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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夢清流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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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夢清流齋》中國當代作家朱文科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逐夢清流齋

年少生活在貧窮農村,夢想考上師範跳出農門,將來成為教師,在城裡擁有一套房子,有間大大的書房。教書之餘,在書房潛心鑽研學問,讀書寫作,成為蘇東坡一樣的清流文人,豈不快哉。這夢,做得遠大而真切。

讀小學時,我偷偷積攢父母給的零花錢,跑到公社供銷社買圖書,幾分錢、一角多一本,加上親戚贈送的,幾年時光便有了幾十本,塞滿木箱,後讓族兄文石的兒子拿走,竟然散失。我吸取教訓,每每買到一本好書,立即在扉頁編號,寫上「文科藏書某某號」,視為珍寶,再不借人。上初三那年,我因病綴學,在家務農,準備復讀。屋漏偏遭連夜雨,未滿花甲的母親病逝,考師範當老師的美夢讓殘酷現實粉碎。我含淚離開家鄉,跟隨鄰村谷師傅前往粵北山區學木工。白日勞作,夜間堅持看書。一九九零年,上架鄉文化站籌建圖書室,輔導員謝某專程趕到我家,把我的三百多冊藏書「借」走。名曰借,實則有借無還。十年後,我已在耒陽市公安局工作,偶遇謝某。交談得知他在京城闖蕩,已成書畫名家。我提起當年「借」書之事。他很是驚訝,想不到我會耿耿於懷。他哪裡知道,我理想中的「清流齋」最早一批圖書,就這樣讓他毀掉了。

九十年代,我四處流浪做民工,在私人米粉作坊做工,在旅社燒鍋爐,在建築工地做小工,在水泥廠搞搬運,也在耒陽城區五一東路擺過書攤。苦難的日子,我未放棄讀書夢。當時耒陽圖書館在今天蔡倫紀念園的位置,我辦了借書證,經常走路去借閱文學名著,參加成人教育和自學考試,先後拿到中專、大專、本科文憑。我通過不懈地努力,考入耒陽水泥廠工作,租住在灶市錦源大樓,工資也低,平日節吃省用,堅持買書、看書,渴望早點有錢買套商品房,擁有屬於自己的書房,一間心靈寄託之所。

進入新世紀,適逢國企改制,我遭遇下崗。感恩貴人相助,進入耒陽交警大隊當秘書。我不抽煙、不酗酒、不打牌,業餘時間最愛逛書店,買書、看書。新華書店蔡倫書店、楓林書苑、黃金書屋都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我在蔡倫書城辦的貴賓卡將近二十年。我有個特別的嗜好,每到外地出差必尋找圖書館,每次外出旅行必購當地旅遊書。旅遊書屬於地域文化讀物,別的地方很難買到,因而具有獨特的收藏價值。「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寫萬篇文,」成了我的座右銘。三年後,我調入公安局秘書股,在蔡倫步行街購買一套商品房,專門占用一間臥室作為書房。年少時的書房夢,終於實現。文人墨客,喜好給自己的書房或者畫室起個雅名,謂之齋號。我亦不能脫俗。書房名字就叫「清流齋」。前幾年申請個人公眾號,謂之「耒水清流」。勉勵自己成為這個浮躁社會的一股清流,看淡名利,潛心做學問,靜心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讀書雜,買的書也雜。文學、歷史、哲學、政治、法律、經濟、商業、地理、民俗、佛學、醫藥、科技、健康、養生,甚至看相算命的書,我都涉獵。我買書很挑剔,絕不會信手拈來,也不以暢銷書作為標準。很多暢銷書不等於經典,如同心靈雞湯,只是迎合讀者一時的口味,沒有經過歲月的淘汰,猶如河底的河沙,隨手能抓一大把,不知道哪是珍珠。我青睞經典文學名著。這些書經過了歷史長河的檢驗,品讀它們,猶如跟智者在進行心靈交流。我在熱愛文學的同時,痴迷文史研究,熱衷買史書、志書、史料、文史著作、紅色文化讀物,以及名人傳記、回憶錄、訪談錄。每到夜深人靜之際,別人都在看電視玩手機,我在清流齋看書、寫作,成了小區的「夜貓子」。

我兒子就是在書房長大的。我伏案寫作,他在旁邊看書。周末最愛跟他媽媽去蔡倫書城。他兩歲能背幾十首唐詩,小學階段讀了很多文學名著,在報紙發表三十多篇作文。他尤喜歷史,十歲能背出磚頭厚的《三國演義》,還從網上淘來很多歷史著作在看,有的史書我聞所未聞。《平凡的世界》《明朝那些事兒》《易中天品三國》《易中天中華史》,他翻爛一套,又買一套。從小學到高中,他的學習成績始終名列全年級前茅。曾經有人向我討教培養孩子的經驗,我感覺為難。因為兒子在正源學校讀全托,根本沒有機會輔導、教育他。我想,書房對他的浸潤起到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前年,兒子如願以償考入南京一所理想的大學,他比過去更加痴迷閱讀,課餘時間幾乎泡在圖書館。兒子告訴我,他們這代人喜歡在網上看書,紙質書看得少。自從有了網絡,有了電子書,很多讀書人不愛買書了,選擇在電腦和手機上看書。閱讀便捷,又節省經濟。我想,不管時代如何發展,紙質書不可能淘汰的。電子書固然閱讀方便,但缺乏紙質書的溫度與質感。電腦、手機有輻射,看久了容易損害視力。看紙質書也利於保護眼睛。我父親終生熱愛看書看報,九十高齡看書不戴老花鏡,臨終前三天都囑咐我找報紙給他看。如今,他離開人世三年多了,我經常夢見他躺在家裡小賣部的竹椅子上看書的場景。

三十年來,買書、藏書、讀書、寫書,早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羅曼·羅蘭說,每個作家都需要為自己築造一個心理的單間。書房,正與這個心理單間相對應。書房是精神的巢穴,生命的禪床。我日積月累,一本本地購書,一點點地匯聚,目的就是構築自己的書房。隨着藏書的增多,書架擺滿無處放,只有把書堆放在電腦台下面、書架底層的箱子、床頭櫃、舊木桌子。後來又增多,我找了二十幾個紙箱子,把書裝滿,塞在房間角落和木床底下。親愛的讀者,說來你別笑,我這麼多藏書,有不少買來就沒看過,純是擺設。這現象在文人中並不鮮見。曾經有個年輕人去拜訪季羨林,發現藏書堆滿了幾間屋子。他瞪大了眼睛問:「這些書您都看過嗎?」季老誠實地說:「只看了極少的一些,有三分之二沒看過。」年輕人不解地追問:「那您買這麼多書做啥呢?」季老笑了笑,沒有回答。這確實是難以回答的問題。我家的藏書,同樣如此,有些我確實沒用心讀過,主要是工作太忙,業餘時間不夠用。收藏這麼多書,卻沒空品讀,一般人無法理解。只有真正愛書的人,才能體味到藏書帶來的別致情趣。這種情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藏書多了,難免遇到有人來借書。近代學者葉德輝有藏書逾10萬卷,他不輕易示人,在書櫥上貼有「老婆不借書不借」的字條。有些文人在書房裡貼上「恕不借書」的牌子。這樣的防範措施,我是學不來的,也沒必要。我屬於愛書如命的人,因而對當年上架鄉文化站謝站長借走我一批藏書耿耿於懷。其實,我遇到好幾個朋友借書忘還,心裡很是不快,卻不便催要,那樣未免顯得小氣。借書不還,往往有多種情形。有的人覺得書不是錢,書看完就是廢紙。他借錢會還,借書覺得無所謂。有的人確實屬於工作忙,忘了歸還,久而久之就懶得還了。還有的人捨不得掏錢買書,卻想要這本書,就借走了。還有的人根本不喜歡看書,他是出於好奇,順手借走。平心而論,一本書,值不了幾十元錢。我耿耿於懷別人借書不還,並不是心疼買書的錢,而是因為我每本藏書都是經過挑選買來的,有收藏價值。很多書我在閱讀時做了筆記,有感情。有的書則承載我對某段往事的回憶、緬懷。曾經有個朋友借走最早版本的《廢都》沒有歸還,我後來費好大的精力,從長沙一家舊書攤淘到一本。現在,物流發達,網上購書方便,尤其京東的書質量較好。遇到有朋友向我借書看,我推薦他到京東購買。我的觀點是,借書不如自己買書。我並非吝嗇之人,倘若朋友有錢物的需要,我會樂於相借。但對於借書,心中終究囁嚅。這種心情,但凡熱愛藏書的文人學者,都能體諒。

書房不僅是看書、寫作、藏書的空間,裡面還蘊含着情懷和傳承。現實生活中,很多人把圖書當成家裡的裝飾品,附庸風雅,根本不看書。業餘作者自費出書,往往會贈送部分給親友。有個作家坦言,他對業餘作者贈送的書,根本不會認真閱讀,往往過不了多久到了廢紙箱。不是他看不起作者,實在是精力有限。多年來,我陸續收到上百位作者的贈書。因為時間不夠,只能粗讀。但我沒有當廢紙賣掉,而是收藏在書架。寫一部著作不容易,要耗費作者大量心血。人家真誠贈送,還在扉頁鄭重簽名,我沒有理由不珍藏。除非這作品不堪卒讀。眾所周知,如今出書容易,只要有錢都能買到書號,出版社對書稿審核也是流於形式,反正無需他們銷售。結果造成有些書稿質量很一般也出版了。對這樣的庸品,我會悄悄處理掉。最近,我在孔夫子舊書網看到兜售我的著作,有七八種書,扉頁出現我的簽名,顯然這是我贈出去的書,被拿到網上賣。《血色幽蘭》竟然以188元的價格在出售,相比定價翻了三倍。

自古到今,文人學者都愛買書藏書。東漢藏書家有酷夏曬書的習慣,崔實的《四民月令》說:「七月七日,曝經書及衣裳,不蠹。」魏晉南北朝之際,私人藏書數量大為增加。藏書家任昉的聚書就超過了萬卷,且多異本。唐代,私家藏書萬卷以上者超過二十家,韋述、蘇弁所藏達兩萬多卷。宋代雕版印刷大興,刻書成風,私藏之風漸盛,到了明清,知名藏書家多以千計,各家所藏動輒幾萬卷,甚至達到幾十萬卷。這些藏書家們,除了具有考訂、校讎、收藏、鑑賞的功夫,許多人還是文學家、史學家、思想家、政治家,朱熹周敦頤、李清照、蘇東坡、元好問、楊士奇、王陽明、王夫之、黃宗羲、曾國藩、孫從添,就是傑出的代表。民國時期,眾多文人痴迷藏書,梁啓超、蔡元培、陳寅格、傅斯年、魯迅、周作人、胡適、梁實秋、林語堂、周越然、沈從文、張鴻,無不藏書甚富。陳寅格一生購書成癖,視書如命,初到西南聯大時,他因所寄藏書郵路丟失,無書可讀,十分苦惱,不得不到處借書。只有熊十力例外,因長期流離失所,身邊無藏書,他恐怕是世界上唯一沒有藏書的學者。

多年前,我所在單位集資建房。小區名曰耒水南灣,位於金南半島,耒陽古八景之一的易口渡旁邊,遠離鬧市,人居安靜。分房時抽勾,我抽到十七樓,高度算理想,視野開闊。站在窗前欣賞美景,清風徐徐,耒水悠悠,對岸便是鹿岐峰。這真是讀書寫書的好地方。於是,喊人裝修,首先把一間臥室與陽台打通作為書房。沒想到裝修一搞就是三年多。因忙於拍電影、老兵口述歷史采寫和創作一部長篇巨著,耽誤裝修,斷斷續續,直到今年春天方才弄好。夏季買好家具、家電。搬家最最愁的是搬書。感謝耒陽市新華書店,提供一批包書打捆的黃皮紙。也感謝楓林書苑、羅含文化研究會及一位紅色後代的鼎力相助,為我打包、搬運。一百二十包藏書(約莫五千冊)已搬到新居。另選出八包(約三百五十本)自認為無收藏價值的書賣了廢品。尚有兩三千冊藏書分放在兩個親戚家,以後再陸續搬過去。新書房相比以前的那個面積大些,有兩個大書架、三個小書架,還有一些可拓展的空間,可容納萬冊藏書。清流齋遷移到此,倒是吻合耒水南灣、易口古渡、流水清清的意境。

有人說,一個人的氣質,藏在他讀過的書里。人生一切的不如意,好書都能為你開解。還有人說,書是一個家庭最好的不動產。活在人世間,家是庇護所,書房是心室,是心靈的棲息地。人們羨慕書香門第,家風傳承。在我看來,最好的家風應該是有讀書傳統的家風,最好的財產就是書房的藏書。與其留給子孫萬貫家財,不如培養子孫養成讀書、藏書的習慣。我用幾十年光陰逐夢清流齋,意義就在這裡。 [1]

作者簡介

朱文科,湖南耒陽人。中國民協會員,湖南省作協會員,衡陽市民協副主席,耒陽市政協常委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