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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水磨(郭永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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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水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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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水磨》中國當代作家郭永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老水磨

有一種記憶,終生難忘;有一種情緒,永世相伴。老水磨,伴着近兩千年人類的生活,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才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但我與水磨有一段揮之不去的情緣,至今忘卻不得。

我所在的鎮子,原來有許多水磨,如曹家磨、溝門磨、白家磨、盧院磨,還有兩三處磨,也不記得他們得名字了。我們生產隊所在的磨房就是溝門磨。正是我的小姑姑家居住的地方。小時候,常常跟着母親去磨麵,也能開心地和表兄弟瘋玩一天。磨房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已經很破舊,屋子被看磨的老頭生火喝茶,熏得烏黑,一爿土炕一年四季燒得很熱。冬天的夜晚非常漫長,母親要磨整整一個夜晚,我只好睡在磨房。四周非常寂靜,只聽見磨盤轉動發出老牛般的嗡嗡聲,單調蒼涼,偶爾從曠野上傳來野物的嘶吼聲,嚇得我把頭緊縮在被窩裡,一會兒又伸出頭來。藉助昏黃的油燈,看到母親如雪人一般在磨板上用籮篩着面,細細的面裝進面袋,粗粗的面又用木箕添加在磨盤上的柱斗里,清晨父親把生產隊的棗紅馬牽來馱面,接我們回家。

走出磨房,晨曦遍野,勤快的山雞來覓食,霜地上看到各種禽獸的足跡。只是我在也晚睡着了,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回望破舊的磨房,平添幾許淒涼之感。有時我在沉睡中被驚醒,是山裡的人趕早來磨麵,拴馬聲、開門聲、問候聲此起彼伏。山里來磨麵的大多是男人,進門來看到我們的面未磨完,就生起火盆,盤腿坐在炕上,喝茶吸煙。那旱煙極濃,嗆得我直咳嗽。山裡的人很樸實,從隨身帶來的小袋中拿出干饃給我吃,不時逗逗我,這些情景至今還記得。

有一年夏天的午後,母親在磨房,我和表兄弟在水渠邊玩。清清的水在蠕動,流進水槽上,箭一樣衝下去,激打在木輪上,撥動千斤重的石磨盤,那水勢極為壯觀。水渠邊長着幾棵參天白楊樹,我們在陰涼樹下嬉戲,相互追趕,在水槽邊跳來跳去。我不小心掉進水槽里,一下子不見了,當時什麼也不知道了。唯一記得的是,母親腳蹬水輪下面水池壁上的石頭,把我從翻滾的水渦里撈起,舉起來送到表弟手裡,然後放到磨房的土炕上,脫去水淋淋的衣服,展開被子,捂在炕上暖着。事後母親說,她在磨板上籮面,不知是誰從磨房後窗上喊她,說我被水沖走了。當時把她嚇壞了,不顧一切地跑出磨房,一頭鑽進輪下,激流的水沖打着她,使她難以站立,呼吸吃力至極。看我在水池裡翻騰,幾次都沒抓穩,她瘋了似地硬是從水裡撈起了我。母親說起此事,淚水盈盈,幾個表兄弟卻免不了姑姑的一頓暴打。父親安慰母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孩子命硬着里,閻羅殿走了一回又回來了,以後必然有好運的。從此母親磨麵不再領我去,我也看到磨房如張着血盆大口的獅子,害怕不已。

改革開放後,我家批了一塊宅基地,要修建新房。父親從林分站買木椽,林分站同意了,但必須要我到們三十里外的寨柯去拉運。那年我十四歲,半夜隨父親一起去,到寨柯後天還沒亮。冬天的林區異常寒冷,父親他們去找林場的人,把我安頓在磨房炕上取暖。磨房裡有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在磨麵,不時向我問這問那,到底問了什麼現在已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她長着一雙大眼睛,兩條粗粗的辮子,很機靈,籮面的動作極為利索。看着她,心想在這荒山老村里,一個姑娘家在這遠離村落的磨里磨麵,難道不害怕嗎?那裡可有熊、狼等野物經常出沒!我幾次欲問她的情況,卻不好意思張口。她的嘴巴非常快,說她趕集到過我們鎮上,事後想來,她的話里流露出羨慕我們鎮上的熱鬧繁華。大約二十年後,我在藉口做老師,曾帶領我的學生在景冬馬場春遊,路過寨柯,學生在水邊野炊時,我看到了那間水磨,已經坍塌,水輪、水槽已不見了,水渠乾枯,屋頂長滿荒草、塔松,一幅破敗不堪的景象。我又想到那個女孩,不知現在在哪裡,生活過得怎樣?

而今,我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水磨也塵封在歷史的記憶里,但記憶確實是個好東西,不時把人帶到往昔,尋找童年的影子,追尋那質樸且無憂的生活,感受母親博大的情懷和一個山村女孩對夢想的憧憬! [1]

作者簡介

郭永鋒,中學高級語文老師,甘肅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