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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岡阡表》

作品名稱:《瀧岡阡表》

創作年代:北宋

文學體裁:古文

作者:歐陽修

《瀧岡阡表》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的代表作,被譽為中國古代三大祭文之一。這篇文章是歐陽修在他父親死後六十年所作的墓表。在表文中,作者盛讚父親的孝順與仁厚,母親的儉約與安於貧賤。

歐陽修手書的《瀧岡阡表》碑刻保存完好,2006年列入第三批中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原文

瀧岡阡表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蓋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歲而孤。太夫人守節自誓;居窮,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於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自吾為汝家婦,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逾年,歲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為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然。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嘆。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回顧乳者劍汝而立於旁,因指而嘆,曰:「術者謂我歲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

太夫人姓鄭氏,考諱德儀,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吾處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祿而養。又十有二年,烈官於朝,始得贈封其親。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於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密,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皇曾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為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國。

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為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積善成德,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矣。」乃列其世譜,具刻於碑,既又載我皇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者,並揭於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遭時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者,其來有自。 熙寧三年,歲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修表。[1]

譯文

唉!我的父親崇國公,在瀧岡占卜吉地安葬六十年之後,他的兒子修才能夠在墓道上立碑,這並不是敢有意遲緩,是因為有所等待。

我不幸,四歲時父親去世了,母親立志守節,家境貧困,她靠自己的力量操持生活,還要撫養我、教育我,使我長大成人。母親告訴我說:「你父親為官清廉,樂於助人,又愛結交朋友,他的薪俸微薄,常常所剩無幾,說:『不要讓錢財使我受累!』他去世後,沒有留下可賴以生存的家產。我靠什麼守節呢?我對你父親有所了解,因而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從我成為你家媳婦的時候,沒趕上侍奉婆婆,但我知道你父親很孝敬父母。你自幼失去父親,我不能斷定你將來有成就,但我知道你父親一定後繼有人。我剛出嫁時,你父親不再為他母親守孝(守孝期滿)剛一年。歲末祭祀祖先,他總是流淚說:『祭祀再豐富,也不如生前的微薄奉養啊。』偶然吃些好的酒菜,他也會流淚說:『從前娘在時常常不夠,如今富足有餘,又無法讓她嘗到!』剛開始我遇到這種情形,還以為是剛服完喪不久才這樣。後來卻經常如此,直到去世。我雖然沒來得及侍奉婆婆,可從這一點能看出你父親很孝敬父母。你父親做官,曾經在夜裡點着蠟燭看案卷,他多次停下來嘆氣。我問他,就說:『這是一個判了死罪的案子,我想為他求得一條生路卻辦不到』我問:『可以為死囚找生路嗎?』他說:『想為他尋求生路卻無能為力,那麼,死者和我就沒有遺憾了,況且去尋求生路而又辦到呢!正因為有得到赦免的,才明白不認真推求而被處死的人可能有遺恨啊。經常為死囚求生路,還不免錯殺;偏偏世上總有人想置犯人於死地呢?』他回頭看見奶娘抱着你站在旁邊,於是指着你嘆氣說:『算命的說我遇上戌年就會死,假使他的話應驗了,我就看不見兒子長大成人了,將來你要把我的話告訴他。』他也常常用這些話教育其他晚輩,我聽慣了所以記得很清楚。他在外面怎麼樣,我不知道;但他在家裡,從不裝腔作勢,他行事厚道;是發自內心的!唉!他是很重視仁的啊!因此;我就是知道你父親一定會有好後代的原因。你一定努力啊!奉養父母不一定要豐厚,最重要的是孝敬;利益雖然不能遍施於所有的人,重在仁愛之心。我沒什麼可教你的,這些都是你父親的願望。」我流着淚記下了這些教誨,不敢忘記。

先父年幼喪父,努力讀書。咸平三年考中進士,曾任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做過泰州判官,享年五十九歲,葬在沙溪的瀧崗。

太夫人姓鄭,她的父親名諱是德儀,世代都是江南有名望的家族。太夫人恭敬、儉約、仁愛又有禮儀教養,起初誥封為福昌縣太君,進封為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從我們家道中落以後,她就以儉約的原則持家,後來家境富裕了,也不許花費過多,她說:"我的兒子不能苟且迎合世人,儉約一些,才能度過那可能要遭受的患難。」後來,我被貶夷陵,太夫人言笑如常,說:"你的家本來就貧賤,我已經習慣這種日子。你能安樂對待,我也能安樂。」

先父死後二十年,我才取得俸祿來供養母親。又過了十二年,列位於朝廷做京官,才獲得贈封雙親。又過了十年,我擔任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母親因病逝世於官邸,享年七十二歲。又過了八年,我以不相稱的才能,做了朝廷的副樞密使,進為參知政事。又過了七年才解除職務。自從進入軍、政二府後,天子施恩,褒獎三代宗親。自從仁宗嘉佑年間以來,每逢國家大慶,必定對我的先祖加以賜恩。曾祖父累贈為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母累贈為楚國太夫人。祖父累贈為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母累贈為吳國太夫人。先父崇國公累贈為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先母累贈為越國太夫人。皇上初次舉行祭天大禮,先父賜爵為崇國公,先母進爵為魏國太夫人。

於是我流着淚說:」唉﹗做善事無不得到好報的,時間或遲或早,這是必然的道理。我先祖和父親積善有德,理應享有這種盛大的酬報。雖然他們在有生之年不能享受到,但是賜爵位、受封官,經表彰而光榮,因褒獎而崇大,具有三朝恩賞誥封,這就足夠使其德行顯揚於後世,庇蔭支持子孫。」於是排列我家世代的譜系,詳細刻在石碑上,接着又記下先父崇國公的遺訓,以及太夫人的教育,以及所以對我有所待的原因,都寫在阡表上,好讓大家知道我德行淺薄,能力微小,只是適逢其時才能得到高位,有幸保全大的原則,沒有辱及先祖,都由於上述的原因。

神宗熙寧三年,庚戌年,四月初一辛酉,十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歐陽修立表。[2]

作者生平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吉水(今屬江西)人。修幼年喪父,家貧力學。天聖八年(1030)進士及第,為西京(今河南洛陽)留守推官。在西京三年,與錢惟演梅堯臣蘇舜欽等詩酒唱和,遂以文章名天下。景祐元年(1034)召試學士院,授宣德郎。三年,以直言為范仲淹辯護,貶夷陵(今湖北宜昌)縣令。慶曆中,以右正言知制誥,參與范仲淹、韓琦富弼等推行的「新政」。「新政」失敗後,外任。

至和元年(1054)丁母艱期滿,召還與宋祁同修《唐書》。累遷禮部侍郎、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熙寧四年(1071)六月,以太子少師致仕,居潁州。次年卒,年六十六,諡文忠。《宋史》有傳。對宋初以來靡麗的文風提出批評,主張文章應「明道」、「致用」,並積極培養後進,為北宋文壇領袖。著作宏富,有《新唐書》、《新五代史》等。其詩文雜著合為《歐陽文忠公文集》一百五十三卷。在40多年的仕宦生涯中,屢遭貶謫。慶曆三年(1043)參與范仲淹「慶曆新政」,五年被貶滁州太守。

以後擔任過朝廷和地方的許多重要官職,所謂「歷仕三朝,備位二府」,是一位有作為的政治家,每到一處,多有政績。在學術上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既是文學家,又是史學家、經學家、金石學家,詩、詞、散文均為一時之冠。他領導北宋詩文革新運動取得了勝利。又喜獎掖後進,在唐宋八大家中,除他之外的北宋五家,不是出自他的門下,就是受過他的獎引扶掖。蘇軾父子及曾鞏王安石皆出其門下。一生寫過500多篇散文,政論、史論、記事、抒情各體兼備,內容充實,文風流暢婉轉。《朋黨論》、《伶官傳序》、《醉翁亭記》等為歷代傳誦。

詩歌風格多樣,有的議論時事,抨擊腐敗政治,同情人民疾苦,有的抒寫個人情懷和山水景物;有的寫得沉鬱頓挫,有的寫得清新秀麗。《六一詩話》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第一部詩話,開創了新的論詩體裁。詞的創作從總的方面看,對花間、南唐詞因襲的成分較多,但在思想內容和藝術手法上也有一定的發展。有詠史懷古的詞篇,並用詞這種形式和朝廷大臣、親朋故舊唱和,表達對一些重大問題的看法。較少堆砌綺詞麗句的無病呻吟,抒情個性是志氣自若,放曠達觀。他善於發現大自然的美,並在詞中再現這種美,如《採桑子》、《漁家傲》諸闋,描繪西湖景物,寫得清新灑脫。愛情詞有的典雅含蘊,有的大膽率真,並注重心理刻劃,增加了詞的抒情深度。詞集有《六一詞》、《歐陽文忠公近體樂府》、《醉翁琴趣外編》。史學方面,除參加修撰《新唐書》外,又自著《新五代史》。[3]

參考資料

  1. 歐陽修《瀧岡阡表》, 可可詩詞網,2019-04-11
  2. 瀧岡阡表, 古詩文網,
  3. 生查子·元夕, 古詩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