哀」句意,便不難理解詩人主觀意識的作用。
這正如克羅齊在《美學)中所說:「藝術把一種情趣寄托在一個意象里,情趣離意象,或是意象離情趣,都不能獨立。」三、四句,作者選取殘螢棲身於晶瑩的露珠上,早飛的大雁拂過銀河,這兩個典型景象一動一靜,一俯一仰,一遠一近,互相對照,相映成趣,很自然地將時間由夜晚推到了黎明。而隨着時間的進一步推移,拂曉來到,所看到的景物也更加清晰。五、六句寫了高大的樹木,顯得更加茂密,遠處的山嶺,由於秋高氣爽,天氣晴好,看得更真切,顯得也像更多了。以上六句詩,不僅時間順序安排得井然有序,而且所選的景物,也都具有早秋特定時間裡的典型物色,使我們有如看到一幅幅早秋的聯環畫。而詩中淒清,蕭瑟的景物,又隱隱透露出詩人無奈的孤寂之情。
結尾二句是詩的點睛之筆。從淮南一片樹葉的落下,而引發作者的身世之感,為自己要終老於霧靄蒼茫的江邊而哀傷。人們常說「一葉知秋」一片落葉不僅可以預示秋天的到來,同時也引發了作者的身世飄零,身不由己及仕途無路的感慨。作者從落葉聯想到自己的終身將終老江邊,作為一個才華橫溢的知識分子,哀痛之情不言而喻。至此我們不難看出,前面淒清景物的描寫,實際上都是為最後的感情抒發作鋪墊。此外,本詩的最後一句,還為第二首詩預留了表現空間,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
其二
第二首,起句直抒胸臆,由台階前的落葉引發出作者之悲,一個「悲」字為全詩奠定了感情基調。然而悲又從何而來呢?
三、四兩句作了解說:隨着時光的流逝,仕途渺茫,高官顯爵已經沒有希望了,而要想歸隱成仙又可望而不可及。可見,一種對未來前途的失望甚至絕望的心情,始終困擾着作者。而這種感慨在封建文人的筆下出現,應該說是比較普遍的。魏晉時期的王粲在《登樓賦》中就曾發出「懼匏瓜之徒懸兮,畏井渫之莫食」的感慨;唐代的李白在《行路難>一詩中甚至要大聲吶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在封建社會中,知識分子在政治上常常會受到意想不到的挫折和打擊,從而使他們感到前途未卜,世路艱難,對未來產生悲觀失望情緒。
這種情緒自然在詩歌中反映出來,五、六句,引古人以自況,到了老年才理解漢代的大辭賦家司馬相如貧病交加的艱難,窮困時更加體會到東方朔的苦辛。作者從自己的際遇,聯想到古代著名人物司馬相如和東方朔的坎坷遭遇,相比之下自己的不幸又算得了什麼呢?這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封建社會普遍存在的知識分子遭受排擠和打擊的現實。詩的最後從古人想到自己的未來,以反詰的語氣作結。生公雖能令頑石點頭,莊周雖能拋卻塵世追求逍遙遊,但哪一個才是自己的師法榜樣呢?
這是作者在屢遭挫折,仕途無望的情況卜,表現出對目己禾采雨途的迷惘與困惑,想要歸隱,而又不甘心終老江邊,這種客觀現實與主觀願望的矛盾,正是作者「悲」的緣由。
其三
第三首,開頭兩句,又以「悲」字領起。雖然薊北南歸的大雁離這裡還很遠,但身在淮南的作者,卻已經感到悲傷。這裡景情之間似乎出現了某種矛盾和不協調,使人感到作者的「悲」好像是毫無來由。但接讀下文我們就會明白,儘管雁猶遠,但秋天的腳步卻還是毫不客氣地臨近了。
三、四句景物描寫,剩餘的桃子間或掉到井裡,秋天新開的菊花已漸漸地接近了籬笆。這裡作者通過靜中有動,以動襯靜的表現方法,把環境寫得非常空靈,寂靜,正好襯托出作者孤寂無奈的心情。
秋天的來臨,標誌一年又將結束,而自己卻仍然是仕途無望,是什麼原因使自己落得如此下場呢?難道是讀書習劍兩相耽誤,如孟浩然《自洛之越》詩中所說:「遑遑三十載,書劍兩無成」嗎?思來想去,也難有一個完滿的答案。最後只好暫且以琴和酒,聊以消遣自持,並且在西書房中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寫下了詠貧的詩作。表現出一種類乎於「君子安貧,達人知命」(王勃《滕王閣序》)的曠達態度,從而結束了全篇。[3]
許渾
許渾(約791~約858),字用晦(一作仲晦),唐代詩人,潤州丹陽(今江蘇丹陽)人。晚唐最具影響力的詩人之一,其一生不作古詩,專攻律體;題材以懷古、田園詩為佳,藝術則以偶對整密、詩律純熟為特色。唯詩中多描寫水、雨之景,後人擬之與詩聖杜甫齊名,並以「許渾千首詩,杜甫一生愁」評價之。成年後移家京口(今江蘇鎮江)丁卯澗,以丁卯名其詩集,後人因稱「許丁卯」。許詩誤入杜牧集者甚多。代表作有《咸陽城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