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餵過牛(尹燕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父親餵過牛》是中國當代作家尹燕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父親餵過牛
在QQ莊,我家成了飼養員世襲制,爺爺是個飼養通,餵過馬,會給性靈治各種病,如牛癬啦,牛痢疾啦,牛發熱啦,爺爺都會治。父親也學了一些技術,所以村裡的飼養員就由父親來接班了。
父親個子不高,長得瘦巴巴的,眼睛大,是個紅長臉,脾氣耿直,又認真。村里得有七八十頭牛,也有幾頭毛驢和騾子,飼養棚就在前街頭北邊鄭家園子上建的,飼養棚有二十多間,飼養棚中間一間小屋是飼養員宿舍,一盞燈籠發着灰黃的光,一夜不停,牆是灰黑色的,冬天要點碎扞草或者飼草末子點「死火」給性靈取暖,死火着的時間長,明火時間短,不長時間就燃盡了。夏天也點火,以便驅除蚊子等。 父親在點火時很認真,先把場子旁打掃乾淨,放上幾桶水,以防失火。 餵牛是個很重要又很細緻的活,使我想不到爺爺被打入「另類」,而我父親卻又受到重用呢?原因就是父親人實在、肯干、熱心似火。那個年代死頭牛就是重大事故,弄死一頭大牲口就要判刑蹲監獄,凡是幾類分子或者階級敵人是不能幹此活路的,是個擔重責任的大事哩。
夏天,黑馬勺子(一種黑色的鳥)一叫喚,父親起來了。冬天,大紅公雞啼破了夜色的殼。父親起來了,他先「嘎嘎啦啦」的打起了轆轤頭兒,一殼簍一殼簍的往水池子裡倒水,濺起白色的水花兒,他把青草用長把笊籬把鍘好的青草撈在支架的大葦箔上,把水濾淨再用鐵篩子端向牛槽里去。冬天的風是一把把小刀子,割人的皮膚疼,父親從草垛子上忽拉進竹篩子裡左右搖動雙臂,把塵土篩淨,時而他用手又認真將石子抑或鐵釘頭揀出。看那牛的溫和眼神,聽那老牛的咀嚼聲,再看老牛反芻咂磨的味道,老牛在感謝,老牛在品味歲月,父親也在體察到了人生的味道! 牛棚全用石頭砌壘而成,上邊用葦子篷頂,鋪上麥瓤子,再墊土,和泥泥平,再用砂石水泥捶頂。
屋裡子全用泥巴糊平。中間全是一排石槽子,上寬下窄,長有3米,寬約1.5米,深約60公分。槽中間拉條鐵鏈子用來拴牛,牛槽被牛磨噌的溜光水滑。牛吃完草後,父親將粗鹽粒子撒在槽底,牛用舌頭舔淨,說是磨盡牛舌胎「淡淡牛」。 牛是QQ村裡的主要生產力,一到春耕秋耙,就要給大性口添些料。快吃飽的時候,把玉米面或豆糝子拌在草料中,牛吃的津津有味,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父親。牛吃完再牽出去飲性口,飲完就拴到石樁木樁上去。父親用大掃帚給牛身上刷刮幾遍,牛舒服的直伸舌頭。牛耕地耩地時,父親就給使牲口的配犋,領墒的用硬挷力氣配弱勢牲口。散工卸牛時,把驢牽到空場地處轉幾個圈打幾個滾,牲口就歇過來了。父親說,羊馬比君子,人可不能坑個啞叭,它求其不會說話,心裡比人不傻麼。父親的前兩個餵牛的把豆料拿自個家去人吃了,大牲畜可餓趴架了哩。要不是換上父親當詞養員,不知把牛糟踏毀了才怪哩。 春天里風一刮岔,牛皮就好出些大裂口子,一經雨水就化成膿瘡,父親心疼掉淚,爺爺說了一個法,就是用黃豆油劇牛身上就好了,二拼說,那還不瞎潑了麼?用煤油刷試試得挺好喲!父親說,怪不得二拼喲,你想把牛着火燒死呀,媽蛋的!二拼跑了。 父親出牛圈糞肥及時,他從牆洞裡扔出去,再把牛趴處墊上曬乾的土垃,牛可舒服了。
為了餵好牛,他把棉籽皮用水泡好嘍,再拌到草料里,讓牲畜營生好一些。不料,他的手因扎破而感染了無名手指,因當時醫療條件太差,無名指被截去半截。 為了多掙點工分,父親和徐金城大爺一塊鍘草,有谷稭、玉米稭、豆稭、乾草、地瓜秧等,父親摁鍘,徐金城大爺續草,滿屋塵土飛揚,嗆人口鼻,嘴裡和鼻腔里都是灰塵,臉上落滿了黑灰,只有露着兩個白眼珠。 後來,父親又讓母親去幫忙餵牛,鍘草、墊圈、篩草、撈草餵牛,忙得閒不過點來。牛老了有病了也難兔有死去的,老書記老隊長便架起大鍋烀肉煮牛骨頭,大喝牛骨湯,過量飲酒,歡聲喧譁,父親暗處落淚,老書記老隊長說,您看真小性,又沒怨你,來吃頓吧!嗨,這是怎麼說哩!
父親有功了,土牆上糊滿了五好社員和優秀飼養員的獎狀哩,父親老了,看到牆上這些,臉上就燦爛起來了!
2020.5.14日晚[1]
作者簡介
尹燕忠,男,中共黨員,山東省報告文學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