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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之南:蒼涼與璀璨(朱湘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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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之南:蒼涼與璀璨》中國當代作家朱湘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海之南:蒼涼與璀璨

公元1129年寒冬,海峽對岸。

陽光迷離而珍貴,帶着若有若無的熱氣,穿過茂密的椰林和野菠蘿林,跌落在永遠潮濕的海灘上。46歲的抗金名將、兩度出任宰相的李綱帶着家人從徐聞乘坐一葉扁舟渡過瓊州海峽,來到了漁村海口。身後是萬里瓊波,眼前一派荒漠,海風呼嘯,吹拂着他悲涼的面容。在兒子李宗之的攙扶下,李綱踽踽走向椰林深處的伏波將軍廟。

這是當地人為了紀念路博德馬援兩位赫赫戰功的南征將軍立的廟宇,人們崇敬英雄,視他們為渡海者的保護神。凡是要渡過瓊州海峽的,一定要在伏波將軍廟裡祭拜,詢問哪一天渡海最吉利、最平安,祈禱神靈護佑。李綱也不能免俗,雖說他心裡感到這次到海南或是生還無望,但內心還是懷着深深的期待,渴求平安渡海,有朝一日能北渡黃河,「待從頭收拾就山河,朝天闕」,所以渡海前就讓兒子先去祭拜伏波廟,一俟上岸,再去還願敬香已在情理之中了。

李綱一生戎馬倥傯,卻沒有泛舟汪洋的經歷,他曾帶兵北渡黃河,但波濤洶湧的黃河也不能與浩渺無垠的大海相比,在大海面前,自然不掩飾內心的恐懼。帶着對從前的激憤,感懷於今後未知的渺茫,他虔誠地走進伏波將軍廟門,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和祈禱。

是夜,李綱一行宿在得勝沙的驛所,夜風拍打着破舊斑駁的窗欞,大海的濤聲仿佛就在耳邊,他孤燈難眠。

他在懷念古人,懷念更古的人,懷念與他命運相近的人,遭遇相似的人,理想相仿的人。這種不絕如縷的懷念,既是蒼涼的自勵,也是九死不悔的堅守和倔強,此時此刻,李綱順理成章地想到一位和他同樣命運的人,這個人就是被後人稱為古代六大政治家之一,唐朝「最後的貴族」、被詩人李商隱尊為恩師、稱之為「萬古良相」的大唐宰相李德裕。

公元850年的冬天,被貶謫流放到海南的李德裕,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在同樣的地方乘船渡過的瓊州海峽,起點不同,歸宿卻驚人地相似。

是的,從秦漢時起,由中原通往海南就只有這一條路,千百年來,頒宣王命的使者奔走於此,征戰殺伐的將士流血於斯,遷徙謀生的百姓在此流淚,深深憂慮與哀愁的流貶者們也流放落魄於這條驚魂之路。作為海上「絲綢之路」中不可或缺的一段,此路雖曾有過短暫輝煌,但更多的是難以描摹的記憶。如果大海會說話,那麼,它絕不會遺漏這樣的悲憫:在湛藍如玉的蒼涼古道上,風起雲湧間,點點滴滴都是流放者的悲苦血淚。

「內宮傳詔問戎機,載筆金鑾夜始歸。萬戶千門皆寂寂,月中清露點朝衣。」這首詩就是李德裕對自己早年為官生活的真實寫照,他的文筆和著名詩人元稹、李紳一樣出眾,被稱為翰林學士院的「三俊」。

在亂象叢生的晚唐政壇,李德裕也曾生機勃勃、光芒四射。可惜,被譽為「萬古良相」的他勢單力薄,最終在「牛李黨爭」中落敗,淒涼地被放逐在蠻荒之地。

唐王朝經過安史之亂後,國力衰頹。藩鎮割據,朝廷有名無實;外族入侵,邊關頻頻危機;北方邊地各族人民流離失所,痛苦不堪。李德裕拜相後,堅決地執行了削弱藩鎮、抵抗外侵、打擊僧侶地主勢力的政策,成功地扭轉了唐王朝長期以來積弱不振、混亂不堪的局面。因為軍功政績卓著,被封為「衛國公」。他秉政六年,在政治上卓有建樹,是賢明的宰相,朝野都把中興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可惜宣宗李忱繼位後,政局發生了變化。李德裕被一貶再貶,沿着韓愈、柳宗元流放時走過的路,一路南下,最終將他放逐到海南島,貶為崖州司戶參軍。

如今,人們都嚮往海南的旖旎風光,卻不知1000多年前這裡是蠻荒之地的代名詞。當時崖州遍地瘴癘,人煙稀少,物資匱乏,大凡貶官到此,幾乎等於判處了死刑,只不過名目稍微好聽些罷了,就連唐代大詩人、一生豁達樂觀的韓愈,聽到被貶潮州 ,也曾慷慨悲歌,對前來送行的侄兒韓湘用詩交代自己的後事: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葬江邊」。

李德裕流放的地點比韓愈還要遠在千里之外,他在途中寫下了這樣的詩句:「一去一萬里,千知千不還。崖州在何處?生度鬼門關。」

當時的李德裕已經六十二歲,是一個體弱多病、風燭殘年的老人,因貶官家資被抄,加之精神上的痛苦和壓抑,在海南的生活十分窮困潦倒。諫議姚郃曾經派人偷偷地給他送去衣物、藥品等,李德裕在回信中對貶所生活進行詳細描述:「天地窮人,物情所棄。雖為骨肉,亦無書信。平生舊知,無覆信問。閣老(指姚郃)至仁念舊,盛德矜孤。再降專人,遠逾溟漲。兼賜衣服器物,茶藥至多。槁木暫榮,寒灰稍暖。開緘感切,涕咽難勝。大海之中,無人拯恤。資儲盪盡,家事一空。八口嗷嗷,往往絕食。塊獨窮悴,終日苦飢。難恨垂沒之年,須作餒而之鬼。自十月得飢,伏枕七旬,屬纊者四。藥物陳褻,又無醫人……」

這封信寫於大中三年十一月二十日,信中的「雖為骨肉,亦無書信。平生舊知,無覆信問」等,也正如李商隱在《李衛公》詩中所寫的那樣:

「絳紗弟子音塵絕,鸞鏡佳人舊會稀,」新朋舊友,星飄雲散,流落天涯,與世隔絕。除了飢餓的威脅,精神上的落寞也難忍受。晚年李德裕的命運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在淒風苦雨中搖搖欲墜。


公元849年,其夫人劉氏因崖州缺醫少藥而病死,更給了李德裕一個致命的打擊。 李德裕出身名門望族,卻娶了寒門女子劉氏為妻。兩人伉儷情深,相伴走過了40餘年的風雨人生路,現在,他開始書寫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篇文章,就是妻子的墓誌。在墓誌中,他詳細記述了被貶到海南的經過,只是妻子歸葬何處,他意緒茫然,求告無門。

海南地方志上記載,顛沛而來的李德裕,舉家落居在島南振州「畢蘭村」,度過他生命中的最後時光。李德裕有三子二女。次子李燁,因受父親株連,大中二年十一月,由檢校祠員外郎貶謫為象州立山尉。此外,隨同李德裕遣送到海南島上落居畢蘭村的,有其妻劉氏、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以及族屬、家傭等共百餘人,成為了唐代遷移古三亞的宰相世家族群。

垂暮離索的李德裕,在畢蘭村過着缺衣少食的困苦生活,貶道險惡,天涯遐荒,一路走來,仍表現出不餒氣節。在視為天涯絕域的古三亞,他依然心繫大唐,常常登崖州古城遠眺中原,以憂國憂民、欲歸不能的悲情,寫下了盪氣迴腸的《望闕亭》:「獨上江亭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江山只恐人歸去,百匝千迴繞郡城。」這一「望闕詩」,成為一曲絕響天涯的正氣之歌。

公元850年12月10日,63歲的李德裕靜靜地躺在畢蘭村的草寮里,一家人圍在他的身邊千呼萬喚,但終究沒能挽留住那最後一絲餘溫,在這位大唐明相身上交織纏繞多年的愛恨情仇、榮譽與毀謗,終於隨之步入歷史的塵埃。

「不堪腸斷思鄉處,紅槿花中越鳥啼,」窗外,西斜的殘陽,為夜幕下的檳榔林抹上一縷殘紅。

也許,塵世萬般功貴,於他而言,抵不故鄉紅槿花的嫣然一笑。也許,他的一生,只是為了在天涯海角的時空,窮愁潦倒地走過一遭。他的詩詞,訴說了所有心事,毫無保留。後人懂也好,不懂亦無妨,因為這一切,宛若驚風驟雨,此憾綿綿。

大中六年(852)三月,朝廷詔許歸葬。其子李燁親躬海南,將父德裕、母劉氏及「昆弟、亡姊凡六喪」,以及「洎仆馭輩有死於海上者」的靈柩,自貶居地護送歸葬洛陽伊川,與千古名相姚崇隔山相望。

279年後,當李德裕以遺骸的方式歸葬於洛陽伊川窯底村北的某個角落,當他在地下慢慢化作螢火和腐殖質,同樣命運的南宋四大名臣李綱、李光、趙鼎和胡銓相繼被貶謫流放到地老天荒的大海之南。

我多次到過三亞,每一次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我看到浩瀚的大海奔涌翻騰,不知疲倦地扑打着海岸;我看到水落石出,嫵媚的椰樹在風中搖擺,鮮艷的三角梅,在下山夕陽的渲染下變成一簇簇不真實的血紅。時過境遷,沒有人知道畢蘭村的遺址究竟在哪裡,人們僅僅記得,李德裕人生盡頭的履痕,最終留在了瓊州大地。

海口市海府路169號,椰樹環繞,花舞婆娑,在碧影森森間,竟有一處安靜的所在——五公祠。

初冬雨後,空氣中有着海風的清涼,街道兩旁的扶桑樹間,泛起一朵朵紅色的花朵。當我信步踅進紅牆裡面的時候,大街的喧譁與騷動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靜謐的「海南第一樓」,屋頂暗淡,看得出時間在這裡有着長久的停留。

圍牆的旁邊,可以看到一條河的影子,那條河,已經快走到了它的終點,即將匯入波濤洶湧的大海。我知道,無論今天的海口繁華與否,它都屬於一座活在歷史上的河流——美舍河,河岸邊曾經留下先賢們深深淺淺的足跡。

無論是李德裕還是其他幾個南宋的大臣,他們共有一個名字:流貶者,共同蒙受的「皇恩」就是在規定的時間到達規定的地方。

五公祠始建於明萬曆年間,清光緒十五年重修,後又多次修繕。這處2800餘平方米的園林,清幽古樸,正好適合安放滿懷赤心卻流貶天涯的忠魂。

除了深受百姓愛戴的李德裕之外,宋朝的李綱、趙鼎、李光、胡銓都是愛國忠臣,他們或兩度拜相,或任參知政事,或任樞密院編修。都是作為支持岳飛的主戰派,被秦檜等投降派迫害而貶至海南。除了李綱上島不久遇赦北返外,身為南宋副宰相的李光,是流放海南時間最長的一人,在這瓊波萬里的孤島上,他先是在瓊山的金粟庵住了8年,在那裡痛失愛子,寫下「恩深父子情難割,淚滴千行到九泉」的詩句,隨後又被趕到儋州生活了6年,當他再次踏上故鄉的土地時,已經是公元1159年的4月,一路北上,這位唐太宗李世民的後人忍不住為這漫長的歸途悽然淚下:「相望萬里,悲我已是十年流」,塵世里的炊煙人家、竹籬瓦舍,何處又是他的安身之所?

儋州6年,李光不遺餘力尋訪東坡蹤跡,收集蘇東坡留下的珍貴墨寶,讓這些散落民間的文化遺產得以保存,同時,他在儋州熱心傳播先進文化,提倡保護環境,規勸當地百姓不要亂砍濫伐:「瑟瑟聲微冉冉香,炎天瘴海變清涼。從今莫遣兒童斫,留取濃蔭庇一方。」還書寫碑記為儋州存史,留下了《遷建儋州學記》和《儋耳廟碑》兩塊極其珍貴的碑文。

趙鼎被稱為南宋最傑出的賢相,上島已是60歲的垂垂老者,在貶所給皇帝的謝表上說「白首何歸,悵餘生之無幾;丹心未泯,誓九死不移」,表達了他忠於朝廷與抗金救國的思想永遠不會改變,居瓊三年,由於秦檜的處處迫害,只能「潛居深處」,門人故吏皆不敢相問。生活上,他更是處於饑寒交迫,孤依無援的境地,只能以死來表示抗爭,最後絕食而死,留下「身騎箕尾歸天上,氣作山河壯本朝」的絕筆;

趙鼎葬於昌化縣舊縣村,享年63歲。死後第二年,奉旨歸葬於浙江石門,留下生前部分衣冠,在原葬處的昌江縣舊縣村修了衣冠墓。自宋以來,趙鼎衣冠墓保存完好,原有一塊石碑,上面陰刻「大宋狀元內候宰相趙鼎公之墓」,數百年來,每年清明節,當地百姓緬懷趙公,紛紛挑飯帶肉來到墓地掃墓致祭,表示敬奉。後遭毀壞,墓址僅存少量石碳和方塊黑色墓石。

我到昌江時,當地朋友專門陪同我去尋找那個地方,在一名黎族阿公的帶領下,我們走過泥濘的鄉間小路,攀上一處高坡,那位黎族阿公順手向前一指,眼前只有萋萋荒草,悽厲的山風,幾塊褐色的石頭在草浪中時隱時現。

胡銓是南宋的著名學者、詩人,流放天涯長達8年,寓宿在趙鼎曾經住過的三亞水南村裴聞義家,他親眼目睹了這位曾經同朝共事的宰相在流放時慘遭的迫害,也深為趙鼎抗金救國的精神所感動,寫下了膾炙人口的《哭趙鼎》詩:「一丘孤冢留窮島,千十高名屹泰山。天地辦因慳一老,中原何日復三關」?他以高昂的激情歌頌了趙鼎敢於「抗議犯顏」的精神,充分肯定了趙鼎在收復中原的事業中發揮的重要作用,指出他的精神同泰山一樣千古長存。

胡銓忠誠正直,心繫天下,雖身處逆境,「身陷九淵,日與死迫」,但很快走入當地百姓生活,與黎族同胞親密融合,設教授徒,講學明道,傳播文明,傳播中原文化,推進漢黎民族團結,培養地方人才……

「誰念新州人老,幾度斜陽芳草」,公元1156年,54歲的胡銓獲准離開海南移居衡州,只是他疲憊的腳步很難再踏進同一條河流。

回望人生路,五公都是高才雅量之士,也曾置身官場,也曾心系蒼生,奈何風雲更迭,好夢難圓。而後流落天涯,留下詩文華章,難抵歲月荒蕪,總為窘境傷神。山河起起伏伏,光陰疏疏密密,所幸,他們初衷不改,始終不缺一份曠達與明淨留與後人評說。

眼前的五公祠,溪澗曲徑,優雅清幽。樓閣亭廊錯落有致,湖山泉井交相輝映,古木花草疏密相間,除了建築,除了樓台亭閣,還有珍貴的的詩詞碑文。

石刻的碑文終會湮沒,木石的亭子也終將倒塌,惟有方塊字留下的詩篇,將融進後來者奔涌的血脈,就像奔流不息的美舍河。

走進五公祠,另一位遠行的男人,同樣讓人敬仰,他就是蘇東坡,被貶在瓊的三年時間,滿腹經綸的蘇東坡笑對不幸,在「蠻荒之地」快樂生活着。他傳授農耕,教人釀酒,撰文吟詩,興辦學堂,傳播文化。面對逆境坦然笑對,以自己曠達的胸襟,以六旬的老邁身軀,盡情書寫了「一蓑煙雨任平生」的人生故事和浪漫情懷。

蘇東坡臨終前作詩說: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其間固然流露出了深深的哀痛與不甘,但也不無驕傲和自慰:我把陌生的土地,都當成了親愛的故鄉。

元代詞人馬致遠在詞中寫道:「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描繪了一幅秋風蕭瑟蒼涼悲苦的意境,對流落海南的流貶者來說,何嘗不是這樣?他們遠離了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被殘酷地拋棄到地理偏遠、氣候極端、風物古怪的化外之地,面臨精神與物質,靈魂和肉體的雙重打擊,他們只能依憑北斗的方向,回憶漸行漸遠的首都和曾經的錦瑟年華。不論是雨中登樓的悵望,還是月下聽蛩的淒清,抑或杯酒澆愁的片時歡娛,在遙遠而又陌生的荒島上,他們依然在努力活下去,就像百折不撓的風中椰林。

我知道,除了蘇東坡,除了知名的五位大臣,唐宋兩代,流放到海南的官員不在少數,與普通的流放犯人不同,這些官員對貶謫地的文化都有過程度不同的貢獻,他們一邊用異鄉的山水撫慰心靈的創傷,一邊用綿薄之力為當地百姓爭取福祉,辦學堂,遷學宮、立冼廟,和黎民蒼生融為一體,在他們的詩文里,對民風世態、山水風物的忠實記錄,成為後人研究海南的珍貴史料。至於他們身處瘴氣瀰漫的異鄉,抱定依然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信念,更是造就無數傳奇佳話。

深秋的傍晚,我沿着海口美舍河畔緩緩而行,來到幾百米外的紅城湖之濱。但見湖面寬闊,水勢浩大,一大群人在湖邊鍛煉。岸邊是茂密的大榕樹,繁茂的枝葉間,擁擠着修長的氣根,透露出一種歷盡艱辛的滄桑,五公祠就籠罩在這種若有若無的滄桑中。

我想起曾經春風得意的大學士蔡攸向宋徽宗趙佶的進言:「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歲月幾何,豈徒自勞苦!」趙佶很欣賞這句話,他也確實踐行了,醉生夢死、揮霍無度,日行無稽。到了朝代中後期,黨爭日趨激烈,政治幾經反覆,大批官員在此過程中被貶出朝廷,甚至遠貶窮荒,貶謫成為一種令人麻木的政治常態。

歲月的風雲呼嘯而過,在大宋的歷史天空中劃下數道痕跡,留下一串名字。這其中,既有讓人感佩落淚的,也有為人不齒唾棄的。當我行走在五公祠外的海府路上,不經意之間,總是依稀感覺到那些遠去古人的身影,總感覺到他們就站在山之巔水之湄,默默地注視這方曾被視為畏途的海外之地。這些身影從未遠去,他們是李德裕,是蘇東坡,也是南宋的四大名臣。

曾經,煙瘴的瓊州是他們不得不接受的命運安排,而今,這座日新月異的椰城因這幾位飄若轉蓬的流貶者在此停留而倍感自豪。

千年已逝,從後人的角度望過去,那些有名抑或無名的流貶者,他們風塵僕僕的奔走與呼號,吟哦與太息,掙扎與衝突,最終化為瓊州大地文化薪火曳動的亮光,蒼涼的瓊州也逐漸由一個完全的文化輸入地,變為文化輸出璀璨的一隅,活躍於華夏文化的時空。 [1]

作者簡介

朱湘山,海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南陽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