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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又開始飄落了(李慧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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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又開始飄落了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秋葉,又開始飄落了》中國當代作家李慧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秋葉,又開始飄落了

深秋的寒意也不能阻擋城市的喧囂。

沸騰,在紅彤彤的秋陽中開始。連昨天傍晚還在路上瑟瑟蜷縮的枯葉,也伴隨着太陽的升起,隱匿在環衛工人的汗水中。

四五輛大巴車停在路邊,一所職業大專的男孩子們穿着統一的工裝,準備乘車去往某地。也許是去工廠實習,也許是去基地上課。都是高高興興的樣子。

職專附近是一所高中。身着統一校服的孩子們,彎着腰騎着自行車匆匆往學校門口趕,從身邊經過,仿若離弦的箭。懵懵懂懂的小臉上寫滿了叛逆。

高中的鄰居是一所大學。正值上課高峰。抱着書本的大學生們步履匆匆地從馬路西側的宿舍區趕往東側的教學區。年輕人長龍般從人行道上穿過。步履輕快,蜂湧着走向教室。他們的着裝花花綠綠,仿佛是對未來人生無限可能的吶喊。

都是花一樣的好年華。讓人好生羨慕。

多少年前,我也曾像他們這樣。

但,卻過上了今天的生活。

眼前,這一個個臉上、心靈都能掐出水來的年輕人們,如多年後知道他們今天努力的結果可能就是諸如我今天的生活,他們該有何感慨?

到單位,8:10分。

樓道靜悄悄。打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站在桌椅包圍的狹小的地上,窗外是灑在遠處的陽光。

沒有陽光的照射,忽然感覺一切都很灰暗。

我為什麼要每天來這裡?

可我毫無辦法。做為一個人,在這個吵吵鬧鬧的塵世中,沒有了能養活我的那碗飯,我該怎麼辦?

二十多分鐘後,樓道開始喧囂了。

隔壁辦公室,另一個單位的人在那裡簽到。

路過那個辦公室,去衛生間,一位朋友正在一群人中眉飛色舞地向她的同事們侃着什麼趣事。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其實,她的心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快樂輕鬆。最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她說她很滿足。並且為這個結論曾經給出我個論據。那是她母親對她說過的話。至今我仍記憶猶新。

她母親對她講,「你好歹讀了書,要不你現在正箍着紅頭巾在家簸玉茭呢!」

這句話,就像對我說的一樣。

曾經,我拿着钁頭拱在熱氣蒸騰的玉米地里,怎麼也走不到地頭,那時的我,多麼渴切能端上一碗「公家飯」。

後來,我讀了書,一紙通知書終於讓我把玉米地與钁頭永遠擱淺在了記憶的地頭。

用眼角瞄了瞄辦公室內興致勃勃的不用箍紅頭巾的她。確實,她那麼新潮,要是箍一頂紅頭巾該是多麼不搭啊!

可是,紅頭巾與我呢?

可能會好些吧,因為我不新潮,我是一個古板的人。也許,徜若真正箍了紅頭巾,端着大簸箕簸玉米時,心情許是會暢朗許多吧!

因為簸玉米就是簸玉米,不會算計其它的。懷裡興許會揣着一把小算盤,但它只是用來盤算玉米的價格與收成的。今天,我不用再盤算玉米的收成了,我在好久之前就把它遺棄在了時光的地頭。可,塵世中的人好像都揣了一把小算盤,且時時刻刻揣着,算着,我被他們算來算去,算的我千瘡百孔。

一位長輩在與我聊家長里短時,鄭重地說,「還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尊嚴!」她聊的是家裡的事,說的是煙薰火燎的吃飯事。可我覺得真的很正確,尊嚴與吃飯的問題,同樣適用於我。

我真希望自己能多幾樣吃飯的本事,不必苟活於他人的算盤珠上。或者說不懼怕那噼里叭啦的聲音。

可我才疏學淺,智商情商勉勉強強能進入正常人的行列。

業餘時,寫幾行文字,傾吐一下心聲,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有時,也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是寫字也能寫成養活自己的一個飯碗,那該多好!」我知道我是痴心枉想。但瞎乎想想好像也沒啥壞處,最起碼能活躍一下自己了無生趣的心。

想是瞎想了。愛好也只是愛好。不能當飯碗的行當還在繼續着。

很感恩,2018年初,接到一個較大工程的寫作任務,於是,從萬物蕭瑟到草木叢生,從春風浩蕩到大雨滂沱,直至眼前的黃葉飄零,十個多月,我一直在路上。

今天,不知是第多少次獨自上路採訪了。

陽光從車窗照進來,很明媚。鄉村公路上,枯黃的楊樹葉子橫七豎八地躺在路面上。大小輪胎從它們身上輾過時,那種脆脆的斷裂聲宣誓着深秋對生命挽留的無能為力。嘎嘣脆的聲音,清清瀝瀝,沒有掩藏。與其說我很喜歡,不如說很適合我。

三十多公里的奔波,先找見別人為我聯繫好的帶路人。帶路人很和善。他帶着我再輾轉十餘里後到達目的地。帶路人向目的地的人們介紹我說,「這是某某部門的某主任。」其實我想說,我不是什麼主任,大家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話到嘴邊,又強咽了回去,畢竟帶路人是好意,當今世道,人們總是以什麼「長」,什麼「局」的來表明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姓氏後面一旦加上了這些後綴,仿佛頭上就有了光環。整個人即刻光鮮了許多。忽然就想到了一句網絡上的話,「你可以愛一個人到塵埃里,但沒有人會愛塵埃中的你。」這裡的「愛」可能是特指。而我此時,心裡想到這句話時,這個「愛」是廣博的。可以是注意,可以是關愛,可以是重視等等。既然如此,既然都是陌生人,主任就主任吧,先讓我假模假式地高大一會兒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主任」的稱呼起了作用,採訪很順利。

然而,返程途中,竟在村里拐來拐去,出不了村子。兜了幾圈後,寂靜的村街走過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連忙詢問,「師傅,我怎樣從這去到大路上啊?」

「掉頭向西可以去到大路上,不過從你右側的巷子穿過去也可以!」他極其認真地邊說邊用手指着方位。我忙不迭地說着,「謝謝,謝謝!」

「不用客氣!」起步間,中年漢子一句極其樸實的話語竟讓我心動了一下,我分明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說這句話時的溫度。

按照中年漢子的指引,我拐進巷子。巷子很狹窄,也沒有水泥硬化,彎彎曲曲地看不到前面的出口。心有些虛了。

一位白髮蒼蒼的阿姨迎面走來。「姨,這條巷子能去到大路上嗎?」

「能,一直往前走就出去了。」阿姨給了我一個異常明媚的笑容

一下子,我好不快活。一路裹挾着風塵,走在宏大的時間長河中,不經意間,在這鄉村巷陌里,我收穫了一直嚮往的溫暖、平等與尊重。

鄉村,還是鄉村。出生、成長於鄉村中的我,是不是只有鄉村才能給予我愛與溫暖?

向晚的城市街巷,落葉在來來往往的車輪的追趕下,輕飄飄地或向着路中間的雙黃線處匯聚,或在道路兩側的路沿石邊層疊。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又會被一把大掃帚掃進昨天的記憶中。

春種夏長秋收冬藏。萬物的自然規律誰又能逃脫?還好,四季輪迴中,眾生平等,都會在寒冷的冬期望着溫暖的春。這希冀,給了每個人,包括塵埃中的我。這是活下去的理由。

推門,母親在屬於我的戰場——我家的廚房中忙活着。她來我這小住幾日。

這幾日,我有福了。可以進門就能吃飯了,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就能吃飯了。

母親做的燒麥。是過節才吃的飯食。

走過去,「媽,今天我生日呢!」

「哦,是呀,是呀,我忘了!」她自言自語地說。

其實我想說,我也差不多忘了。

說話間,母親手裡的速度加快了。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燒麥端到我面前。吃着香噴噴的飯菜,沒有多少生日的喜悅。於我,生日不過是年輪又增加了一圈而已。

然而,數日後,當我想起那碗生日的燒麥時,我卻淚流滿面。原來,那純粹的愛與關懷都在那碗沒有祝福語的飯中了。[1]

作者簡介

李慧麗,女,七十年代生,現任潞城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