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留住的金馬駒(侯文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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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留住的金馬駒》是中國當代作家侯文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沒留住的金馬駒
濟南市鋼城白冶子村南突兀着一塊長方形的巨形花崗岩石頭，它百尺見方，孤懸獨立，巍峨壯觀，下面隱約有條二指零八毫米寬的土縫。此石遐邇聞名，叫金鏊子；裡面藏隱金馬駒一匹。不知什麼時候，人們就傳說，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金鏊子就會發出噦噦的嘶叫聲，那是金馬駒想要跳出石頭，馳騁騰躍呢。更奇的是金馬駒，不吃不喝，卻能啦金尿金。但凡有十個兒子才能同心協力撬開此石，金馬駒也就會破石騰躍，橫空出世了，攢個金山銀山自是不在話下，類似於孫悟空驚天動地了。對此，石頭毗鄰的山野村夫吳老漢更是深信不疑。
因為祖父說過：「你祖爺爺生有五個兒子，就知道這個秘密，他不下六個六月六夜晚的六六三十六次，聽到過金馬駒的嘶鳴。祖父更是看到過有金色的液體從石下隱隱滲出，而且他勘探出金馬駒嘶鳴多在三更時分，而且他聽到了七個七夕節的七七四十九次的咴咴嘶鳴，聲音是越來越大了，它想出來呢，誰願虎落平川、龍困池塘啊？當時祖父有了七個兒子，可惜祖母生第八個兒子的時候，月疾死了，你祖爺爺把完成此一使命的厚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彌留之時說道：'我愧對祖先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老吳家要人財兩旺呢！』」 眼下，吳老漢吸了四四一十六袋煙，顯得躊躇滿志了，這是一帆風順的兆頭，因為現在的他已經生了九個兒子，眼下臨盆的這個，他曾經多次祈禱，准盼是個兒子，那麼牽出金馬駒的驚喜就不是夢囈和奢望了，祥雲會常繞吳府，吳府就是棋山的望門大戶，誰不嚮往呢？哪怕是傻子！
可是老婆生了，竟然是個閨女，雖然是個美女胚子，但全家人頓時如被冰霜，再生，老婆卻無能為力了，因為已是五十一歲又多兩個月的老女人了，吳老漢就念念叨叨地說：「老天爺，你還叫我吳家等多久啊？丁我求得了，可是財呢？我家幾近家徒四壁啊，你睜睜眼吧，我給您磕頭呢。祈求保佑老邢家人財兩旺啊！」說着，他就五體投地，跪拜叩謁，虔誠貝分幾乎無與倫比了，哪怕是自己親娘他也不過如此吧。
也不容易，他含辛茹苦，養活了一大家子人家，孩子都能幹活了，而且閨女也已喜結秦晉。私下裡，他就想：「人家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不說，也就湊合了吧？去撬金鏊子，不也照樣嗎，誰會知道桃代李橿呢？兒女都是娘身上的連心肉啊。」 正好，村里來了一個鶴顏松骨的道人，其實也是來尋找金馬駒的世外高人，他早就費了一年零六個月還有十天三個半小時的功夫。他聽了吳老漢的苦衷訴說，就輕拂浮子，緩緩說道：「可以啊，但需要我作法，而且必須按我說的去辦，尤其是女婿的作為是最主要的，千萬不能出現紕漏，否則無法挽回！」吳老漢高興了，就熱香燒紙，聽從了道人的安排，依依香煙的裊裊升騰中，吳老漢依稀看到了希望：金馬駒牽出來了，而且在奮蹄馳騁，當然啦金尿金更是小菜一碟。但道人又說了：「若要牽出金馬駒，還有一道程序，就是必須滅掉村南石狼峪大沙石裂縫裡的壁虎精，這是惡緣，因為此怪作惡多端，傷害生靈，包括童男童女都叫它殘害無數呢，就是所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了。祛除惡緣，才得牽出善緣的金馬駒。」
吳老漢一想，也是啊，自己的侄女就是叫壁虎精掠去了，此禍不除，也難面對鄉鄰。於是，他就請求道人祁禳作法，道人幾番雲雨，用了足夠農婦磨一瓮麥粉的功夫，天罡地煞，符咒文書，分列兩班；忽而烏雲翻滾，冷風嗖嗖，霹靂閃電，天崩地裂；俄爾一聲巨響，一片閃亮，一陣忙亂。翌日，平水峪沙石上的裂縫旁邊就鐫刻上單引號、雙引號，還有八個點印的痕跡，這是上蒼差遣青龍大駕光臨，把壁虎精給喀嚓劈了，至今爪痕清晰可見，從此，此地再無壁虎精作怪了。
十個孩子個個都身強力壯了，吳老漢自然高興，就開始實施撬石牽馬的工作程序。他事先準備了有關的工具，諸如鐵鍬、繩子、钁頭和槓子等，工作人員除了自己，就是九個兒子，還有的就是一個女婿，女人是不能去的，這個他聽了，但他沒有聽從道人的儀式安排，按說，還需要道人作法，但道人遊方遠行了，而他也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完全可以遨遊天宇了，而且還怕道人要錢了，就不管不顧了。
吃飽喝足之後，六月六日三更時分，邢老漢一行來到金鏊子旁邊，早已預案多次，十個孩子分列八方，用了農婦攤二五一十個煎餅的功夫，先刨了四周的沙土，找出了各自的撬眼，然後墊上墊石，就開始撬石頭，吳老漢喊着號子：「加油！加油！使勁！使勁！」十個孩子使出一百倍的力氣，人人累得滿頭大汗，最終巨石下面出現了裂縫。吳老漢高興了，就叫孩子拴好繩子，套上槓子，喊道：「各就位，預備，起！」咯嘣一聲，眼見得石頭離地了，而且已經聽見金馬駒的洪亮嘶鳴，但此時處於下風的女婿，石頭開始壓邪，肩膀頓時像壓酥了一般，但他咬着牙撐着，他肯定不願落下風，否則小舅子看不起啊！豆大的汗珠就涔涔直冒，位線卻明顯低了，這個位置本來該是大兒的，那是金龍的位置，大兒子是庚辰年生的，他就是金龍，這樣才能龍馬精神。但吳老漢不懂，卻交給了最脆弱的不堪使命的女婿，而女婿怎麼說也不過是東床快婿。吳老漢一看，驚慌失措，唯恐大意失荊州，情急之下，就趕忙喊道：「他姐夫啊，使點勁！他姐夫啊，使點勁！他姐夫啊……」話音未落，所有的繩子咯嘣一聲斷了，金馬駒的嘶鳴聲也戛然而止，似乎還有一道金光閃過。縱使吳老漢怎麼千方百計地撬抬，巨石也都是紋絲不動，沒有神力幫助，這麼大的石頭，你想誰能抬得起來？結果只能是敗興而歸了。
但女婿和幾個兒子就上了筋骨，這是才想起了楊家洞的仙姑楊三姐，就虔誠地去叩拜祈求：「仙姑，你就給我治療一下兒子女婿吧，您普度眾生啊。」楊三姐從葫蘆里拿出幾粒仙丹，又拿出了幾貼膏藥，說道：「治療他們幾個倒也不難，但是命里買有莫強求啊，求財原本無錯，可是你家沒有這個福分。」
吳老漢着急啊，他哪裡聽得進去？就想：仙姑還是凡身，治病治得好，不是一好百好的萬能啊。或許還有高人幫我呢。夜深人靜之時，他都起來傾聽那曾經讓他回味無窮的金馬駒的噦噦嘶鳴，然而卻再也沒有聽到，吳老漢失望得拿繩子出去了三回，就是想上吊，但他最終還是吸了三三得九頓煙的功夫，放棄了，他把希望寄托在道士身上。
遊方的道士回來了，一聽吳老漢的訴說，遺憾地直搖頭：「我不該此次遊方遠行，因你大兒生病，時機不到，但他一壯，你就擅自行動了，我沒想到你的草率，也是你財迷心竅，急於事功。你有三不該啊：一不該沒敬土地神山神爺就貿然動土，二不該讓你女婿站在最吃勁的東南位置，三不該關鍵時刻喊出了女婿。此方沒人享有這個福分，金馬駒早已另投明主了，痕跡顯示，它去了東南沿海的上海了。」
也是的，現在金鏊子已經是塊普通的石頭了，本該暴富的本地村人也沒出富甲天下的大款，雖然家家豐衣足食，總歸金馬駒來此一游，比別處富裕也就理所當然。也是啊，白冶子村名就說明，此地過去曾經冶煉過金屬，而且離全國大型鋼鐵企業萊鋼也就十多里地，也沾光了。但人們還是感念吳老漢，最起碼他祛除了壁虎精，而且他敢於向現狀挑戰，走富裕道路那永遠是沒有錯的！而現在的上海一帶早已是富翁比比皆是了，那是金馬駒在啦金尿金呢。[1]
作者簡介
侯文君,山東沂源人，中學退休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