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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歸,鳳凰于飛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秭歸,鳳凰于飛》中國當代作家甘茂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秭歸,鳳凰于飛

南宋詩人陸游,曾在暮春時節,晚抵新灘宿新安驛。他乘蜀船過峽江,遠望楚城,舟中作詩:「江上荒城猿鳥悲,隔江便是屈原祠。一千五百年間事,只有灘聲似舊時。」在我看來,陸游坐的蜀船不是大肚子官船,而是彎豆角柏木船,這與他的詩人氣質才般配。他在船頭吟詩,風度翩翩,「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銷魂。」而如今,三峽築壩,高峽平湖,灘聲沒有了。假如陸游穿越而來,是遺憾,還是欣慰?屈原祠呢?在哪裡再拜三閭大夫?

後來,1895年,一個叫伊莎貝拉·伯德的英國女旅行家,歷盡艱險,也來到青灘。她用望遠鏡和照相機觀察青灘這個質樸美麗的山村,發現懸崖上的村莊橘樹環繞,還有一座帶寶塔的廟。房舍大多建在伸出峭壁的梁木上,如此險峻叫人不敢攀登。在一個英國女人眼中的秭歸,現在還能往事重現嗎?急流與縴夫呢?船工號子與纏綿情歌呢?不必着急,走進秭歸縣城鳳凰山,登山眺望,你會發現長江沒有斷流,文化仍在傳承。

再後來,一個叫光頭書生的土家族作家,在秭歸採風,為秭歸寫歌。他寫的《邀你到秭歸》開篇四句,點醒了秭歸的歷史、地理、文化:「一開門就看見三峽大壩,一推窗就抓來白雲一把,一開口就唱起船工號子,一抬腳就回到屈原老家。」他愛上秭歸,這個古老而又新鮮、美麗而又神奇的地方。他說:「親親的秭歸,美麗的守候。詩和遠方,就在身前身後。」因為興建三峽工程,秭歸老縣城歸州已經沉沒江底。每當船行江上,光頭書生又會無限留戀地說,我們正走在老家的屋頂上。多少愛、多少期待,隨風潛入山上的橘園。

1998年9月28日,秭歸新縣城建成搬遷。她座落在長江三峽西陵峽南岸的茅坪鎮,與三峽附壩緊緊相連。我曾經寫過一篇散文《三上茅坪鎮》,發表於1997年11月5日《人民日報》。如此算來,秭歸新縣城不過是23年歷史,彈指一揮間。但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如同鳳凰涅槃,她已成為融三峽風光、屈原文化、柑橘之鄉、旅遊勝地為一體的現代化城市,被譽為庫區壩首第一縣、一顆璀燦的峽江明珠。在新城搬遷過程中,一座縣城浴水重生。鳳凰山古城,便成為城中之城。

鳳凰山在秭歸新縣城東北角,歷史傳說中它曾是鳳凰棲居之地。也有人說是因為山形如鳳凰振翅欲飛,還有人說是因為鳳嫂和苗哥在這裡生髮了愛情,故名鳳凰山。不管怎麼說,鳳凰山背靠縣城,三面環水,形成湖中半島,確實是風景這邊獨好。你登上鳳凰山棲鳳亭,開開闊闊的世界盡收眼底。大江東去,大壩輝映,江山如此多嬌,讓人陶醉其中。山水相依,不就是一對鳳凰嗎?走在鳳凰山上,自然而然就會想起鳳凰涅槃的故事。

據詩人郭沫若說,鳳凰涅槃這個典故是從天方國來的。天方國古有神鳥,滿五百歲後,集香木自焚,復從死灰中更生,鮮美異常,不再死。按此鳥殆即中國所謂鳳凰。雄為鳳,雌為凰。雄鳴曰即即,雌鳴曰足足。鳳凰涅槃中心寓意在於鳳凰浴火重生。而今,秭歸創造了一種鳳凰涅槃的新的生命方式,即浴水重生,鳳凰在峽江上空展翅飛翔。 照我理解,古老鳳凰在峽江中死而復生,其甦醒、復活、更新的姿態在山水間盡情歌唱。秭歸這隻金鳳凰,正滿心喜悅地迎接和擁抱着新屈鄉、新橘鄉、新時代、新世界,歌唱自己的新生命,走向生命的第二個春天。其實,往深里想,我們人類也應該像鳳凰一樣,進行自我塑造,重新再活一次。讓戰爭和恐怖遠離人類,讓和諧和幸福永駐家園。正如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郜元寶所說:「生命的誕生是一次性的,生命的更新與再造卻永無止境。」我們提倡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應該成為鳳凰涅槃的主題歌。

現在,鳳凰山已建成以屈原祠、青灘民居、民俗館為主的古建築群落風景區。山下是屈原藝術團和博物館所在地,四棵樹露天舞台,每晚都有歌舞上演。山上的江瀆廟,過去是船工們祭祀長江水神的廟宇,由新灘南岸桂林村原樣搬遷到此。1997年夏,著名攝影家顏長江曾到桂林村搶救性拍攝江瀆廟,並記下一段心疼的文字:「秭歸縣桂林古村,為三峽最美最完整的古村鎮。清代英國立德爵士夫人所攝該村,與我們見時,並無二致。村有江瀆南廟,地位重要。陸游過此,曾述該廟,及村女背水情形,當代竟也一樣。1990年代末,桂林村率先拆除,成千古遺憾,現今部分復原於秭歸新縣城,與三峽大壩無言相對。」顏長江說的江瀆廟,在鳳凰山上整舊如舊,像一位老人,守望着家園。

屈原祠、屈原故里牌坊等建築物,均按歸州原樣復建。那種保存完好的重檐木結構牌坊,遠遠望去,風姿挺拔,仿佛屈子問天的形象。記得是2020年10月11日,那天陽光燦爛。大型民族音樂劇《長江長,香溪香》劇組全體人員,帶着香燭水果,來到鳳凰山拜祭詩祖屈原。屈原是世界文化名人,是中國文化的源頭,從事文學藝術的,拜祭屈原是朝聖之舉,是題中應有之義。與迷信無關,與信仰有關。與功利無關,與靈魂有關。作為該劇主創人員之一,唐靜平導演讓我代表大家致辭。於是,在屈原祠,在屈原像前,我誦讀了臨時寫就的《拜祭屈原辭》:「屈原大夫,萬古流芳。愛國愛民,日月爭光。楚辭離騷,源遠流長。滋潤藝術,百花齊放。中華詩祖,助力浩蕩。長江之長,香溪之香。」我堅信,中國文化的血液中流淌着楚辭的基因。只有沿着屈原的精神流向,上下而求索,才能凝聚為藝術的結晶。屈原祠香火相傳綿延不絕,我們於此獻上一瓣心香、寄託自己的靈魂。

離屈原祠不遠,有原樣搬遷的千善橋、屈子橋等幾座拱橋。在三峽沿江古道上,這樣的拱橋原本平常,卻因文物拆遷,倒成倖存之物。那樸素簡潔的小橋流水,那名存史冊的牛肝馬肺,那往事如煙的懷想之情,該生出多少感慨!從古到今,歲月幾番滄桑?人生幾多浮沉?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留下來唯江山而已。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江山鳳凰涅槃,神州正在崛起。

漫步鳳凰山上,我比較偏愛那些青灘古民居建築群,磚牆黛瓦,翹角檐沿,圍樓天井,古色古香詩的意境,依然連接着天光地氣。在民俗館,我又遇見民間藝人王正雙和他的雙胞胎女兒,他們都在這裡表演自己的「絕活」。前不久,我和王正雙老人見過面,在屈原藝術團三樓,我們請他吹一段嗩吶《迎賓曲》錄音。他中等個子,精神爽朗,當過教師,退休後就在鳳凰山,專注於「非遺文化傳承」這件事。他不僅嗩吶吹得好,而且還可以手腳並用演奏十五種樂器。現在的年輕人誰還願學這種老掉牙的民間藝術呢?王正雙老人動員自己的雙胞胎女兒放棄正式工作,為民間藝術薪火相傳。姐姐金喜和妹妹銀喜都得到父親真傳,敲鑼打鼓吹嗩吶,贏得遊人一片喝彩。父女三人經常同台演出,最忙時一天演出12場。那天,王正雙老人拉着我的手動情地說:「我們是草台班子,草根藝人,只有一個願望,把手藝傳下去。不能讓非遺文化,在我們這代人手裡,斷了血脈啊!」對於這樣具有文化情懷的老人,我感動得無話可說。我心裡清楚地意識到,落在秭歸家門口的鳳凰山,已經成為民間藝人實現自身價值的舞台、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大本營。而且,臘月間,秭歸縣文化館又新建了「非遺文化一條街」,秭歸人又有了一個享受地域文化薰陶的好去處。

傳說鳳凰非竹實不食,非梧桐不棲。唐顏真卿《和政公主神道碑》:「鳳凰于飛,梧桐是依。噰噰喈喈,福祿攸歸。」這說的不就是秭歸嗎?秭歸不就是鳳凰來儀的地方嗎?鳳凰山不就是一座鸞鳳呈祥的山嗎?尤其是當我在屈姑農業集團參觀後,這種感受更加深刻。他們的現代化車間流水線、遍布秭歸的柑橘生產基地、宏大的柑橘博物館,都讓我大開眼界。想不到,柑橘不僅可以生產罐頭和橙汁,還可以生產酒、醋、粽子、糕點等等食品。目前屈姑產品行銷世界上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帶動一大批果農脫貧致富。就連外國人也知道屈原有個姐姐叫女嬃,秭歸人都稱她屈姑。屈原懷石投江後,她化為一隻子規鳥,在峽江上空啼血呼喚:「我哥回呀,我哥回!」於是龍舟鼓響大端陽,屈原故里賽龍舟,滾滾峽江濤聲依舊,久違的濤聲又回來了。

長江有多長,香溪有多香?

峽中的鳳凰,為何而歌唱?

《詩·大雅·卷阿》文:「鳳凰于飛,劌劌其羽。」又云:「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什麼意思呢?說的是,鳳和凰相偕而飛,在高高的山上,梧桐生長的地方,向着初升的太陽歌唱。古人認為,鳳凰載歌載舞,儀表非凡,指吉祥之兆。鳳凰山就是秭歸吉祥的象徵。

寫到這裡,想起台灣現代舞團藝術總監林懷民的經典之作,象徵「浴火重生」的《九歌》。舞蹈《九歌》以屈原的詩篇作為想象力的跳板,呈現穿越古今的祭典,與當代人生存體驗息息相通。我看《九歌》錄相時,總是聯想到鳳凰于飛的情景。那些情慾、孤獨、抗爭、死亡、重生、奮搏等等,正是百獸率舞、鳳凰來儀的生命之美,充滿藝術魅力。

一句話:愛上你,秭歸。愛上了,讓生命回味,讓歲月銘記。帶着你的夢輕輕地呼吸,執子之手可緩緩而歸矣。[1]

作者簡介

甘茂華,土家族,籍貫湖北恩施,定居湖北宜昌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