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田犁地我知曉(蘭桂騰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耕田犁地我知曉》是中國當代作家蘭桂騰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耕田犁地我知曉
「耕田犁地我知曉,牛走後來我走前。」家有千頃好良田的羅秀才才有如此底氣豪言壯語。可是,他緊接着就改口說,「我走後來牛走前。」秀才就是秀才,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耕田犁地豈能不知曉。
我本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農民,只有不到兩畝地,肯定是不知道耕田犁地的技巧的。天門地少人多,人均不到五分地。一對夫婦只准生一個孩子,不管生幾個,一個小家庭只按三個人分田。因此上,不到兩畝地是半點也未吹牛的。看起來,沒有掌握犁地耙田的技術好像該是是理所當然的了。
我也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種田能手。不管是種植水稻或棉花,無論是年老或年少,都得請教本公子,而且是必須的。即便是人稱「老農」的有經驗的內行農民也不例外。一般地說,薑是老的辣。但說起種田技術來,我這個種田新手的確比老農們強得多。莊稼苗期,本公子的田裡鬱鬱蔥蔥。作物收穫期,本公子的田裡碩果纍纍。眾人無不詫異,為什麼一個從來沒有進過田地的花花公子剛學種田就讓人刮目相看呢?
君子動口不動手用在我身上恰如其分。本公子講起種田的知識來一向都是誇誇其談不停口。但本公子干起農活,從來是手腳失靈不溜刷。
我沒有種田的時候,都是拖拉機犁地。大拖拉機,小拖拉機,中型拖拉機,微型拖拉機。各種各樣的拖拉機齊上陣,形形色色的機械同下田。拖拉機犁地又快又好,一點不假。到了我開始種田了,牛馬畜力犁地耙田就很不錯了,鍬挖鋤刨非常普遍。人工刨挖本公子還是勉強能對付的。畜力犁地本公子就難於上蜀道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本公子犁地比登天還難。
本公子犁地人累牛累地也累。耕牛欲哭無淚,大地傷痕累累,人是骨頭散架。往往是事沒有做出來,還落個三敗俱傷。
一條大河寬又長,它的名字叫漢江,我家就在岸邊住。看慣了棉花的白絮,聞慣了稻穀的清香。漢江又叫襄河,我們的地方名稱也叫大河,是與眾多的襄河支流相對而言的。襄河的支流雖然各有其名,但是人們習慣叫「小河」。明朝時期,天門出了一個大官,官方叫朝廷命官。官至禮部尚書,姓周。人們叫「周天官」。不知道為了什麼,周天官一本塞九河。將襄河岸邊天門境內的九條小河都塞死了。天門境內在也餓,沒有為襄河分流的小河了。襄河的容量承載不了上游來的洪水。於是每逢襄河發洪水時,潰口倒堤就是必然的了。岸邊的田地就有一部分被洪水帶來的沙淹埋。於是乎,我們那地方既有沙田,又有土田,還有油沙田。犁起地來難度各有不同。相對別處而言無論哪種類型的土壤都只能是小巫見大巫,根本談不上什麼難度的。
蒼天終於恩賜了人生第一次犁田的機會。農田耕作到了閒月淡季,農村的稀缺資源耕牛和農具雖然沒有冬眠,基本上也處於混日子了時刻了。廣闊的田野上禾苗都開始發芽,少得微乎其微的閒置零星小田基本上都已經翻耕。一家親戚的親戚飼養的耕牛也閒着,便主動叫親戚借來給我學一學耕田技術。天時地利人和俱齊。本公子耕地就這樣水到渠成了。
天才剛剛亮,本公子就起了床,太陽未出就下田去翻耕,高興得心中欣喜若狂。我們組有一塊飛地在別組的地盤,是襄河潰口洪水帶來的沙地。當年生產大隊把這塊沙地分給各生產小隊。於是每個小隊都在此有一塊飛地。聯產承包的歲月里,村民小組便分給每個農戶。從此,每家每戶都在此有一塊飛地了。緣於沙地的原因,此地被選中為本公子初試牛刀的戰場。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本公子不知山有虎,便向虎山行。於是乎豪情萬丈,鬥志昂揚,奔赴戰場。大顯身手的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了。太陽露出了笑臉,本公子已經開始犁田。唱着歌兒,趕着牛兒,扶着犁兒,轉着圈兒。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圈更比一圈難。太陽當空時分,人是氣喘吁吁,牛也氣喘吁吁,不知道沙在氣喘吁吁沒有,犁是肯定在喘氣。太陽快下山,田還耕完。急得人和牛在田裡團團轉。轉了快一天,不知何時才轉完?
一個村民小組長,不是我們組的組長。人很年青,大約與我同齡。也許是在飛地檢視農田狀況。站在地頭看本公子的情形多半天了。急得他,氣得他,大腦都要短路。看樣子他是實在按捺不住了,情緒激昂地問本公子:「你這多大的田啦?」
「不到三厘地。」
「什麼時候來的?」
「日出而作。」
「太陽快鑽到地底下去了呃。」
「日沒而息。」
「我看你還要披星戴月。」
「方顯勞動人民本色。」
「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勞動人民,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
「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嘞。農民不是勞動人民嗎?」
「農民肯定是勞動人民啦。」
「我不是農民嗎?」
「你是農民啦。」
「根據'等量代換』法則,我就是農民啦。」
「好好好,我說不贏你。不到三厘田,耕了快一整天,還剩不到三厘田。哪有這樣的勞動人民啦。」
「勞動人民就是搞勞動的。」
「是啊,不錯。」
「我勞動了一天還不是勞動人民啦?」
「你勞動了一天。照你這樣勞動,不把人急死才怪。」
「慢工出細活,急什麼。」
「你這齣的什麼細活。你自己看看,已經粗的不能再粗了。」
「莫着急,一定會耕完的。」
「你不急,我急。」
「你急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太監急起來,比皇帝更急。」
「你急。你來耕看看。光嘴裡急有什麼用。」
「我來就我來,哪裡涼快,你哪裡涼快去。」
我還沒有找到涼快的地方去涼快,回頭一看,哇塞,我那不到三厘的田已經被那個外組的組長三下五去二耕完了。
人比人氣死人。看來犁田耙地我真的不行。不過,犁田把地的經驗我倒是悟出來了,要想犁田把地好又快,激將法趕快用出來。別人抖英雄,自己逍遙又自在。
一次不出洋相,二次不內行。春暖花開的季節,本公子有有幸迎來了第二次犁田機會。第一次是旱田,這次是水田。是稻穀育秧的苗床地。不管旱田還是水田,人牛組合操作應該是沒有差異的。有了第一次的耕田經歷,這第二次就輕鬆多了,起碼心情輕鬆多了。起床沒有那樣早,下地也沒有那樣早。太陽要上柳梢頭,本公子下田犁地慢悠悠。眼看快到目的地,路上碰到一個老頭。外組的一個放群鴨的老頭。老頭子高聲驚叫:「哈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本公子豈肯示弱:「老傢伙,今天起床太早了吧,還在夢鄉里游啊。摸不清東南西北了。睜開你的眼睛過細看看,太陽出來的方向究竟是東方還是西方,」
「老子是說,四手不伸的公子哥今天搞起農活來了。比太陽從西方升起更奇怪。」
「好戲還在後頭。」
「就是說今天還有比這更好看的戲看。」
「本公子以前是沒有干過農活,今天,犁地耙田幹得肯定很麻利。」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做起事來袖手袖腳,還很麻利?」
「本公子雖然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是,也不是好逸惡勞之徒啊。」
「這話也對。你倒不是好吃懶做的混混。你自己養活自己,還是綽綽有餘。」
「我現在是成家立業了,要養活一家人,不只是一個人。」
「呵呵。難怪今天下這麼大的架子的呢,要養家糊口了。」
「廢話。我本是泥里來水裡去的泥巴腿子。哪來的什麼架子。」
「算了,算了。不跟你日白了。你快搞你的事去。」
「這還差不多。」
放群鴨的老頭就在我田邊的池塘邊當鴨司令。他不老老實實的看管自己的鴨子,偏偏緊盯着本公子。看就看吧,本公子的顏值還是拿得出手的。他哪有心思欣賞本公子的美顏。他大概是在等着看本公子的出洋相。果然不出他所料,本公子很快就鬧笑話了。駕牛的軛頭總是套不上。出起洋相來門板都擋不住。明明第一次沒有費蠻大的勁就套好了的。偏偏就在有人看笑話是就套不好了。老頭子在池塘岸邊看得着急起來,大聲指點。越有人指點,越是套不好。老頭子看得急不可耐,毅然決然地摔掉手裡的鴨司令指揮竹竿,奮不顧身的跳進我的水田了,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邊抓過軛頭自管自就套起來。老農就是老農,那把式那速度乾脆利落。老頭子套好軛頭甩下一句話:「給你套好了,自己耕吧。」本公子並沒有因為老頭子幫忙把牛套好而感謝他。而是沒懷惡意地嗆了一句:「我耕就我耕,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扶一扶犁尾巴,揚一揚趕牛鞭嗎。」誰知道說起來蠻輕巧的活到我面前還確實蠻難。第一次,旱田沙田本公子勞動一天還是原地踏步。這次是水田土田應該更困難些吧。何況還被水泡着的田。老頭子在岸邊還是眼睛不眨的緊盯着看本公子如何操作。雕匠怕瞄匠。本來就不會,還有一個內行瞄着,本公子的犁田把式越來越不成章法了。看得老頭子急得把腳跳。老頭子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大聲吼道:「你來給我當鴨司令。我來幫你耕田。」我接過竹竿就要去當指揮官。老頭子有反悔了:「不行,你當鴨司令不把老子的鴨群搞炸把(散群)才怪哩。」本公子只好悻悻然回來再去扶犁尾巴。老頭子扶緊了犁尾巴握緊了趕牛鞭不給本公子:「你來耕啦?不見到鬼了。跟老子到田邊上歇着去。讓老子給你搞完了算了。」他老子就這麼強行地幫本公子完成了任務。憨人有憨福,本公子有貴人幫助。
耙田就簡單多了。秋播時節。本組的好事者們都不懷好意想看本公子耙田的笑話。他們竟然放下手中正忙的活路到我的田頭集合當拉拉隊,準備為本公子喝彩,喝倒彩。妄圖把他們的快樂建立在本公子的洋相上。他們為了取樂早早地就集中在本公子的田頭了,甚至還虛情假意的幫我把軛頭套好,只等本公子一到,就待笑話閃亮登場。耙田開始前,他們異口同聲地囑咐:「拉了直耙拉橫耙。」又怕本公子沒有弄懂,便異口同聲地解釋:「先拉直耙,後拉橫耙。」大家都目不轉睛地注視本公子耙田現場,生怕漏掉一丁點精彩鏡頭。結果卻讓他們心潮澎湃的情緒涼了半截腰,他們在那裡大失所望,好不悲傷。以前,那時還叫生產小隊。我們小隊有一個醫生到生產隊參加勞動。也正是播種季節。隊長只能安排他做最簡單的耙田。結果鬧了一出大笑話。拉直耙的時候把耙直着套在軛頭上拉。他把拉直耙理解為把耙直着拉。其實拉直耙是順着犁田的方向拉。前者是工具,後者是方式。他們是多麼希望本公子象那個醫生一樣把「拉直耙」理解為把工具耙直着拉。本公子沒遂眾人願,恰恰把「拉直耙」理解為拉耙方式。搞定他們滿面蒙羞。聰明反被聰明誤,本想搭台看笑話,誰知強中還有強中手。笑話沒看成,只把淚水流。他們不得不承認,公子哥的手腳比他們笨十倍,腦袋卻比他們靈萬倍。
後來有人嗅到了專門給別人犁地耙田賺錢的商機。本公子就不再為犁地耙田的活路操心了。也不再為沒有掌握犁地耙田的技術煩惱了。於是,本公子也悟出了犁地耙田的真諦,犁田耙地本無巧,銀子一出手,自有人來搞。
再後來,就是現在,犁田耙地又用上了拖拉機。
犁田耙地我知曉,拖拉機一動全搞定了。[1]
作者簡介
蘭桂騰芳,本名王學蘭,荊楚網東湖社區-荊楚文壇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