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芬妮)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舅舅》是中國當代作家芬妮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舅舅
我從來沒見過大舅流淚,可正月初五那天我看到他抹眼淚了。那天從幺舅家吃了午飯出來,大舅和六舅、幺舅牽着八十多歲的母親往停車場走,邊走邊和眼睛看不見耳朵不好使的母親說話。這時,我看到牽着母親一隻手的大舅在邊抹眼睛。
母親一共姐弟五個,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災害,外公外婆一年之內相繼離世。外公臨終前不舍地說:「我丟不下我的小幺兒啊」。那一年,幺舅才7歲,大舅才12歲。比外公小了整整18歲的外婆在外公離世九個月後也離世,那一年外婆只有46歲。
外婆離世時,母親去成都看望在鐵路上上班的父親還沒回家,三個舅舅和婚期將近的姨母埋葬了外婆。母親匆匆趕回家,在外婆墳前磕頭後,遂安排了姨母的婚事,要求三個年紀尚幼的舅舅一個跟着她,一個跟着姨母,一個跟着三外婆。三兄弟卻沒有聽從安排,相依為命在那破舊的土牆草房裡度日,偶爾能有一點好吃的,還不忘給嫁在同村的母親送點來。
一個家總得有一個當家人。那時,12歲的大舅就成了理所當然的當家人。對他們如何長大成人的,我知之甚少。只記得那時因為父親在鐵路上班,家裡農活沒人干,每年農忙的時候,三個舅舅特別是大舅,都會在忙完自己家的活後,又到我們家來幫母親幹活。而有一年,幺舅得了一場差點要了命的大病,最終如何轉危為安我不得而知。總之,三個舅舅都順利地長大,順利結婚生子,現在幺舅已是年過花甲,就在今年,六舅已要做七十大壽了。
三個舅舅的成婚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奇蹟。家徒四壁,無依無靠,誰都認為沒有哪家能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們。可當年的大舅好脾氣又勤快,六舅當兵回家還去當過養蜂人,幺舅則有一門燒磚瓦的手藝。三兄弟硬是靠着自己的「才華」和品行將舅媽娶回了家,六舅媽更是不遠千里從重慶遠嫁而來。當時六舅還在當兵,六舅媽應該是看中了軍人的帥氣英武。而幺舅就更厲害了。那時已經28歲的他,在農村已經是認定的老光棍。不想就在那年,幺舅在幺舅媽家附近做磚瓦,一窯磚瓦燒好,他已經將年方18歲的幺舅媽拐跑了。任由父母責打阻止,幺舅媽來個先斬後奏嫁給了當時家徒四壁的幺舅。真的是家徒四壁!在後來的計劃生育超生罰款中,計生工作人員在無盡的感嘆和權衡後,最終還是將家裡唯一值點錢的床給他們一家四口留下了。
這次回家是為了接母親到成都。走的前一天,和哥哥以及姨母家的幾個表姐表妹相約去舅舅家拜年,中午在幺舅家吃飯。因為成年後的表弟聰明能幹,在給別人打工學到經驗後,又自己辦了廠,幺舅當初那只有一間半的土牆草房,也由他修成了一棟三層小樓。屋前有院壩,屋後有停車場,氣派而整潔。六舅的樓房緊鄰幺舅的樓房,今年春節前才完工。房屋造型設計完全勝於很多的城市別墅,這歸功於畢業後就從事各類門窗設計製作的表弟。城堡式的屋頂,讓他這棟樓在周邊的小樓中獨樹一幟。因為當年宅基地太窄,主動搬到對面山坡上去的大舅,也在十幾年前就將一棟樓房立在了那個山坡上,有什麼事,三兄弟站在房頂,也能喊應,兩三分鐘就能到家。
在幺舅家吃完午飯後,我要急着帶母親回成都,大舅說什麼也要我開車再去他家一趟,要給媽拿點東西。感覺到舅舅對母親的不舍,我們又開車去了他家。他給裝了一編織袋紫薯,裝了一塑料袋豌豆尖,還拿了才做好的黃粑。如果不是後備箱已經塞不下了,不知還要拿什麼。而眼睛已經看不見的母親只是一味地說:「這下你們都好了,都修起樓房了,不像那些年,買鹽巴的錢都不曉得去哪裡找,」面對三個舅舅,母親一臉的開心,一臉的放心。[1]
作者簡介
芬妮,生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供職於鐵路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