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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灘情結(楊祥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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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灘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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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灘情結》中國當代作家楊祥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江灘情結

漫步在巍巍的江堤上,我心馳而神往,煙波浩淼長江被鐵臂長龍緊捆,奔騰不息的江水仿佛溫情脈脈,輕輕地拍打岸腳,似細雨微吟。廣袤的灘涂上紅花綠草頷首致意,藍天、白雲、陽光、花草融成一片,遼闊博大,幽淡謐靜。一陣春風吹來,撲在面頰上略涼乍暖,霎時打開我記憶的倉庫。

這裡我太熟悉了,原有個頭墩子碼頭,是溝通大江南北的重要渡口之一,它與江南姚家橋隔江相通,是江南和江洲人們往來、商貿的集散通途。我小時候就聽父親說,頭墩子碼頭建於清代初期,僅有一條小船,一名船工,是一個不定期的擺渡口。我長大後, 頭墩子碼頭被納入了國家水運,那時江南姚家橋鎮繁榮興旺,我多次在渡口乘船上岸步行8里多路趕集,船票是1角。我買的是蘿蔔、山芋之類,一擔總有百斤,肚子餓了就歇息吃根蘿蔔或山芋充飢……如今頭墩子碼頭早已退出歷史舞台,小渡船不知何處,一張舊船票隔成兩重天。映入眼帘的是新建的港口物流處,堤坡向江面延伸了10餘米,用鋼筋水泥澆成一條長廊,上面固定了15座大吊車,筆直地排列着,一字兒朝南,像巨人矗立着,十分壯觀、恢宏、挺拔。外坡宛如銅牆鐵臂,江水拍岸,浪花飛濺,幾十條大貨船靜靜地停泊,恭等卸貨。里坡儲存的黝黑石子和橙黃的黃沙,像一座座人工壘成的小山,耀眼奪目,大放異彩。廠房林列,錯落有致,機器轟鳴,車輛來來往往,川流不息。我目不暇接,讚不絕口:哎呀 !頭墩子碼頭除了一江春水向東流外,其餘的全是新的、大的、高的、美的。

江灘,顧名思義是長江中的淤泥沖積形成的灘涂,其主要作物是蘆葦,有灘必長蘆。我清楚地記得,昔日頭墩子碼頭兩岸數十里江灘長的全是蘆葦,蘆葦是當時的主要經濟來源,有句順口溜:蘆葦渾身都是寶,青葉端午全來找,硬稈上市金娃抱,廢料燒飯齊夸好。一提起蘆葦,我不由滋生一絲報恩情緒。上小學、初中時,暑假一開始,我就槓着蝦網漁杆到蘆葦盪的溝溝渠渠,選擇有利地形釣魚釣蝦。站累了,用蘆稈紮成凳歇息;驕陽如火,就用蘆葉編成帽子戴在頭上避高溫;肚子唱空城計,就找脆嫩的蘆根洗乾淨吃,一嚼格嘣格嘣響,清淡略有甜味。靠釣魚釣蝦賣,我解決了書本費,堅持讀完了高中。秋風落葉,天空高遠,遷徙的雁在蘆灘里棲息,又撲楞愣驚飛,留下一枚枚雁蛋,我就去「打掃戰場」,喜獲豐收,改善了生活,增強了營養。西北風呼呼地刮着,紫薇的穗、銀灰的條、白生的絮上下飛舞,蘆灘里熱鬧非凡,人們正在揮鐮開割,我也參入其中。嚓嚓,一根根柴稈齊刷刷地倒下,用膝蓋使勁壓柴就捆好,靠割蘆柴,我掙得微薄的收入,養家糊口。由此,我與蘆葦結下了緣,雖久違了多年,思念仍存。走着走着,心裡猛地隆起了疙瘩,腳底都打了泡,連蘆葦的青芽也沒有尋到。江灘里滿目是綠,遍地是草,還有綠樹成蔭、花香撲鼻,一群群白鷺悠閒散步,一見到我掠水飛翔,更有許多不知名的野鳥在旁若無人地覓食。一眼望去,皆是眾多的生態水產養殖園,造型別致,各有千秋,有一點大體相同,臨江邊全部用鋼絲網圈圍,頗為壯觀。魚塘中建有幾道石壩,壩上架設鋼質淺橋,方便客人垂釣以及工作人員行走管理。木質的樓閣,古樸自然,堤壩和棧道把水面整齊的分割成明鏡,在這明鏡下是科學化的養殖,成千上萬條的肥魚正在水面下暢遊。在現代漁業的基礎上還集成了餐飲、觀光、休閒、環保等多位一體的複合經濟。一群群紅男綠女在園區愜意地流動和揮手,就像鑲上一圈光彩的項鍊。可以想象,你若是喜愛垂釣,盡可以在風和日麗之時或者綿綿細雨中捷足先登,領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意境。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舊蘆灘的歷史已經結束。

再往前走,就到了墩圩埭。墩圩埭是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最窮的埭,大部分農戶依江堤而居,住的是蘆棚。行路難是個大問題,雨天水汪汪,泥濘密布,一腳踏上去粘個泥團,前腳拔起後腳又打住,因此人們下雨天出門,春夏秋三季都赤着腳。我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末來這裡慰問貧困戶,中午在耄耊老人朱大爺家代飯。他是個單身漢,老伴去世早,兩個兒子帶着家人在城市打工,家有三間草房子,土牆蘆葦椽子,不過屋子裡卻收拾得挺乾淨。朱大爺不僅熱情好客,而且大腦反應快,說起話來有板有眼。他告訴我,他的爺爺的爺爺從靖江逃荒乘着小木船來到江灘,當時這裡荒蕪人煙,沒有一間房子,雜草叢生,無路可走。可喜的是,這裡蘆葦茫茫一片,河塘里有魚有蝦,荒灘上長着可食的野草。他們就這樣安下家,用蘆柴壘成小棚子為家。住蘆棚夠苦的,冬天風掃地月點燈,整宵凍得直打哆嗦;夏天熱的像蒸籠,氣都喘不過來;蚊子咬得厲害光身時青一塊紫一塊。後來一家10人被瘧疾奪去了5條生命,剩下的人就在荒涼、水災、疾病中掙扎。他們之所以沒有離開江灘,主要是這裡地多人稀,只要有力氣拓荒,五穀雜糧總能填空肚子,窮人沒有過高的奢望,有飯吃就能日久生情。朱大爺的樸實無華的話始終在我耳邊響起。這次來,我最想找的人就是朱大爺,轉眼間已是近20年了,他是否健在呢?走近墩圩埭,我傻了眼,這裡正在建新型工業區,基建工地熱火朝天,居民全部搬走,我一下子辨別不出東南西北,不知往哪走。這時有個小伙子騎着摩托車駛來,我急忙請教走向,小伙子不簡單,又是說又是打手勢,我沿着指引的路線磕磕絆絆走了二里多路,出現了一個新埭,眼前頓時開朗,幾十幢新瓦房聯成片,一式二層,外牆都貼了瓷磚,有的還打了圍牆,圍牆四周都栽了綠樹,煞是漂亮。不過,家家都是鐵將軍把關,看來工業興旺,農村勞力都轉移進廠做工。

時間還早, 我打算再看幾家,突然背後有人喊:「喂,是楊同志嗎?來了也不到我家坐坐。」聲音十分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人,就轉身看。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跟在我背後,頭髮雪白,精神矍鑠,兩隻細眸子熠熠生輝,我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朱大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急忙迎上去,緊緊抓住他的手問好。其實,我一進新埭他就認出來了,又恐怕認錯了,不敢喊,畢竟時間長啦,就尾追來。於是我跟着進了緊靠小商店右側他的新居宅,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樓下裝潢華麗,兩盞大吊燈高懸,四周牆壁打扮高雅、時髦,客廳寬敞,沙發大小搭配,茶具齊全,頗為氣派。我忙問道:「朱大爺,了不起,您發大財啊?」他接個話頭自豪地說:「我哪有本事掙大錢?還不是靠的好政策嘛,我兩個兒子都回來辦廠,叫什麼回報家鄉嘛,還是個小老闆呢。」我驚得說不出話來,可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唷!他樂滋滋地亮了家底,眼下是四代同堂,兩房孫媳婦都娶的四川妹子。去年兩個兒子給他熱熱鬧鬧做了90大壽,酒席放在縣城四星級賓館,夠風光喲。他說話聲音大,口詞也清,耳不聾眼不花,和15年前相比沒有多少區別,我深感驚奇,就討教長壽的秘訣,他一聽格格笑了:「 楊同志真會開玩笑,我哪有什麼長生不老的方子?喲喲,我想起來,人活在世上,還是要想開點,不要吵呀、愁呀、哭呀。現在日子過得順風順水,連我這個老朽也拿失田補貼啊、養老費啊,享受醫保啊,我睡覺都笑醒了,你說咋會不長壽呢?」他一番話打動了我心扉,令我肅然起敬。

不知不覺太陽西斜,我就告辭了。他再三挽留我住一宿,動情地說:「楊同志,你別走,我家裡啥也不缺,晚上好好嘮嘮,白天再多瞧瞧,哎,見一面夠揪人呢,是不是?」我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俗話說,眼見為實,此次江灘之行我的確如願以償,所見所聞感慨頗多,江灘可謂舊貌換新貌,就是人也變了。昔日記憶在漸漸遠去,舊時的痕跡完全隱去,草房子沒有了,平房改樓房,地勢亦增高了,桀驁不訓的江水也馴服成善解人意,一條條筆直的水泥大道縱橫交錯,連接村莊、縣城、大江南北…… [1]

作者簡介

楊祥生,江蘇省作協會員,鎮江市寫作協會副會長,揚中市作家協會名譽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