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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我生命歷程的那些燭光(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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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我生命歷程的那些燭光(29)》中國當代作家馬克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照亮我生命歷程的那些燭光(29)

歲月如梭,一轉眼在三尺講台上已經站了三十年。三十載的春秋輪迴,一萬多個日升月落,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麼?自己這些年的所為對得起老師這個響亮的稱呼嗎?在反思自己的時候,一些老師的身影就會不自覺的在腦海里浮現。他們確實值得銘記,他們就是蠟燭。在我求學的不同階段,老師們用自己的生命之光照亮了我的人生之路。

深秋季節,霜寒露冷,黃葉飄零,行走在季節的深處看黃葉飄飄,聽歸雁悲鳴,身心被一種淒涼、蕭瑟的氛圍包裹着。此時此刻我非常想念一個人,一個多年前像秋葉一樣在深秋飄落的人。他就是我的啟蒙老師馬進山老師。

那年,生產隊設立了教學點,二十出頭的他初中畢業,回鄉擔任教學點的民辦老師,九歲的我走進了學堂開始了自己的讀書生活。他就成了我的啟蒙老師,我成了他的學生。

一年級在生產隊看糧食的場房子裡上課,沒有課本、沒有桌凳、沒有筆墨。老師把生字寫在一塊染成黑色的小木板上,教我們讀。我們八個孩子坐在熱土炕上興奮而好奇地大聲朗讀:「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念一會兒,老師把我們帶到場裡,每人面前劃一塊「作業」讓我們照着黑板寫字。孩子們個個像撲在青草地上的小羊,貪婪的啃食;老師則像一位經驗豐富的牧羊人,手插在褲兜里巡迴檢查,誰寫的好就在旁邊多站一會兒,微笑、點頭,再悄悄離開;誰寫的不好,在屁股上踢一腳,罵一聲虧你大,然後蹲下身抓起學生的髒手寫幾個字,讓照着寫。老師的臉上始終含着微笑,腳上的力度也不大,所以我們並不害怕這種處罰,只是字寫不好感到有些難為情。一年時間,我們不僅將「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等生字寫得滾瓜爛熟,還學會了阿拉伯數字的書寫和簡單的加減運算。

第二年,我們的「學校」轉移到了倉庫的一間倉房裡。一開學,我們就打成一片,老師當大工,平地、砌牆;學生當小工,和泥、抱胡基。我們在地上砌了高低不同的幾排柱子,架上木板,高的是桌子,低的是板凳,在靠近房門的一面牆上泥了一塊黑板。忙碌了幾天,總算把一間倉房改造成了教室,比以前的場房子闊氣多了。於是,我也擁有了自己的教室、擁有了真正的課堂、擁有了書聲相伴的童年。一間破舊低矮的黃泥小屋裡在塵土飛揚過後就傳出了琅琅的讀書聲。稚嫩、興奮的讀書聲飄出小屋、飄出院落,在古老而落後的山村里久久迴蕩。

我們一起入學的八個孩子五個升到二年級,三個留了級。二年級時我們有了課本,有了鉛筆和白紙訂的作業本,開始在本子上寫作業,但書面作業很少,大多時間仍然在地上寫字。又有一批新學生進入學堂。老師讓一年級學生坐在左邊,二年級坐在右邊,輪流上課。給一年級上課時,我們在院子裡寫字。這時就會有一種稚嫩、嘹亮、新鮮的讀書聲傳出土屋——

粉碎四人幫

人民喜洋洋

除了四大害

祖國更興旺

那時候,「文革」剛剛結束,但還講階級鬥爭,講階級成分,學生開學報名時要填寫家庭成分。階級鬥爭的風暴早已在孩子們幼小的心靈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地主、富農、上中農家的孩子是遭人歧視的。每次報名,貧下中農家的孩子顯得無比地光榮和優越,搶先一步除了報上自己和家長的姓名再響亮地說出「貧下中農」四個字。我家是上中農成分,報名時總會遲疑地吭哧半天,「上中農」幾個字就像自己見不得人的傷疤一樣,難以說出口。其實老師和我們在同一個生產隊,誰家的鍋大碗小他都知道,看到我窘迫的樣子就不再追問,悄悄地在家庭成分一欄里也寫上貧下中農。後來我偷偷的發現,老師不僅把我的成分「錯」寫成了貧下中農,還把其他幾位富農、地主家孩子的成分也「錯」寫成貧下中農。老師就是這樣心細如髮,用一種善意的謊言掩蓋了孩子的尷尬、維護了孩子的自尊,用自己的愛心在孩子幼小的心靈里播下了公正、平等的種子。這在當時是何等的難能可貴啊!

三年級時,我們的教學點合併到大隊的小學,馬老師依然給我們代課,我和堂侄社木子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讀完小學,我很幸運的考取了西吉縣回民中學的民族班,成為我們村子第一個進縣城念書的孩子。

升上初中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馬老師。後來,聽說老師病了;再後來,老師去世了。聽前去送埋體的人說,馬老師病逝以後,口鼻流了許多血,連穿在身上的白布都染紅了一大片,就像一隻霜露染紅的秋葉,過早的離開了深深依戀的枝頭,融入到腳下的泥土之中。

碧雲天,黃葉地,北雁南飛。又是一年秋草黃、又是一年葉落時,行走在深秋的長廊里,心裡深深的懷念一個人,懷念那個把我帶到求知正道上的人。

一九八一年九月,我告別了山村小學、告別了馬老師,來到離家八十里外的縣回民中學讀書,有一批好老師走進了我的生活,給我的求學生活帶來了光明溫暖

初一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叫陳效武。陳老師那時大概不到四十歲,北京人,說話帶着濃濃的京味兒,時常穿一件深藍色的軍干服,扣子系得整整齊齊,連領子上的風紀扣也扣得嚴嚴實實,一頂黃軍帽端端正正,特別是軍帽的前沿也撐得筆挺飽滿。老師上課時總是提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裡面裝着教學參考書、教本、現代漢語詞典等書籍,上課的時候將這些備用書籍掏出來摞在講桌的右上角,雖然很少翻動,但每節課都帶着,以備使用。老師的所有書籍都用牛皮紙包了封皮,用漂亮的小楷工工整整地寫上書名。從這些日常行為里可以看出老師是一個嚴肅認真和一絲不苟的人。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法制不健全,社會治安比較混亂,一些小青年聚在一起打架鬥毆、偷盜搶劫,校園裡也不安寧。初二的一位同學身材高大,家住縣城郊區,常和一些不務正業的社會小青年糾纏在一起,在學校里胡作非為、欺負小同學,學校都管不了。我們班的幾位同學都遭到欺負。陳老師為保護班裡的學生時常受到一些社會小青年的威脅,但毫不畏懼,有幾次我們看見陳老師扯着那位同學的衣領向校長室走去。

陳老師給我們只教了一年書,就進修去了,但他的嚴謹認真和公平正義的形象深深地留在了我們的記憶里,而且長久地影響着我們的人生。

初二的時候,我們新開了一門學科叫幾何(那時幾何和代數是分開的)。幾何老師叫馬列波,二十出頭,剛從大學畢業。馬老師瘦高個兒、皮膚白皙,一頭自然蜷曲呈波浪狀的黑髮更增添了他的自信和帥氣。馬老師課講得很贊,字寫得漂亮,是我們崇拜的偶像。馬老師上課既不拿課本也不拿教案,只在圓規或三角板的頂端挑一個裝粉筆的塑料袋。別以為馬老師空手上課是支差了事的,老師上課可認真了,從公理、定理等知識點的講述,到例題的分析講解,再到課堂練習的指導和課後作業的布置,他都全部倒背如流、不差分毫。別人備課把教案寫在本子上,馬老師把教案寫在心裡,把每一節課的教學內容原原本本地複製在自己的腦海當中,這才叫扎紮實實的備課。馬老師還有一手絕活就是畫圓,除了作圖題要用作圖工具給我們示範,其他圖形都徒手去畫,在黑板上確定圓心以後小臂圍繞圓心繞一圈,一個標準的圓就留在了黑板上,這讓我們感到神奇,有好事者,課後用圓規比對了一下,發現圓規畫出的圓和老師手畫的圓幾乎完全重合。馬老師用他的紮實、灑脫和自信在學生的心裡豎起了一座理想的燈塔,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嚮往老師這個職業的,暗暗下決心以後要當老師,而且就當馬老師一樣的老師。

馬老師從初二一直把我們帶到高三畢業,陪伴了整整五年。我們離開了學校,馬老師也考到了寧夏教育學院進修深造,畢業回原學校繼續任教,後來應聘到省府的一座高級中學教書。前不久從同學的微信群里看到了馬老師的照片。馬老師還是那麼年輕、帥氣,只是略微比以前發福了一些,面相上比我們這些學生還年輕。值得慶幸的是歲月並沒有從老師的身上帶走多少東西,祝願帥氣的馬老師青春永駐,永遠年輕、自信、瀟灑。

初三的班主任叫鄭國安,教物理的。鄭老師態度隨和,幽默風趣,喜歡和學生開玩笑,學生都親近他。物理課上做電學實驗,老師對大家說:「唉,小心,小心,電大了把你大(打)死了,電小了把你媽(麻)死了。」惹得同學們哈哈大笑。這話被大家當做名言講了多年,大家在一起耍笑,常常揶揄對方「小心,小心,電大了把你大(打)死了,電小了把你媽(麻)死了」。我班有個同學叫馬彥武,個子最小又最調皮。如果馬彥武犯了錯,鄭老師上課來先把馬彥武的書本、乾糧全部裝進書包,把書包掛到馬彥武的脖子上,然後微笑着往外拉。一邊拉一邊說:「馬彥武不好好念書,你回去,回去叫你大(爸)去!」鄭老師笑着往外拉,馬彥武笑着往後退,其他同學笑着看熱鬧。從老師的表情看出來,鄭老師沒有生氣,並不想真的讓馬彥武回去叫家長只是嚇唬嚇唬或者活躍一下課堂氣氛而已。在大家的歡笑聲中,推搡一陣,老師繼續上課,馬彥武回到座位上繼續扮鬼臉。「你回去,回去叫你大(爸)去!」作為「名言」 又一次在學生中間流傳開來。

鄭老師的物理課同樣一絕。課堂上輕鬆愉悅,笑聲不斷,那些抽象的磁場、電場,左手定則、右手定則等物理現象就像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人一樣,在鄭老師幽默詼諧的講述中活了過來,從書頁里緩緩地站起來,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交朋友,讓大家認識它、理解它、記住它。

高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是李耀宗老師。以前的語文老師總是按部就班地一課接一課上,課堂上又有一個固定的程式:詞語解釋——時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寫作特點。課上抄筆記,課後背筆記,考試考筆記。李老師上的語文課和以前的語文課有很大的不同,現代文不再這樣平均分配時間和精力,有些課精講、有些課略講、有些課自讀;精講的細緻入微、略講的蜻蜓點水、自讀的隻字不提。究竟哪些精講、哪些略講、哪些自學,全由老師的興趣決定。具體的每一篇課文,老師也沒有從頭到尾地大卸八件、條分縷析,而是在學生整體閱讀的基礎上抓住一個精彩的段落或文章中最出彩的某一個方面比如人物形象、環境描寫、抒情方式等等作深入的分析和講解。就像大學的講座一樣,老師講得深刻透徹,學生聽得酣暢淋漓。聽李老師的課真正是一種藝術享受。我從走上講台到現在從事語文教學快三十年了,一直把李老師作為自己事業的參照和標杆,也一直向李老師的高度攀登,但就是達不到李老師的那種境界。在我從事語文教學的這些年裡,教育主管部門倡導過「目標教學法」、「以學生為中心教學法」、「高效課堂」等形形色色的教學方法,今天推廣這個經驗、明天學習那個理論,你方唱罷我登場,花里胡哨,熱熱鬧鬧,但都是花拳繡腿,沒有一點實際用處。一個老師如果肚子裡空空蕩蕩,倒不出幾點沉甸甸的實貨,任何方法都一文不值,相反如果教師肚裡有貨,在課堂上能適時地給學生丟出那麼幾疙瘩硬東西,胡唱的都是好戲,任何方法都是好方法,不套用任何方法的方法才是獨具個性的好方法。

李老師的另一個拿手好戲就是寫文章。記得李老師的一篇寫父親的散文發表在當地的文學刊物《六盤山》上,文章的結尾處寫道,父親現在老了,每天放幾盤秦腔磁帶,搗幾罐 艷艷的罐罐茶,把幸福的日子熬着、品着(原文記不清了,大意是這樣)。我們讀了都佩服得不得了。那幾年老師和西吉的另外幾位愛好文學的前輩,成立了葫蘆河文學社,創辦了油印刊物《葫蘆河》。現在《葫蘆河》作為西吉文學愛好者的思想之河和精神之河,澆灌着大片的文學沃土,培植出了長勢最好的莊稼,《葫蘆河》自身也變得濤飛浪涌、波瀾壯闊,流出了西吉、流向了全國,李老師和他的同仁們作為拓荒者功不可沒,在此向他們致以崇高的敬意!李老師由於業務精湛,能力超強被組織提拔為馬建中學校長,後來又先後在新營中學和西吉二中任校長。李老師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繁雜的教學和管理工作之中,很少再寫作品,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一九八七年,我幸運地考入了固原師專,在這裡遇上了一批更優秀的老師,愉快而充實的度過了三年美好的讀書時光。國玉經老師教的是現代漢語和口語。國老師軍人出身,據說抗美援朝時期隨部隊扛過槍、但沒有過江。國老師身材矮小,親切隨和,就像我們的父親一樣。現代漢語是比較枯燥但很實用的一門學科。西海固地區(特別是西吉和隆德)的學生,「N」和「L」不分,把「拿」讀成「拉」,把「南」讀成「藍」,前後鼻音也區別不開,老師在課堂上一遍一遍地給我們示範,讓我們看口型、正舌位,糾正讀音,然後又不厭其煩地訓練,直到讀會。講單句的時候,老師把句子寫在黑板上,叫學生上黑板劃分句子成分。我們班的王存良踏實好學,深得國老師的喜歡,每一次上黑板劃分句子成分,老師就叫:「王存良,你——上來,上來劃一下!」有些句子有多層定語,或多層狀語,王存良劃不出來,老師站在旁邊,顫抖着微微偏斜的頭顱鼓勵道:「王存良,你劃,再往下劃!」三十年過去了,國老師上課時說話的語氣和動作還活靈活現、歷歷在目,老師認真負責的態度令我們終身難忘。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期,一場自由化的思潮在全國蔓延進而在北京發展為反革命動亂和暴亂,偏居西北內陸的固原也受到波及。我們這些無知的學生也糊裡糊塗地瞎湊熱鬧,集會遊行,寫標語、喊口號。對我們而言,並不知道個來龍去脈、是非曲直,只要不上課就是好事,就喜歡干。一時間烏煙瘴氣、鬧鬧哄哄。事件平息後,學校組織學生學習有關材料澄清事件的真相、統一學生思想。國老師作為中文系的黨支部書記到我們班參加學習和討論。在學習了一篇材料以後,讓大家發言討論,我班的男生小馬站起來說,把大家圈在教室里像坐監獄一樣,難受死里,我覺得這樣的學習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請一位老師給大家辦一個講座,讓大家學點東西。沒想到國老師一下子怒了,霍地站起來,快步走到小馬同學的面前指着鼻子吼道:「你說啥?你說啥?你給我再說一遍!把這麼嚴肅重要的政治學習,你說是坐監獄!那好,我給你自由,你現在就可以走,你走!我馬上報告學校開除你!」由於激動,老師的渾身發抖,微偏的頭顱擰到一邊,嘴角上揚,看起來有些可怕。沒想到一向親切隨和父親一般的國老師發了這麼大的火。這是我見過老師對學生髮的最大的火!待情緒平復下來,老師又給我們講了許多道理,最後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年齡小還超(傻)着呢,不知道個輕重緩急,我是學生右派,我在這方面吃過虧,招過禍。要是在過去,你的這些話完全可以給你定個現行反革命,把你送進牢房。小馬同學回去寫一篇深刻的思想認識材料交上來,其他同學引以為戒。今天的話就滅在這裡,大家千萬不要帶出教室,明白嗎?

這就是國老師,可愛的國老師!一個維護真理的衛士、一個循循善誘的導師、一個舐犢情深的父親!

我們這些搗蛋的學生,曾經在私下擰着脖子、歪着嘴巴,齜牙咧嘴地模仿國老師講話,真是對老師的大不尊敬,實在是不應該,想想真後悔啊!前兩年從同學的微信上看到國老師已經滿頭白髮、步態龍鍾,人扶上走路。無情的歲月從國老師的身上帶走了好多寶貴的東西,也留下了可怕的深深印記。我們無力阻擋時光的腳步,也無法做到讓歲月長留,只能發自內心地祝福敬愛的國老師健康、長壽!

大二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換成了年輕、英俊的王剛老師。王老師是教古代漢語的,比我們這幫學生大不了幾歲,人很瀟灑,幹練,滿臉的鬍鬚一根一根倔強地直立者,顯得更有氣質,從眼神到相貌都透出一股威嚴。剛開始我們都有點怕他,其實老師嚴峻的外表下有一顆寬厚、仁慈的心腸。我們班有一位同學因為失戀,心情不好,精神出了一點問題,無端地對王老師說了一些過激的話。我們都感到難以容忍,在為老師鳴不平的同時也為該同學的前途擔憂,必定都是農村里來的,考上學不容易,眼看就要畢業了,要是被學校開除了咋辦?事實證明我們的擔憂是多餘的,老師只生了幾天氣就原諒了該同學,給他請了幾天假讓出去散了散心,待心情平復以後,重返校園順利地完成了學業、拿到了畢業證。有一年夏天,我的一位親戚來固原看病,因為家裡窮,吃不起食堂的飯,到學校找我,想借一個爐子自己做飯。我一個念書的學生,沒家沒舍的,哪來那些東西。看到親戚實在可憐我就找王老師想想辦法,結果老師很爽快地把自己用的煤油爐子拿出來借給了我(當時還沒有煤氣灶、電飯鍋、微波爐等電器)。老師說,農村里人困難,再遇上病就更加艱難,現在把炭爐子拿去沒地方放,買炭也不方便,搬運又笨重,不如你把我的煤油爐子拿去,我用炭爐子湊合幾天。不久就放暑假了,我的那位糊塗的親戚出院的時候,並沒有把爐子及時還給王老師,直到秋季開學我才將煤油爐子還給了老師。那時,老師一家就住在二十幾平方米的教工宿舍里,狹小的空間,既是臥室又是辦公室、書房,還要當灶房。不知老師在炎熱的三伏天,煙熏火燎地是怎樣湊合下來的,真是太為難老師了。寫到這裡我的眼前仿佛又閃現出大熱天老師在蒸籠一般的小屋子裡做飯時汗流滿面的樣子,心裡充滿了愧疚。事情雖小卻能見出老師的熱情為人和古道熱腸來。由於自己長期境況不佳,感到有些自卑,自打畢業以後一直沒有聯繫過老師,最近從網上獲知老師已經是另一所大學的圖書館館長,在古漢語方面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真該為老師驕傲啊,祝福老師!

三年的美好時光一轉眼就過去了,大三的第二學期,學校組織我們到外縣去實習。為了生活方便學校把兩個班的七十幾名同學分成兩組,回民在隆德一中實習,漢民在沙糖中學實習。給我們組帶隊的指導老師是楊滿忠老師。楊老師是教古典文學的,他的第一節課就把我們給折服了,老師對《詩經》的熟悉程度令我們嘆為天人。三百零五首作品,先生倒背如流,不差分毫。先生的這一絕招,深深地影響着我們,感染着我們、也鼓舞着我們。聽了楊老師的幾節課,我和我班同學拜學峰每人到圖書館借了一本《詩經集注》,在沒課的下午就背上書,帶瓶水雄心勃勃地到學校西北面的古城牆上或者城牆外面的莊稼地里搖頭晃腦地「呦呦鹿鳴」一陣,像個教授一般。心裡暗下決心要用多長時間,啃下多少首作品,可惜我們都是三天半的熱情,熱情一過,萬事皆休。那本被視如珍寶的《詩經集注》在我的枕邊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就還給了學校圖書館,裝進大腦里為數不多的幾首作品也漸漸地被歲月的河水沖刷得無影無蹤了,不知拜老兄的大腦里還能留下多少?到隆德領到了教學任務,在跟班熟悉情況的第一周我們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備課試講階段。當時只學了一點專業理論知識,對於寫教案、上課這些實際的操作能力,我們都是兩眼煤黑。每個人的教案從教法的選擇、教學目標的制定、教學重難點的確定,以及教學環節的設計、老師都要一一推敲定奪。教案定下來了,我們還要一一試講過關,連課前的導入、課後的小結,甚至進教室的動作、板書的位置都有嚴格的要求。有時一個人的一節課老師要反覆試聽、反覆糾正好幾遍,才能滿意。我們輪流試講,楊老師坐在教室里聽,一坐就是一整天,連中午都不休息。正是由於老師的悉心指導和嚴格把關,我們的實習工作取得了圓滿成功,贏得了實習學校的好評和信任,也為我們以後的教學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兩個月的時間,學生有偷奸溜滑的、有開小差離開的,但老師始終和我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去的時候還是寒風蕭蕭、雨雪霏霏,等到實習結束回到固原時,早已是百花盛開、楊柳依依了,老師不滿一歲的兒子已經不認識爸爸了,硬是哭喊着抱不到懷裡。我們畢業不久,楊老師就調到寧夏大學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在中國古代文學、西夏文化、回族文化的研究方面取得了世人矚目的成就。

楊老師用自己嚴謹的治學態度和勤奮踏實工作作風為我們樹立了高大的榜樣,時時教育着我們、影響着我們、鞭策着我們,同時也用自己的經歷詮釋了天道酬勤的古訓。

我的好老師遠不止這幾位,限於篇幅就不再提了。回顧自己十幾年的求學歷程會有許多好老師的身影閃過腦際,高大而閃亮。他們的人格力量和敬業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是真正的蠟燭,他們用生命煥發出來的光芒,長久地閃耀在我的生命里,給我光明、給我溫暖、給我力量。[1]

作者簡介

馬克文,寧夏西吉縣第二中學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