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小記(一個火槍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病中小記》是中國當代作家一個火槍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病中小記
「爸,一直住院你會覺得無聊嗎?」女兒在視頻中問我。
「還好啊,我一直在看書,挺充實的!」我回答道。
「一直看書也挺累的,你可以學老舍,寫一點關於生病的小文章,記錄一下這段時間的經歷和感受。」女兒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掛斷視頻,便匆匆打開電腦,細細回想和記錄起這次生病以來的一切。
年度的例行體檢,原本以為會像往年一樣並無大礙,但今年新增的頭部CT項目,卻意外地發現了我的身體隱憂——雙側顱內有多發性斑點和斑片。經本市醫院初步診斷,預判可能是腦梗,或是另外一種罕見的頭部疾病,亦或是某種癌症的轉移……
聽聞至此,不免有些沮喪。人總是對未知的事情充滿了恐懼,尤其是面對某種不確實性的因素。我想,身體的「司令部」出了問題,今後多半是難以再干費腦的活了。如果生命進入了倒計時,我還有很多的事沒有完成,比如,還沒看到孩子們長大成人,還沒聽夠父母的絮絮叨叨,還沒來得及細品那悠遠的簫聲,還沒來得及去下一站騎行,還沒來得及聞那下一季的花香……
如果一切戛然而止,我顯然不甘心。佛家說:「死生事大,無常迅速」。生死之際,才會感嘆無常之迅速,而細細想來,所謂的憾事,其實就是心中我執的貪戀。面臨生死,再不放下這些執念,是多麼的愚痴啊!
多年前,我還在襄陽的軍校上學,課間打籃球時,一不小心摔斷了胳膊,後經空軍醫院診斷為病理性骨折,並因此住院了很長時間。入院後八天內,我一步都沒有邁出過住院部的大門。
那時候,回想起往日那個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自己,再看看眼前這個纏着繃帶、動彈不得的自己,不由得萬念俱灰,瞬間產生了從住院部大樓跳下去一死了之的念頭。然而,當徘徊在醫院的走廊時,我卻看到了許多更不幸的人,有的不醒人事,有的肢體殘疾,有的滿身血污,有的甚至昨天還能言能語,今天就轉身離世……我這才恍然大悟,和更不幸的人比起來,自己是多麼的幸福!
人,生於天地,就必然會見證陰晴圓缺、雷電風雨。活在人間,就必然會伴隨哀樂喜悲、幸福苦難。
苦,自是人生的一部分。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是腰纏萬貫,還是一貧如洗,概莫能外。而現實中,每一個人都似乎對當下的處境不滿。宦海之人慾謀求更高的職位,商海之人慾謀求更大的財富,殘疾之軀渴望四體健全,亞軍的想當冠軍,優秀的想更加優秀,似乎每一個人都對當下的自己不滿意。
誠然,這種不滿意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從長遠來看,社會需要這種「不滿意」,唯如此,才能推動人類社會不斷進步。而對於個體而言,這卻是個人不幸的根源。故而古人言「知足常樂」。
回憶起自己的成長經歷,我從蘇北的窮鄉僻壤從軍入伍,在部隊考學提干,從副營職崗位轉業到地方黨政機關,參加工作以來走過了7個單位,工作上也算是兢兢業業。業餘時間,單車騎游大好河山,行程近萬。此外,撫竹弄簫、寫作、運動也多有涉獵,相較於常人,我的生命亦已多姿多彩。這一切,原本已是上蒼的憐愛,我又有何理由再去索取?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着注射器中的藥物一點一滴地流進自己的身體,相比於那些因為腦梗倒地而亡的人,相比於那搶救過後仍然終身殘疾的人,我知道我是幸運的!
人,應當學會滿足,並且感恩當下的一切。
作者簡介
一個火槍手,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