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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處胡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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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處胡楊林》中國當代作家李雨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草原深處胡楊林

見到克什克騰胡楊林是一次偶然的機遇。

那天,我們說好了要去看克什克騰的石林,汽車一早從赤峰出發,一頭就扎進了蒼茫的烏蘭布統大草原。

初夏的烏蘭布統草原荒涼而又野性,並不茂盛的草場上開着稀稀拉拉的黃花,風一直在吹,沙一直在飛,一隻蒼鷹在天上盤旋。小草雖然極力挺直腰杆,卻也遮不住裸露的黃沙。遠處連綿的峰巒和放牧的牛羊,流淌着一種古老的音符,讓我不禁想起一千多年前的那個顯赫一時的契丹民族,想起他們的鼎盛與衰落,想起與他們相關的紅山文化和玉豬龍。他們就曾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建起了自己的家園,作為他們生息繁衍的搖籃。

在經過克什克騰縣城之後,隨車的朋友問,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片胡楊林,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要不要去看一看?朋友的建議立刻得到大家的擁護。於是,方向盤一打,汽車離開了大道,拐進了一條窄窄的顛簸土路,兩旁的沙丘也陡然擋住了人的視線。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視野赫然開朗,一條蜿蜒的小河出現在眼前,在一彎寬闊平坦的河灘上,出現了一片紅黃混雜,虬枝勁拔的胡楊林。雖說我曾在內蒙古生活了八年,也見過不少的胡楊,但眼前這片胡楊林卻還是大大出乎預料。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幾百棵胡楊樹抱成一團,連成一片,一簇簇,一叢叢,仿佛是一支支舉火燒天的火把,一朵朵落在河邊的紅霞。尚未走近,就已經感到了迎面撲來的一陣熱浪,那種葳蕤蓬勃的生命力,立刻點燃了人們的情緒和血液,令人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真恨不得立刻衝進林中,擁抱胡楊,和它們融化在一起,成為它們其中的一員。

我雖然不知眼前的這片胡楊林存活了多久,但我寧可相信胡楊「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腐一千年」的傳說。從胡楊那裸露的皮膚和筋骨,扭曲的身體和殘枝來看,胡楊一定是在與生死、與自然進行過殊死的較量。從而用它們那感天動地的悲壯,昭示了生命的律動,謳歌了生命的偉大。

幾千年來,滄海桑田,風雲變幻,鐵馬金戈,歲月更迭。變化的是碧湖乾涸,清河改道,城池荒廢,沙進人退。而唯一不變的是不朽的胡楊。星瀚之下,曠野之中,不卑不亢,榮辱不驚,春滿生機,秋染斜陽,冷眼看世界,坦然觀興亡,默默記錄着日升月沉,人世變遷。把它們所經歷的一切,都銘刻在一道道龜裂的傷口之上,任歲月滄桑,任大漠迷茫,依舊堅守着它們夢中的家園。

胡楊的不朽,是靈魂的不朽。近距離地觀看胡楊,感受更深的是胡楊的不屈。活在這個世上,就要奉獻出千年的綠意。即使是死去,也不能垂下高貴的頭顱。活着是一尊雕像,死去是一座豐碑。不管是活是死,都要像一個個鬥士,用它們不朽的骨骼,做出衝鋒的姿態,迎接着沙漠的挑戰和長風的摧殘。這種不朽的靈魂,宣誓着不可摧毀的意志,像鋼鐵,像岩石。

有了不朽的靈魂,才有了不朽的身軀,因此才能震懾沙漠,震懾草原,震懾死亡。我們也許永遠也讀不懂胡楊的不朽源自哪裡,但胡楊的不朽依然給了我們精神上的亢奮和力量,讓我們更深的理解了「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的價值,也將我們世俗的愚昧和欲望一點點被不朽的靈魂所淨化,使我們的靈魂得以浴火和升華。

胡楊是草原一道絕世的風景。它們為草原點染出一片生命的絢爛色彩。在漫漫的黃沙和綠草之間,倏地凸顯出一抹血紅,怎能不讓人的心潮澎湃、心靈震撼。胡楊的紅色,是一面生命的旗幟,千百年來它一直在那裡飄揚,任憑風吹雨打,從不褪色,從不更容。看到它們的紅色,我甚至想到那就是胡楊的血液在燃燒。那是一種撞擊心扉,深入骨髓的血色浪漫,是一種令人崇敬的生命絕唱。

仰望胡楊,就如同仰望一卷恢弘的史詩。多少年來,胡楊都在以它們的萬丈豪情,和貧瘠、荒涼抗衡着、爭鬥着。從西北的柴達木羅布泊塔克拉瑪干額濟納准格爾,到東北科爾沁、烏蘭布統,胡楊就像一團團燃燒的烈焰,用它們生命的光輝照亮這些不毛之地。誰看到它們,誰都會立刻聯想到生命的頑強和堅韌,誰都會為它們的不屈不撓而肅然起敬。在胡楊的面前,我立刻感到人性的軟弱,倘若我們人類都能像胡楊一樣勇敢堅貞,我們還有什麼困難不能戰勝呢。

在朋友的一再催促下,我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胡楊林。在日後的時間裡,我總是時不時地想起那片胡楊林,想起它們的不朽,想起它們的血紅。我想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將重回烏蘭布統,再回到胡揚的身邊,什麼也不干,什麼也不想,就這樣靜靜地坐着,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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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雨生,喜歡文學。尤其喜歡散文詩歌的創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