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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昆蟲記)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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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是法國著名的昆蟲學家、文學家、博物學家法布爾代表作《昆蟲記》中的一篇。

譯文

一、蟬和蟻  

  我們大多數人對於蟬的歌聲,總是不大熟悉的,因為它是住在生有洋橄欖樹的地方,但是凡讀過拉封敦的寓言的人,大概都記得蟬曾受過螞蟻的嘲笑吧。雖然拉封敦並不是談到這個故事的第一人。  

  故事上說:整個夏天,蟬不做一點事情,只是終日唱歌,而螞蟻則忙於儲藏食物。冬天來了,蟬為飢餓所驅,只有跑到它的鄰居那裡借一些糧食。結果他遭到了難堪的待遇。  

  驕傲的螞蟻問道:「你夏天為什麼不收集一點兒食物呢?」蟬回答道:「夏天我歌唱太忙了。」  

  「你唱歌嗎?」螞蟻不客氣地回答:「好啊,那麼你現在可以跳舞了。」然後它就轉身不理它了。  

  但在這個寓言中的昆蟲,並不一定就是蟬,拉封敦所想的恐怕是螽斯,而英國常常把螽斯譯為蟬。  

  就是在我們村莊裡,也沒有一個農夫,會如此沒常識地想象冬天會有蟬的存在。差不多每個耕地的人,都熟悉這種昆蟲的蠐螬,天氣漸冷的時候,他們堆起洋橄欖樹根的泥土,隨時可以掘出這些蠐螬。至少有十次以上,他見過這種蠐螬從土穴中爬出,緊緊握住樹枝,背上裂開,脫去它的皮,變成一隻蟬。  

  這個寓言是造謠,蟬並不是乞丐,雖然它需要鄰居們很多的照應。每到夏天,它成陣地來到我的門外唱歌,在兩棵高大筱懸木的綠蔭中,從日出到日落,那粗魯的樂聲吵得我頭腦昏昏。這種振耳欲聾的合奏,這種無休無止的鼓譟,使人任何思想都想不出來了。  

  有時候,蟬與蟻也確實打一些交道,但是它們與前面寓言中所說的剛剛相反。蟬並不靠別人生活。它從不到螞蟻門前去求食,相反的倒是螞蟻為飢餓所驅乞求哀懇這位歌唱家。我不是說哀懇嗎?這句話,還不確切,它是厚着臉皮去搶劫的。  

  七月時節,當我們這裡的昆蟲,為口渴所苦,失望地在已經枯萎的花上,跑來跑去尋找飲料時,蟬則依然很舒服,不覺得痛苦。用它突出的嘴──一個精巧的吸管,尖利如錐子,收藏在胸部──刺穿飲之不竭的圓桶。它坐在樹的枝頭,不停的唱歌,只要鑽通柔滑的樹皮,裡面有的是汁液,吸管插進桶孔,它就可飲個飽了。  

  如果稍許等一下,我們也許就可以看到它遭受到的意外的煩擾。因為鄰近很多口渴的昆蟲,立刻發現了蟬的井裡流出的漿汁,跑去舔食。這些昆蟲大都是黃蜂、蒼蠅、蛆蛻、玫瑰蟲等,而最多的卻是螞蟻。  

  身材小的想要到達這個井邊,就偷偷從蟬的身底爬過,而主人卻很大方地抬起身子,讓它們過去。大的昆蟲,搶到一口,就趕緊跑開,走到鄰近的枝頭,當它再轉回頭來時,膽子比從前變大來了,它忽然就成了強盜,想把蟬從井邊趕走。  

  最壞的罪犯,要算螞蟻了。我曾見過它們咬緊蟬的腿尖,拖住它的翅膀,爬上它的後背,甚至有一次一個兇悍的強徒,竟當着我的面,抓住蟬的吸管,想把它拉掉。  

  最後,麻煩越來越多,無可奈何,這位歌唱家不得已拋開自己所做的井,悄然逃走了。於是螞蟻的目的達到,占有了這個井。不過這個井也幹得很快,漿汁立刻被吃光了。於是它再找機會去搶劫別的井,以圖第二次的痛飲。  

  你看,真正的事實,不是與那個寓言相反嗎?螞蟻是頑強的乞丐,而勤苦的生產者卻是蟬呢!  

二、蟬的地穴  

  我有很好的環境可以研究蟬的習慣,因為我是與它同住的。七月初,它就占據了靠我屋子門前的那棵樹。我是屋裡的主人,門外就它是最高的統治者,不過它的統治無論怎樣總是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蟬初次被發現是在夏至。在行人很多,有太陽光照着的道路上,有好些圓孔,與地面相平,大小約如人的手指。在這些圓孔中,蟬的蠐螬從地底爬出來,在地面上變成完全的蟬。它們喜歡特別乾燥而陽光充沛的地方。因為蠐螬有一種有力的工具,能夠刺透焙過的泥土與沙石。  

  當我考察它們的儲藏室時,我是用手斧來開掘的。  

  最使人注意的,就是這個約一寸口徑的圓孔,四邊一點塵埃都沒有,也沒有泥土堆積在外面。大多數的掘地昆蟲,例如金蜣,在它的窩巢外面總有一座土堆。蟬則不同,是由於它們工作方法的不同。金蜣的工作是在洞口開始,所以把掘出來的廢料堆積在地面;但蟬蠐螬是從地底上來的。最後的工作,才是開闢門口的生路,因為當初並沒有門,所以它不是在門口堆積塵土的。  

  蟬的隧道大都是深達十五至十六寸,一直通行無阻,下面的部分較寬,但是在底端卻完全關閉起來。在做隧道時,泥土搬移到哪裡去了呢?為什麼牆壁不會崩裂下來呢?誰都以為蟬是用了有爪的腿爬上爬下的,而這樣卻會將泥土弄塌了,把自己房子塞住。  

  其實,它的舉措簡直像礦工或是鐵路工程師一樣。礦工用支柱支持隧道,鐵路工程師利用磚牆使地道堅固。蟬的聰明同他們一樣,它在隧道的牆上塗上水泥。這種粘液是藏在它身子裡的,用它來做灰泥,地穴常常建築在含有汁液的植物須上的,它可以從這些根須取得汁液。  

  能夠很容易的在穴道內爬上爬下,對於它是很重要的,因為當它爬出去到日光下的時候,它必須知道外面的氣候如何。所以它要工作好幾個星期,甚至一個月,才做成一道堅固的牆壁,適宜於它上下爬行。在隧道的頂端,它留着手指厚的一層土,用以保護並抵禦外面空氣的變化,直到最後的一霎那。只要有一些好天氣的消息,它就爬上來,利用頂上的薄蓋,以便測知氣候的狀況。  

  假使它估計到外面有雨或風暴──當纖弱的蠐螬脫皮的時候,這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它就小心謹慎地溜到隧道底下。但是如果氣候看來很溫暖,它就用爪擊碎天花板,爬到地面上來了。  

  在他腫大的身體裡面,有一種液汁,可以利用它避免穴裡面的塵土。當它掘土的時候,將液汁倒在泥土上,使它成為泥漿。於是牆壁就更加柔軟了。蠐螬再用它肥重的身體壓上去,便把爛泥擠進干土的縫隙里。因此,當它在頂端出口處被發現時,身上常有許多濕點。  

  蟬的蠐螬,初次出現在地面上時,常常在附近徘徊,尋找適當的地點脫掉身上的皮──一棵小矮樹,一叢百里香,一片野草葉,或者一枝灌木枝──找到後,它就爬上去,用前足的爪緊緊地握住,絲毫不動。  

  於是它外層的皮開始由背上裂開,裡面露出淡綠色的蟬。當時頭先出來,接着是吸管和前腿,最後是後腿與翅膀。此時,除掉身體的最後尖端,身體己完全蛻出了。  

  然後,它會表演一種奇怪的體操,身體騰起在空中,只有一點固着在舊皮上,翻轉身體,使頭向下,花紋滿布的翼,向外伸直,竭力張開。於是用一種差不多看不清的動作,又盡力將身體翻上來,並且前爪鈎住它的空皮,用這種運動,把身體的尖端從鞘中脫出,全部的過程大約需要半個小時。  

  在短時期內,這個剛被釋放的蟬,還不十分強壯。它那柔軟的身體,在還沒具有足夠的力氣和漂亮的顏色以前,必須在日光和空氣中好好地沐浴。它只用前爪掛在已脫下的殼上,搖擺於微風中,依然很脆弱,依然是綠色的。直到棕色的色彩出現,才同平常的蟬一樣。假定它在早晨九點鐘取得樹枝,大概在十二點半,棄下它的皮飛去。那殼有時掛在枝上有一兩月之久。  

三、蟬的音樂  

  蟬是非常喜歡唱歌的。它翼後的空腔裡帶有一種像鈸一樣的樂器。它還不滿足,還要在胸部安置一種響板,以增加聲音的強度。的確,有種蟬,為了滿足音樂的嗜好,犧牲了很多。因為有這種巨大的響板,使得生命器官都無處安置,只得把它們壓緊到身體最小的角落裡。當然了,要熱心委身於音樂,那麼只有縮小內部的器官,來安置樂器了。  

  但是不幸得很,它這樣喜歡的音樂,對於別人,卻完全不能引起興趣。就是我也還沒有發現它唱歌的目的。通常的猜想以為它是在叫喊同伴,然而事實明顯,這個意見是錯誤的。  

  蟬與我比鄰相守,到現在已有十五年了,每個夏天差不多有兩個月之久,它們總不離我的視線,而歌聲也不離我的耳畔。我通常都看見它們在筱懸木的柔枝上,排成一列,歌唱者和它的伴侶比肩而坐。吸管插到樹皮里,動也不動地狂飲,夕陽西下,它們就沿着樹枝用慢而且穩的腳步,尋找溫暖的地方。無論在飲水或行動時,它們從未停止過歌唱。  

  所以這樣看起來,它們並不是叫喊同伴,你想想看,如果你的同伴在你面前,你大概不會費掉整月的功夫叫喊他們吧!  

  其實,照我想,便是蟬自己也聽不見所唱的歌曲。不過是想用這種強硬的方法,強迫他人去聽而已。  

  它有非常清晰的視覺。它的五隻眼睛,會告訴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麼事情發生,只要看到有誰跑來,它會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飛去。然而喧譁卻不足以驚擾它。你儘管站在它的背後講話,吹哨子、拍手、撞石子。就是比這種聲音更輕微,要是一隻雀兒,雖然沒有看見你,應當早已驚慌得飛走了。這鎮靜的蟬卻仍然繼續發聲,好像沒事兒人一樣。  

  有一回,我借來兩枝鄉下人辦喜事用的土銃,裡面裝滿火藥,就是最重要的喜慶事也只要用這麼多。我將它放在門外的筱懸木樹下。我們很小心的把窗打開,以防玻璃被震破。在頭頂樹枝上的蟬,看不見下面在於什麼。  

  我們六個人等在下面,熱心傾聽頭頂上的樂隊會受到什麼影響。「碰!」槍放出去,聲如霹雷。  

  一點沒有受到影響,它仍然繼續歌唱。它既沒有表現出一點兒驚慌擾亂之狀,聲音的質與量也沒有一點輕微的改變。第二槍和第一槍一樣,也沒有發生影響。  

  我想,經過這次試驗,我們可以確定,蟬是聽不見的,好像一個極聾的聾子,它對自己所發的聲音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的!

四、蟬的卵  

  普通的蟬喜歡把卵產在乾的細枝上,它選擇最小的枝,粗細大都在枯草與鉛筆之間。這些小枝幹,垂下的很少,常常向上翹起,並且差不多已經枯死了。  

  蟬找到適當的細樹枝,即用胸部尖利的工具,把它刺上一排小孔──這樣的孔好像是用針斜刺下去的,把纖維撕裂,使其微微挑起。如果它不被打擾與損害,在一根枯枝上,常常被刺成三十或四十個孔。  

  它的卵就產在這些小孔里,這些小穴是一種狹窄的小徑,一個個的斜下去。每個小穴內,普通的約有十個卵,所以總數約有三百或四百個。  

  這是一個蟬的很好的家族。然而它所以產這麼多卵,其理由是為防禦一種特別的危險,必須要生產出大量的蠐螬,預備將會被毀壞掉一部分。經過多次的觀察,我才知道這種危險是什麼。就是一種極小的蚋,拿它們的大小相比較,蟬簡直是龐然大物呢!  

  蚋和蟬一樣,也有穿刺工具,位於身體下面靠近中部的地方,伸出來時和身體成直角。蟬卵剛產出,蚋立刻就會把它毀壞。這真是蟬的家族中的災禍!大怪物只須一踏,就可軋扁它們,然而它們竟鎮靜異常,毫無顧忌,置身於大怪物之前,真令人驚訝之至。我曾見過三個蚋順序地排列着,同時預備掠奪一個倒楣的蟬。  

  蟬剛裝滿一個小穴的卵,移到稍高處,另外做穴時,蚋立刻就會到那裡去,雖然蟬的爪可以夠得着它,然而它卻鎮靜而無恐,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它們在蟬卵之上,加刺一個孔,將自己的卵產進去。蟬飛回去時,它的孔穴內,多數已加進了別人的卵,這些冒充的傢伙能把蟬的卵毀壞掉。這種成熟得很快的蠐螬──每個小穴內一個──即以蟬卵為食,代替了蟬的家族。  

  幾世紀的經驗,這可憐的蟬的母親仍一無所知。它的大而銳利的眼睛,並非看不見這些可怕的惡人,鼓翼其旁。它當然知道有其它昆蟲跟在後面,然而它仍然不為所動,寧肯讓自己做犧牲。它要軋碎這些壞種子是非常容易的,不過它竟不改變原來的本能,解救它的家族,以免遭破壞。  

  從放大鏡里,我曾見過蟬卵的孵化過程。開始很像極小的魚,眼睛大而黑,身體下面有一種鰭狀物。由兩個前腿連在一起組成。這種鰭有些運動力,可以幫助蠐螬衝出殼外。並且幫它走出有纖維的樹枝,而這恰恰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魚形蠐螬到穴外後,立刻把皮脫去。但脫下的皮會形成一種線,蠐螬依靠它附着在樹枝上。它在未落地以前,就在這裡進行日光浴,用腿踢着,試試它的精力,有時則又懶洋洋地在繩端搖擺。  

  等到觸鬚自由了,可以左右揮動,腿可以伸縮,在前面的能夠張合其爪,身體懸掛着,只要有一點微風,就搖擺不定,在空氣中翻跟斗。我所看到的昆蟲中再沒有比這個更為奇觀的了。  

  不久,它就落到地面上來。這個像跳蚤一般大小的小動物,在它的繩索上搖盪,以防在硬地面上摔傷。身體漸漸地在空氣中變硬。現在它開始該投入到嚴肅的實際生活中去了。  

  此時,它當前仍有着千重危險。只要有一點兒風,就能把它吹到硬的岩石上,或車轍的污水中,或不毛的黃沙上,或粘土上,硬得它不能鑽下去。  

  這個弱小的動物,有如此迫切的需要藏身,所以必須立刻鑽到地底下尋覓藏身之所。天氣是冷起來了,遲緩一些就有死亡的危險。它不得不四處尋找軟土,毫無疑問,它們之中有許多在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之前就死去了。  

  最後,它尋找到適當的地點,用前足的鈎爬挖掘地面。從放大鏡中,我看見它揮動斧頭向下掘,並將士拋出地面。幾分鐘後,土穴完成,這個小生物鑽下去,埋藏了自己,此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未長成的蟬的地下生活,至今還是未發現的秘密,我們所知道的,只是它未成長爬到地面上來以前,地下生活經過了許多時間而已,它的地下生活大概是四年。此後,日光中的歌唱不到五個星期。  

  四年黑暗的苦工,一月日光中的享樂,這就是蟬的生活,我們不應厭惡它歌聲中的煩吵浮誇。因為它掘土四年,現在忽然穿起漂亮的衣服,長起與飛鳥可以匹敵的翅膀,在溫暖的日光中沐浴着。那種鈸的聲音能高到足以歌頌它的快樂,如此難得,而又如此短暫。[1]

作者簡介

讓·亨利·卡西米爾·法布爾 (Jean-Henri Casimir Fabre,1823年12月22日-1915年10月11日),法國著名的昆蟲學家、文學家、博物學家。被世人稱為「昆蟲界的荷馬」「昆蟲界的維吉爾」。他用水彩繪畫的700多幅真菌圖,深受普羅旺斯詩人米斯特拉爾讚賞及喜愛。他也為漂染業做出貢獻,曾獲得三項有關茜素專利權。主要作品有:《昆蟲記》(全十卷),《自然科學編年史》。[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