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的電報線(昆蟲記)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蜘蛛的電報線》是法國著名的昆蟲學家、文學家、博物學家法布爾代表作《昆蟲記》中的一篇。
譯文
在六種園蛛中,通常歇在網中央的只有兩種,那就是條紋蜘蛛和絲光蜘蛛。它們即使受到烈日的焦灼,也決不會輕易稍離開網去陰涼處歇一會兒。至於其它蜘蛛,它們一律不在白天出現。它們自有辦法使工作和休息兩個互不相誤,在離開它們的網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隱蔽的場所,是用葉片和線捲成的。白天它們就躲在這裡面,靜靜地,讓自己深深地陷入沉思中。
這陽光明媚的白天雖然使蜘蛛們頭暈目眩,卻也是其它昆蟲最活躍的時候:蝗蟲們更活潑地跳着,蜻蜓們更快活地飛舞着。所以正是蜘蛛們捕食的好時機,那富有粘性的網雖然晚上是蜘蛛的居所,白天還是一個大陷阱,如果有一些又粗心又愚蠢的昆蟲碰到網上,被粘住了,躲在別處的蜘蛛是否會知道呢?不要為蜘蛛會錯失良機而擔心,只要網上一有動靜,它便會閃電般地衝過來。它是怎麼知道網上發生的事的呢?讓我來解釋吧。
使它知道網上有獵物的是網的振動,而不是它自己的眼睛。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把一隻死蝗蟲輕輕地放到有好幾隻蜘蛛的網上,並且放在它們看得見的地方。有幾隻蜘蛛是在網中,有幾隻是躲在隱蔽處,可是它們似乎都不知道網上有了獵物。後來我把蝗蟲放到了它們面前,它們還是一動不動。它們似乎瞎了,什麼也看不見。於是我用一根長草撥動那死蝗,讓它動起來,同時使網振動起來。
結果證明:停在網中的條紋蛛和絲光蛛飛速趕到蝗蟲身邊;其它隱藏在樹葉里的蜘蛛也飛快地趕來,好像平時捉活蟲一般,熟練地放出絲來把死蝗蟲捆了又捆,纏了纏,絲毫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浪費寶貴的絲線,由這個實驗可見,蜘蛛什麼時候出來攻擊獵物,完全要看網什麼時候振動。
如果我們仔細觀察那些白天隱居的蜘蛛們的網,我們可以看到從網中心有一根絲一直通到它隱居的地方,這根線的長短大約有二十二寸;不過角蛛的網有些不同,因為它們是隱居在高高的樹上的,所以它的這根絲一般有八九尺長。
這條斜線還是一座橋樑,靠着它,蜘蛛才能匆匆地從隱居的地方趕到網中,等它在網中央的工作完畢後,又沿着它回到隱居的地方,不過這並不就是這根線的全部效用。如果它的作用僅僅在於這些的話,那麼這根線應該從網的頂端引到蜘蛛的隱居處就可以了。因為這可以減小坡度,縮短距離。
這根線之所以要從網的中心引出是因為中心是所有的輻的出發點和連接點,每一根輻的振動,對中心都有直接的影響。一隻蟲子在網的任何一部分掙扎,都能把振動直接傳導到中央這根線上。所以蜘蛛躲在遠遠的隱蔽處,就可以從這根線上得到獵物落網的消息。這根斜線不但是一座橋樑,並且是一種信號工具,是一根電報線。
年輕的蜘蛛都很活潑,它們都不懂得接電報線的技術。只有那些老蜘蛛們,當它們坐在綠色的帳幕里默默地沉思或是安詳地假寐的時候,它們會留心着電報線發出的信號,從而得知在遠處發生的動靜。
長時間的守候是辛苦的,為了減輕工作的壓力和好好休息。同時又絲毫不放鬆對網上發生的情況的警覺,蜘蛛總是把腿擱在電報線上。這裡有一個真實的故事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曾經打到一隻在兩棵相距一碼的常青樹間結了一張網的角蛛。太陽照得絲網閃閃發光,它的主人早已在天亮之前藏到居所里去了。如果你沿着電報線找過去,就很容易找到它的居所。那是一個用枯葉和絲做成的圓屋頂。造得很深,蜘蛛的身體幾乎全部隱藏在裡面,用後端身體堵住進口。
它的前半身埋在它的居所里,所以,它當然看不到網上的動靜了──即使它有一雙敏銳的眼睛也未必看得見,何況它其實是個半瞎子呢!那麼在陽光燦爛的白天,它是不是就放棄捕食了呢?讓我們再看看吧。
你瞧,它的一條後腿忽然伸出葉屋,後腿的頂端連着一根絲線,而那線正是電報線的另一個端點!我敢說,無論是誰,如果沒有看見過蜘蛛的這手絕活,即把手(即它的腳端)放在電報接收器上的姿勢,他就不會知道動物表現自己智慧的最有趣的一個例子。讓獵物在這張網上出現吧,讓這位假寐的獵手感覺到電報傳來的信號吧!我故意放了一隻蝗蟲在網上──以後呢?一切都像我預料的那樣,蟲子的振動帶動網的振動,網的振動又通過絲線──「電報線」傳導到守株待兔的蜘蛛的腳上。蜘蛛它為得到食物而滿足,而我比它更滿意:因為我學到了我想學的東西。
還有一點值得討論的地方。那蛛網常常要被風吹動,那麼電報線是不是不能區分網的振動是來自獵物的來臨還是風的吹動呢?事實上,當風吹動引起電報線晃動的時候,在居所里閉目養神的蜘蛛並不行動,它似乎對這種假信號不屑一顧。所以這根電報線的另外一個神奇之處在於,它像一台電話,就像我們人類的電話一樣,能夠傳來各種真實聲音。蜘蛛用一個腳趾接着電話線,用腿聽着信號,還能分辨出囚徒掙扎的信號和風吹動所發出的假信號。[1]
作者簡介
讓·亨利·卡西米爾·法布爾 (Jean-Henri Casimir Fabre,1823年12月22日-1915年10月11日),法國著名的昆蟲學家、文學家、博物學家。被世人稱為「昆蟲界的荷馬」「昆蟲界的維吉爾」。他用水彩繪畫的700多幅真菌圖,深受普羅旺斯詩人米斯特拉爾的讚賞及喜愛。他也為漂染業做出貢獻,曾獲得三項有關茜素的專利權。主要作品有:《昆蟲記》(全十卷),《自然科學編年史》。[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