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記(張學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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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記》是中國當代作家張學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狗咬記
小時候，鄰居家有一條大白狗，白天總守在家門口，看到過路人總要狂吠不止，好像行人都要去他家偷東西一般。我去學校時必經鄰居家門口，每每經過時，斜眼看那大白狗，它都是齜牙咧嘴、虎視眈耽地瞪着我，更多時候就是張着血盆大口朝着我「汪汪汪」地叫個不停。於是，上學放學看到這條狗，我都是膽顫心驚地迅速逃離，省怕那畜牲撲上來傷害我。
那時候，鄰居家的孫女留級同我在一個班裡，可她考試成績依然被我遠遠地甩在了後面。有一天，我小心翼翼地告訴她，我特別怕她家的狗。誰知，她竟然不冷不熱地說:「我家的狗嫌貧愛富，田大老漢過來瞅都不瞅一眼!」(注:田大老漢是一個「背鍋」，平時總穿一身髒兮兮的黑衣服，有一幅凶神惡煞的臉，村裡的小孩子都怕他。)原指望她能轉告家裡人管管狗，沒想到她卻如此態度。雖然那時我們吃不飽穿不暖，但我家成分不是貧農，家裡還有一個當教師的父親，因此在他們眼裡，我們還是所謂體面的「富人」吧！因為有了她的那番話，看到她家的那條狗我更加誠惶誠恐了。
熬過了寒冷的冬天，盼來了春回大地的季節。然而有一天，那條大白狗忍受不了心中的狂躁，張開瘋狂的大口撲向了我。我驚恐萬狀，大喊大叫，待狗主人不緊不慢趕來時，我的大腿跟上已經被狗侵襲了。而鄰家的老太婆沒有絲毫歉意，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要小心點兒」「不惹狗，狗就不會咬」之類的話。
我忍着疼痛，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返回家，母親心疼地為我治傷，也只能用偏僻農村的土辦法，拿短把斧頭在又青又紅的狗牙印上揉啊揉，就算救治了。
後來， 腿上的狗牙印不知何時消失了，但在我的夢中，經常會出現被物追咬的情景，當狗要下口時，我總會被嚇醒，汗水、淚水濕枕一片……
斗轉星移，歷經磨難滄桑。近年來， 夢中終於沒有了被狗追咬的可怕場景。回想起當年，雖然自己不幸被狗咬傷，但看到有的孩子被瘋 狗咬傷得狂犬病的可怕報道，卻 慶幸自己並未因此得上狂犬病。
就在我認為經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被狗咬後心理痊癒之時，我卻冷不防又被瘋狗狠狠地咬了!小時候，我天天防備最終被狗咬。而這次，我卻疏忽了。
經歷了小時候的瘋狗咬，而今的我， 已經淡定了許多，更何況有許多好心人的幫助和救助，不至於讓我遭受更大的傷害，還有狂犬疫苗為我保駕護航，也不會有太多的後顧之憂。
然而，心理的創傷卻再次爆發了，就在當天晚上，半夜醒來的我大汗淋漓。當年留下的陰影再一次重現。我陷入了深染的反思中:我為什麼又一次被瘋狗攻擊了?
小時候，我所處的農村貧窮落後，整個村子能填飽肚子的沒有幾家，油水、肉類更是幾乎沒有。人如此，狗一定是飢腸轆轆了，作為本是食肉動物的狗，是多麼渴望有一丁點血肉補充一點兒能量，好為它的主人盡忠啊!狗沒有人性，卻是通人性的靈性動物，且它們極會察言觀色。我一個身體瘦弱的女孩子，每天手無寸鐵也走過來走過去，待到春暖花開脫下厚重的棉衣棉褲之時，大白狗終於忍無可忍，逮着了一個下口的機會....用我的血肉之軀解饞，他的主人沒有被找麻煩———畢竟父親母親單門獨戶到了那個村落腳實屬不易，父親在外面上班，母親又是一個極其謙恭的人，遇事總是忍氣吞聲，總怕招來更多的麻煩。因此，狗主人沒被聲討，狗仗人勢自然也就沒有被懲戒。我呢:身上的傷痕雖早褪去，心理的陰影卻因擾我多年。
現在，我身居城區，一般不會遇見曾經鄰居家那樣放養的大白狗了。現在的狗，也不會忍飢挨餓了，「狗吃屎」的時代也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狗，有專門的狗糧，不僅吃得好，還穿上了農村孩子都稀罕的時髦衣服了。按理說，狗再不會偷偷摸摸或者冒險攻擊行人了， 但為什麼我又被狗襲擊了呢?創建文明城市的今天，狗的主人為什麼不管好自家狗呢？我決心為自己討個說法。
經過民警及好心人的幫助，幾經周折， 終於找到了狗的主人。從電話中得知，這條狗已經瘋了，已經同他家斷絕來往了！到底是主人棄狗而去還是狗受不了主人的束縛離家出走不得而知，還是因為主人怕承擔後果而推諉責任。
唉，找主人討說法的想法行不通。於是鬱悶得緊。可被狗咬了是事實。管它瘋狗還是野狗。總要採取點行動吧。不然再次咬你怎麼辦。想了許多對策，買槍的想法都有。可參照了下憲法，殺狗也是需要個法律程序的。私自殺狗是要償還狗命的。人命畢竟比狗命值錢，如此兌換划不來算，想想還是算了。不如偷偷將那惡狗暴打一頓解氣。可轉念又一想，萬一被主人知道，那是打狗沒看主人面的事啊，打的是狗，傷的是狗的主人。雖說已經是瘋狗加野狗了，可畢竟是狗的主人含辛茹苦培養成的，指不定主人家還留着狗寶寶，那可是瘋狗野狗的孩子呀！再者，它已經都成瘋狗野狗了，毫無顧忌的。雖說我現在通過自食其力變得身強體健了，但同這畜生論牙齒，論速度，論爆發力怎麼能相提並論呢？也根本打不贏它嘛。
翻來覆去地想：忽然覺得這條瘋狗野狗好可憐呢！在城區燈火通明的環境中，沒有農村那樣寬敞的大院裡蹦來跳去，更多的是在樓房中寄人籬下。主人閒暇時間心情舒暢時拿它鬥鬥樂解解悶，倘若遇到主人工作壓力大，煩躁焦慮不安時把氣撒在狗身上，狗能有什麼脾氣呢？想要撒歡兒時，也只能每天眼巴巴地等着主人帶它樓下溜達，還要被一條繩索牽着，實在不夠自在！主人只是考慮了自己的需求，卻沒有顧及狗的需求和感受。如今，自己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連吃屎的地方都沒有，心情能不崩潰嗎？好不容易逮着個攻擊對象，也只動了個皮毛，沒有喝到多少血更沒吃到什麼肉，鬱悶哇！要是餓得神志不清攻擊個彪形大漢，豈不是送了它的狗命！
如此想着想着，不覺啞然失笑，近日天氣本來燥熱，周末了宅在家裡不好好休養，與一條瘋狗計較什麼呢！以後自己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謹防風險！
2021年7月10日
感懷於平川 [1]
作者簡介
張學花，甘肅靖遠人，一九八九年畢業於甘肅省靖遠師範學校,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