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森林(楊海燕)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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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森林》是中國當代作家楊海燕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讀森林
我又來到森林裡了，又呼吸着林木的馨香。
這是十堰牛頭山的森林，迷人的夏天中最好的去處。十堰是座山中之城，牛頭山是座城中之山。幾站公交車，十幾分鐘就能到。
我坐在山間的岩石上，走在林旁的小溪邊，貪婪地呼吸着森林的芳香，陶醉在一片蒼翠欲滴的綠中。
森林，是一部大自然的書籍，是展示遠古與今天的啟示錄，是我心中不朽的經典。我敞開胸懷，一邊盡情呼吸林木的馨香，一邊貪婪地觀賞着眼前無邊無盡的綠意，在古老而年經的綠意中領略大自然的內容，思索那偉大而深邃的哲理。
翻開那蒼翠的扉頁，我進入書中神奇的境界。蜿蜒的小路隨山勢盤旋，兩旁古樹參天，幽靜深邃，路邊清流潺潺，叮咚悅耳——一種原始森林的韻味撲面而來。這是一片古老的林子，每一棵樹大約都有百餘歲了吧？粗壯的樹幹沒被大風吹彎，沒被大雪壓折，它們直立向上，直指藍天，枝枝葉葉都充滿蓬勃的朝氣。樹和樹之間或近或遠，都能容人通過，不親密無間也不相隔千里，既疏離有度又相伴相守，把一種恬靜、平淡、適度和鎮定的從容淋漓盡致地展現給我。
陽光透過密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亮片。仰頭看，零零碎碎的光點仿似一串風鈴，跳躍着，旋轉着，歡叫着，帶着清新的霧氣冉冉而降，在無邊的綠中透亮而輕盈，把密林深處的綠照亮了，照淡了，成了翠綠，成了淺綠。於是，深深淺淺、或凝重或明艷，森林在我眼前展開一幅奇麗的錦緞；樹林間刮過的風也成了綠的，卻分不清顏色的濃淡深淺。那聲音自然也不用側耳傾聽——觸目皆是大片森林的寧靜固然不錯，容易使人靜心安定，卻也易墜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孤獨與虛空當中——而這綠的聲音，卻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蓬勃和心靈的悸動，帶給人無限的暇想。
這時候，我覺得自己似乎完全消失了，也成了林中一員，一隻歡叫的小鳥，一枚細小的綠葉，亦或樹下一粒渺小的塵土，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無限擴大，一直延伸到無窮的遠方，延伸到森林與群山的相接處——這感覺，多麼美好啊！忽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話：這時候，只我一個人，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便覺是個自由的人。身上心上那許多曾想擺脫而無法擺脫的東西，現在全都消失了，身心有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我讀着森林，我知道森林是古老的書籍，是天與地之間的巨著，很古老很古老了，因而所蘊含的哲理也豐富而深邃。每每我接近它，就會感到它的全身都充滿着一種動人的東西，那就是生命與生命的啟示！
你看這棵樹，高大挺拔，一定長了有幾百年了吧？它偉岸，高大，所有的枝葉絕不旁逸斜出，都緊緊地靠攏在主幹的周圍，團結一致，直衝雲霄。為了立穩腳跟，當初它一定是不畏艱難，拚命向下紮根，同時又努力向上伸展，用盡所有的力氣吸取水分和養料，吸取陽光和雨露，才長的這樣高大吧！老人們說：樹有多高，根就有多深，不然站不穩。細想想，人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如果你根基不穩，稍有風吹草動便要戰戰兢兢，患得患失，更不用說向上發展了。
你看那棵樹，恐怕三人合圍也環抱不住呢！樹幹上有許多隻「眼睛」，那麼逼真，那麼生動，簡直是栩栩如生，乍一看，真把人嚇一跳！千百年來，它一定見證過許多我們未曾聽說過的風雲變幻，它堅強的軀體經受了多少風吹雨打，迎接過多少電閃雷鳴？它一定採集過春花秋月的曲調，聽到過風清月白的曼妙，感受過花開季節的喜悅，享受過綠枝婆娑的歡暢，體會過一葉落而天下知秋的蕭瑟……但它依然無喜無憂，靜靜地立在這密林深處，看花開花謝，看春去秋來，把它所經歷的每一次搏鬥，每一次忍耐，每一次疾病和每一次痛苦，當然還有全部的幸福，都忠實地鐫刻在心底，化作一圈圈年輪和一隻只「眼睛」。
你再看這一棵，這一棵，這一棵……每一棵大樹都是一位睿智的學者，他們默默地站在這裡，守護着腳下這方土地，頭頂着一角天空。無風的時候，平靜、雍容，帶着對這塵世的滿足，像慈祥的老人一樣靜靜立着，看兒孫的繁衍，看同輩的離去；風來的時候，就化身頑童，歡呼雀躍，似乎每一片綠葉每個枝條都在翩翩起舞，鼓掌歡笑；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雄風呼嘯的時候，此時的森林，瞬間由慈愛的老人變成狂暴的醉漢，他們互相抽打着，吼叫着，左右搖擺，又仿佛漲潮的大海，波濤洶湧，蘊含着毀滅一切的怒火般可怕……
平和，活躍，熱情……這就是生命！
不屈又安於現狀的生命！
森林，我最愛卻讀不透的書。
作者簡介
楊海燕，曾用筆名 心已遠遊，安徽省南陵縣何灣鎮合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