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留痕秋亦濃(曹文乾)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淡墨留痕秋亦濃》是中國當代作家曹文乾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淡墨留痕秋亦濃
家鄉的秋是藍色的,天空湛藍如洗,藍的如一面屏,藍的仿佛能擠出水來,藍的叫人舒服;家鄉的秋是黃色的,山野是黃色的,龍鳳山染上了一層層橘黃,漫山遍野被厚厚的黃金甲覆蓋着,散發着稻花醇香的酒味兒來。輕輕的踩上去,像踩着童年的夢,撒下了滿地的快樂。
初秋的風是清涼的,像沉澱的人生,不再浮躁,在品味名利與得失後淡泊一切。秋天的流水是清澈的,像歷經風雨的智者,收斂了年少的衝動與魯莽,返璞歸真。秋天是一幅醉美的畫,寫滿了燦爛與金黃。她的殷實,她的芬芳,她的色彩,宛如一縷縷情絲,灑在我乾涸的心田。
站在龍鳳橋頭,放眼望去,天空如洗一般清新,風抹殘陽,龍鳳山柏樹葉鍍上了一道道金邊。雖說是秋天,但柏臨河畔依稀可見漸黃的荷葉,荷枝搖曳,瑟縮着昨夜深秋夢蟬。這深秋的晨,我讀懂的是淡然,或寧靜,或漂逸,或明澈……面對漫山遍野的累累橘果,一笑一顰讓我暗生情愫,酒城龍泉一景一物皆讓我為之動情。
龍鳳橋上緣緊挨關公坊這段的湖面,挨挨擠擠的鋪滿了荷葉,此刻,不禁讓我想起了楊萬里的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那荷葉填滿了湖面每一個縫隙,蓮蓬已成熟,零星有幾朵荷花點綴其中,風咋起荷花搖曳,似少女婆娑起舞。雖然秋風帶走了荷花的清香與美麗,然而,它依舊風姿綽約,婀娜多姿,秋風徐來,碧波漾漾,荷葉伴着湖面好一幅秀美的風景。細瞧那荷柄,嫩綠的杆,披滿了細細密密微黃的刺兒,修長的身姿略顯纖細,別小瞧這荷柄,是她擎起了這滿湖的傘。無邊的荷葉,無際與綿延的新綠,呈現我的眼前的是如此唯美。
從龍鳳橋上下來,挪步看湖水。與其說是湖,倒不如說是幾個小池塘罷了。睿智的稻花香人,在柏臨河中攔腰截流,納千溪,匯萬壑,在溪水中平地築湖。俯瞰這湖水,波光瀲灩,湖面小鳥依依,陽光融融。陽光透出一束束光線在湖面上勁歌曼舞,層層漣漪閃爍着龍鳳山彎彎曲曲的背脊。
人工湖青蔥翠綠的荷葉與碧波蕩漾的湖水交相輝映,荷葉、綠水、蓮蓬、廊橋、小船以及岸邊垂釣遊人,渾然一體,似一幅淡墨成韻的畫卷。碧玉般的湖水,如一方無瑕的翡翠。兩岸垂柳依依、青波漾漾,這個時候要是你帶上知己,來湖中盪着小舟,在船上垂釣,你可以淋漓盡致地享受着陽光浴,體驗這種悠閒與安逸。你還可以一飽眼福,看兩岸風景,賞荷葉;採蓮蓬、走湖中小亭、看小橋、流水、人家,別有一番情趣樂在其中……這人工湖,是一汪歡樂的湖,一泓希望的湖,也是白酒名鎮龍泉一方溫馨的生命湖!
我漫步湖堤,這是一條通往古鎮蜿蜒的林蔭小道。草的清香沁人心肺,幾百米長的小道兩邊全是茂密的樹林,樹蔭下的小道除了涼爽,還顯得格外幽靜。這裡沒有城市裡的浮躁與喧囂,只有湖水的靜謐與安詳。徐徐秋風深情地舔着大地,吻在臉上,帶來絲絲涼意,吮吸着清晨的鮮,風輕雲淡,享受這大美的田園生活。
小道兩旁是一畦畦小花壇,壇中翠綠的小草、樹木睜開惺忪的睡眼,許是剛洗過臉,還掛着露珠兒。岸邊一縷縷垂柳開始梳妝了,她們隨風扭着腰肢舞動紗裙,笑語晏晏向我問好。看到這般和諧如詩如畫的景,我真想立馬躺在綠茵茵的草坪上,共享這份寧靜時光。
走着走着,倏地一陣陣「咿呀」、「 咿呀」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樹蔭小天空,隨風飄散,俶爾遠逝。我定睛細瞧,原來是對岸的水車,經湖水的衝擊轉動時發出的吱吱聲響。那聲音可真好聽,總是有規律地發出,我想要是給她譜上曲,那豈不是一首稻花香絕美的讚歌。
前面不遠處古香古色的群居,便是龍泉古鎮,一座宛如從遙遠的時空里走來的古城。這是宜昌首個特色古街,是湖北稻花香集團耗資10多個億傾力打造酒文化旅遊的一張亮麗名片。其依照「三街、九坊、八十一鋪」的格局,由38棟獨具特色的仿古建築集群組成,傳統的古建築民居、古橋、古街、古商鋪群,無所不有。她也是全國首個體驗式旅遊勝地、人稱「三峽不夜城」。集生態自然景觀與工業景點為一體,吃、喝、住、行、游、購、娛和諧統一,已成為當今宜昌生態旅遊新亮點。
今天的龍泉古鎮,是所有人到了宜昌不得不來的地方。我家距離古鎮不遠,每天去來十分方便。我來到龍泉古鎮頗負盛名的杜氏炕餅店,要了兩個炕餅,一碟農家原生態豌豆瓣醬,我想親自體驗一下古鎮的特色風味美食。這不,速度夠快的,屁股剛落座,炕餅就呈上來啦!僅瞧這炕餅的着色,就讓你食慾大增,表面金黃堅硬,餅內卻酥軟香甜,裡面的餡兒是柔中帶勁,越嚼越香。給我的感覺是,只要你吃了一次,絕沒有不想再來吃二次的。豌豆瓣醬是地道的原生態老味道綠色產品,我不僅僅只是吃了,而且我也從中品出了孩童時的味道,其滋味可真不一般啊,明天我決定還來早餐。
青石板地面足音迴旋,仿若穿越百年時空。包穀酒小作坊、水墨生香的字畫店、民間九佬十八匠、詼諧的皮影戲、茶館酒樓、戴着豬八戒面罩叫賣的小丑、古鎮炕餅……古樸的民風,獨特的鄉音民俗,可口的美食佳肴,淡忘的農耕文化,在這裡完美再現。腳踏這石板,心中總有太多鄉愁的情懷從文字里躍出。眼前湖光山色,龍鳳山山巒綿延,暮靄低低的頷首。碧水映古橋,廊下飲茶客,一片片景,一絲絲情,一幅幅畫,我眼饞心亦醉。
紅薯記憶
歲月無痕滄桑有跡,回首孩提時代的經歷,如數家珍,總有一些難以磨滅的印跡涌心頭……
初秋的晚上,我獨自在龍泉小街上散步,不經意間,烤紅薯的地攤閃現眼帘,滿街飄飛着紅薯的香味來,讓人很是貪婪。又到了吃紅薯的季節,打開我記憶的閘門,時不時地蹦出一個個殷殷的紅薯來……
我出生在那個不堪回首的年歲,兒時給我印象最深的莫過於紅薯。打我記事時起,紅薯便成為我們鄉下人餐桌上的主食,我對紅薯情有獨鍾。
記憶里每年到了十月底,紅薯便成熟了,我們法官泉小村莊滿山遍野都是殷殷的紅薯。每到這個時候,生產隊裡就要安排勞力,把社員們分散到每塊地里開挖紅薯,大家一鋤頭一鋤頭地挖,紅薯挖出來後,就要開始着手分紅薯了。每一塊土地因為土壤有肥沃與貧瘠之分,紅薯的個兒大小也就不一樣,所以每一塊田裡家家戶戶都分有紅薯。生產隊長、記工員按勞動工分的多少,對各家各戶一一對照工分賬本進行分紅薯。在每一塊地里都是過稱稱好了的紅薯,每分好一堆兒紅薯,生產隊長就放一張字條,紙條上寫有姓名及紅薯的斤兩。
分到的紅薯如糧食般珍貴,倘若不及時挑回家,別人就會偷走。記得有一次,在我家後面的山崗上一塊坡地里,分有幾百斤紅薯,我們奈何不着搬不了家。可是,天黑了依然不見父親的蹤影,母親急的直跺腳,只好找我們作伴,拿着手電筒守候在寒冷漆黑的山崗上。
如果分到的紅薯不多,我們就分批次地搬運回家。依稀記得小時候,我們從學校放學,書包還沒放回家,就一溜煙地跑到公家的地里,眼睛像尋找珍珠一般,在挖過的紅薯穴里來回尋覓,把埋在土裡的紅薯或者遺漏在地上的紅薯用書包挎回家,給家裡撿一些「糧食」回來。
孩提時代,我家包括奶奶老少八口人,家裡十分貧窮,父親在大隊鐵業社學手藝,母親一年四季生病。那年頭農村全靠拿工分分糧吃飯,因為我家沒有勞力,忙活了一年,到年底僅分得兩三百斤糧食,平日裡闔家大小頓頓吃紅薯。孩提時,我最愛貪玩,在外面玩餓了,跑進屋喊一聲媽,母親就會給我一個香噴噴的燒紅薯。念中學的時候,生活條件更是艱苦,家裡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母親總是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把紅薯蒸熟後,再用刀切成片片,最後放到太陽光下曬紅薯片(那時候稱之為「苕皮子」)。到學校後,課間的時候,餓了我就可以拿出來充充飢。我的學生時代差不多就是靠吃紅薯度過的。
紅薯有多種吃法,先在吊戈里把木筷縱橫放着,放足水,再把洗淨的紅薯放入鼎鍋內木筷上用水蒸,這就叫蒸紅薯,我們小時候把這種吃法俗稱蒸苕吃。還可以用火烤着吃,也就是把紅薯埋進熱灰里,待個10多分鐘後,從熱灰里刨出燒熟的紅薯來吃,那個時候叫燒苕吃。把一個個紅薯洗淨後,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後放進吊鍋里沸煮,待紅薯煮熟後,我們每人盛上一碗,那時叫做「紅湯苕」,那年頭,喝湯苕竟也覺得甜津津的。把紅薯放到鍋里與米同煮,叫做紅薯飯,紅薯飯可有味道了,尤其是紅薯鍋巴稀飯,那個香香的味兒可好好吃了。曬乾了的紅薯片,還可以用油「炸」着吃,香香甜甜的味道,吃了叫人還想的那種感覺。此外,還把紅薯磨成麵粉狀,做成像柿子一樣的紅薯餅吃。
小時候,我最愛吃的還是紅薯糖,那時叫做「苕糖」。母親把紅薯洗乾淨後,放到大鍋里用柴火煮,煮熟的紅薯連同水,用紗布或者蚊帳似的布袋進行過濾,過濾出來的渣就用來餵豬,把濾下的紅薯汁,再倒入大鍋里用柴火慢慢熬,一直把裡面的水變成水蒸氣,鍋里留下的這個黃黃黑黑的精華就是「苕糖」了。我們都迫不及待了,待到「苕糖」冷卻後,我們每人用竹筷卷一坨,纏幾圈,舉在手裡,悠哉,樂哉地慢慢享用……
曾有一次周末,我從大老遠的土門念書歸來。母親見我餓得黃皮剮瘦怪可憐的,她面帶愧疚地說:「孩子呀,家裡實在沒米了。」母親拿了個葫蘆瓢在左鄰右舍轉悠了一圈兒,空手而歸。
那日晚上,母親睡得極晚,待第二天早上吃飯時,我才見碗裡盛的是噴香噴香的紅薯米飯。原來,母親昨晚到生產隊找保管員,通過開「後門」借來25公斤穀子後,又連夜沖碾。我端起紅薯米飯就像有千斤重,怎麼也端不起碗來。
我總算享用了一頓用紅薯煮的米飯,這次,我才吃出了這紅薯飯的味兒來,也品嘗到了那深遠而崇高的母愛。
幾十年滄桑轉瞬即逝,殷殷的紅薯記憶粹片如兒時的電影般,總時時在我腦海里再現。在物質豐富的今天,祖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用不着餐餐吃紅薯,但我時常憶起心頭那殷殷的紅薯來。
一件棉襖
近日,天氣轉涼,我翻箱倒櫃想找一件秋衣添上,來給身子保保暖,不經意間,一件棉襖躍然而出。看到它我立馬想起了我兒時的舊棉襖,那是一件補丁連着補丁的棉襖。情隨事遷,隨着時間的慢慢逝去,過往的許多什物和故事已銷聲匿跡,唯有在記憶的長河裡翻檢回來。然而,那件舊棉襖確實讓我無法釋懷。
我的童年時代不堪回首,一年到尾極少有新衣穿,即便是逢年過節尚是如此。那個時代,哪怕你手中有錢,恐怕因為沒有布票,也無法縫件新衣。那時的布票,是供城鄉人民購買布匹或布製品的一種票證,是國家對布匹購銷實行統一治理,保障布匹按計劃供給所採取的一項基本措施。
布票的單位面額一般有:1寸、2寸、半尺、1尺、2尺、5尺、10尺等等。布票是那個時段商品短缺形勢下的必然產物,是那個時代購物的憑證。老一輩人都知道上世紀中國「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穿衣口頭禪。
大概是上個世紀70年代,當時,人們穿衣服,都得事先買好布匹。購買布匹,必須要具備兩個必要條件,一是要有錢,二是還得憑布票。那時候每人每年也只能領到幾尺布票,一年到頭全家大小八九口人恐怕僅能做一至兩件衣服,一件衣服從家裡的老大一直穿到老幺,甚至是老輩子穿了晚輩人又接着穿,破了就補,補了再穿,而且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做一件新衣。
當時我們國家貧困,商品短缺,物質生產匱乏,不能滿足人民正常的日用需求,布匹發放的數量也是非常有限。從人民公社或供銷社買回來布匹後,你還得把裁縫師傅請進屋裡來,用比家人平時稍好的生活來招待師傅,裁縫藝人給你量身高、肩寬,袖筒直徑等,那時稱之為 「量比子」。而後裁縫藝人量體裁衣,才能給你縫做新衣,一件新衣服從裁剪到縫製完畢大約需要半天的時間。
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小時候穿的衣服大多是「撿舊」,要麼就是別人送給你穿。能夠得到一件新衣的確來之不易,想必要得瑟好久,那種自豪和幸福感我現在還記憶猶新,穿在身上自然也是如生命般十分愛惜。
有一年過年,我們三弟兄只能做一件棉襖,一件棉襖誰穿好呢?!最後決定,三弟兄輪流依次來穿。因為我是老大,老二比我胖,老三小,只能以我身體的大小粗細來量體裁衣定做棉襖。
新棉襖做起後,我們三兄弟每人輪流穿一天,我是老大先穿第一天,老三穿後我又繼續接着穿,我每穿一天都是特別的興奮與自豪,每次都是愛不釋手,生怕把新衣服弄髒了弄破了。由於要等到3天才能輪到自己穿一次,當時感覺穿新衣的時間難得盼。記得有一次穿過一天後,晚上老二就要我把新棉襖脫給他穿,我說時間還沒有到,明天早晨是交接的時間。為了多穿一會兒新衣,那天晚上,我就穿着新棉襖睡了一整夜。有時候,我怕弟弟拿走了新衣,我就把新棉襖抱在懷裡睡它一整宵,有時候我還會把棉襖壓在頭下當枕頭睡……
有一次,老三穿新棉襖,把新衣弄髒了,我和老二發現後,硬是不依不饒,從此不給老三穿新衣了。可是老三哪裡肯干,他最小,父母疼愛有加,他就拿出了他的絕招——哭鼻子。父母知道後嚴厲地呵斥了我們。
老二有一天穿新衣到學校去,被他同學用鉛筆划過一條痕跡,我與老幺看見後,也不讓老二穿了,老二就把棉襖給藏起來了。我和老三找的好苦,一連了幾天也沒有找着新棉襖。我們告訴了父母,老二吃了一頓「棍子肉」(指挨打,用棍子抽打)後,才從苕坑裡拿回他藏的衣服。我和老三看見快發霉的新棉衣,心疼地流出了眼淚……
這件棉衣我們也不知穿了多少天,多少年,破了母親就用一小布塊給補上,棉衣上已經穿出了大大小小的補丁。我們長大後,這件舊棉衣我們再也穿不進去了,後來兩個妹妹又接着穿,誰也不知穿了多少年。
現在回想起這段辛酸的往事,心裡真不知道是啥滋味。當今購衣服只要你有錢,你每天買一件新衣就可以,也沒有誰指責你,不像過去那樣還要憑布票限購。市場上的衣服商鋪鱗次櫛比,要是遇到節假日,家家商鋪顧客幾乎爆滿,各色衣服令你眼花繚亂。挑衣服、試衣服、買衣服,試鞋、買帽的,街頭店鋪的人群如泄閘的洪水,門庭若市。他們從商鋪里出來時,一個個都是拎着大包小袋的,一個個都是燦爛的笑臉。
流年似水,往事雖然不堪回首,卻留給我一段段難以忘懷的情。這件舊衣是往事的見證者,棉衣里寫有我多彩繽紛的童年,也帶給我們兒時太多的快樂。[1]
作者簡介
曹文乾,網名,一文錢,教師,宜昌市散文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