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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馬房山(荊江)

永恆的馬房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永恆的馬房山》中國當代作家荊江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永恆的馬房山

是在一個春天的雨季,不知為什麼,忽然間想起馬房山…….

淅淅瀝瀝的細雨飄灑在車窗上,霧氣朦朧中,馬房山高架橋兩旁除了房屋還是房屋,努力地尋覓舊時的痕跡:那楊樹下的馬路,那黃泥坡上的小村,那一畦畦綠色的菜園,那飛霞落鳧的湖塘……一切都不在眼前的雨中。馬房山工學院的校園似曾相似卻又陌生,迷惑中的馬房山已不再是從前的容顏。試想,關亭候大人如果知道他的馬廄早已滄海桑田、天翻地覆,也許會感慨萬千!

當車停在馬房山中學的門前時,還是未見學子的身影,真不敢相信這安靜的是從前熱鬧的校門?不敢相信雨中的自己是在夢幻中嗎?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如何?如夢之夢啊!

幾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春雨的季節,我打着一把雨傘,隨着一批頭頂書包,未帶雨傘的同學,走進這扇校門來城裡報到上學…….

我是從農村隨父母返城來到馬房山中學的,和大多數鄉下孩子進城一樣,既高興又膽怯,既自卑又倔強,不願被人瞧不起,但又沒有多少硬氣,骨子裡那份畸形的孤傲一直糾纏着自己。直到母親問我,是願讀大高二還是小高二時,我還強撐着要讀大高二。沒上學幾天,才知道自己學習一塌糊塗,根本聽不懂老師的講課,回家不得不向母親承認「留級」讀小高二。其實人不怕被人笑,而是怕自己假裝得永遠笑不起來。

在那年代,讀大小高二沒有太大區別,上課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學工學農」,真正知識的難度差別不大;只是大多數父母觀念上仍以為是教育未革命,學知識是不可一蹴而就的,陷入了一個「誤區」。再說我當時轉學有二所中學可選,為什麼選馬房山,聽母親講,這裡學生大多是來自工學院,學習風氣好,所以就捨近求遠,上了馬房山高中。其實大人們還是陷入了「誤區」,全民「革命」的時代,「孟母三遷」也未必能行?

我很喜歡馬房山這個「誤區」,尤其是那條上學的路:有高高的楊樹,春天裡飄着銀絲般的絮,像初冬清晨飛來的雪花;有穿過村落的黃泥小道,讓你踩上總感覺那樣軟綿;有一眼難望到邊的農田,一條條整齊的菜架下,垂吊着嫩綠的小黃瓜,瓜頭還開着黃花;有繁忙通宵的工廠,機器的轟鳴聲,像永不停息的交響樂;還有遠處飛鳥不斷的南湖…….最難忘的是,每當初夏下着大雨時,馬房山高處的水順坡而下,漫過上學的石子路,衝到下方一個叫瓦屋隴的小村池塘里;塘水漫起,魚順水到處亂竄,有的竄到路邊青草中,有的竄上石子路,這時,所有上學的學生,一起脫鞋捲起褲腿,歡笑追逐着到處抓魚,全忘了去讀書。

工學院的子弟真是名不虛傳,我們班同學大多聰明好學。也不知什麼原因,他們對數學特別愛好,每當老師講完例題布置作業後,同學們就爭先恐後地解題,生怕自己落後。這時的我總覺得很尷尬,對數學一知半解,卻還要假裝在草稿紙上演算,表示自己也不差,其實一題也不會解答。我特別要「感謝」我的同座鳴同學,他總是毫不顧忌地把作業本給我抄寫,使我的數學作業總能混過關。鳴是我們班非常聰明的同學,為人謙虛又誠實,能做大的學問。他住在比我家還要遠的一個專業學校,那個學校里還有一群我們班的同學,男男女女有七八個吧。我記得有一個叫溪的同學,會拉一手好的風琴,體育也很好,是班裡團幹部。有一次上學相遇,他還鼓勵我積極寫思想匯報,爭取早日加入團組織。其實那時我根本就沒有心思「積極」,一直苦於不適應進城的學習生活。同路還有一個女同學,個不高,圓圓的臉,大眼睛,有一雙又粗又黑的辮子,是班上英語讀得最好的。如果在春天裡,她走在馬房山剛被雨水沖洗過的石子路上,襯着高大梧桐樹和雨後純淨的藍天,真的是一幅天真女孩上學的美圖。多少年過去了,想起同學有意或無意結伴上學的情景,常常思緒萬千……..

我們這個班還有兩個個子最高的男同學,只要是上政治課,他們總是在最後排悄悄地下着圍棋,方法當然是奇特少見的,是一張紙上自己畫的棋盤,然後用筆在棋盤上畫黑白圓圈表示下子,紙片在雙方手中遞來遞去,這是我見到的最「神秘」的手談了,兩位同學不愧為「棋仙」。

人生真如一盤棋,當你不知道悔恨的時候,也許你的棋藝就終止了。我從來就不贊成現在不少回憶母校和青春的作品,總是那麼溢美和讚揚,沒有一點兒痛恨。就說我們這個班,總有那麼一部分瘋狂和無知的同學,喜歡在一些長相上有點奇特的老師身上,起些不雅的諢名,什麼「猿人」、「油子」和「麻杆」。當這些老師來上課時,他們便一哄而起,使勁翻起課桌的掀蓋拍得哐哐響,並大叫老師諢名。我真的很痛恨這種行為,無論他們當時有多麼幼稚和無知,如果是自己的父母你會這樣做嗎?老師未必不明白,只是以最大的仁愛去原諒他的學生。還有,我們的教室是老式建築,天花板是用檁條糊上白石灰的,也不知他們用什麼方式,把天花板弄掉了一大塊,從檁條的縫隙看見隔層裡面黑乎乎的,坐在下面的女同學總是膽戰心驚。多少年過去了,也不知這些同學有過悔恨沒有。

我們這個班還有一群從北京轉學來的同學,說話特別好聽,字正腔圓,不像我們武漢的同學,或多或少總愛有漢腔罵語,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奇怪的是,這群北京來的同學,體育都特別好,也許是北方人身高體壯的擅長吧。我們班運動會和籃球賽總是第一名。我對體育的愛好也是受到他們影響。記得一次運動會,體育委員齊同學對我說:「運動會你能報兩個項目嗎?」我從來就是他們的「粉絲」,只愛看他們比賽,很少運動。我膽怯地對齊同學說:「能行嗎?」他說:「試試,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在他的鼓勵下,我報了短跑和鐵餅。我當時想,短跑即使「趕鴨子」也就那麼十幾秒鐘,沒人在意;鐵餅是冷門沒多少人報,我扔的就算不遠,興許還有名次。果然如我所料,短跑「趕鴨子」沒人知道,鐵餅得了一個第二名。鐵餅比賽當天,齊同學在一旁助威,我仿佛渾身是勁,也不知哪來的力量,一下扔得老遠,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直到今天,同學那句「你不試怎麼知道不行」的話依然鼓勵我勇敢面對生活。

每學期,我們有一半時間都是「學工學農」。相對來說,同學們都喜歡學工,可以在工廠里看到「稀奇古怪」的機器;還可以免費辦一張公汽月票,下班後,可以拿着月票乘公汽到處玩。學工時,我總和生同學分在一起,他喜歡玩,不太安分,還好奇地學點抽煙;不過他特聰明,字寫得漂亮。記得在半導體廠學工時,我倆分在一起分揀單晶硅片,凡有破損和毛邊的一律不能要,他為了省事和圖快,叫我快挑揀馬虎點。我倆經常一下就幹完了,跑去休息室打兵乓球。有一次,帶我們的師傅來找我們,我倆躲在兵乓球桌下不出來。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分揀的殘次品需要師傅花更多的時間來返工。我真的不懂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想起來就悔恨,從此才知道責任重於泰山。

兩年高中,最難忘的一定是虹同學,他是在我後面轉學進班的,個子很高,也不知什麼原因,老師把他安排坐在前排,可能與他的視力不好有關。老實說,他很平凡,既不是鳴同學那種天資聰慧、悟性超凡的學者料;也不像生同學那樣狡黠機靈、頑皮搗蛋。他和我一樣,在班上是那種非常規矩的「中間人」,身上有同一種特質、氣息。我對他的好感產生於那節語文課,當老師要大家分析一篇課文的段落、中心思想時,我發現班上90%的同學都不感興趣,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說着別的閒話;虹同學卻不一樣,在埋頭認真地分析課文。我們語文老師,在課堂上要同學回答問題時,習慣於先點一名同學回答,當不太滿意時,總讓我這個課代表來補充。那天虹回答了老師的問題,老師沒有再點人很滿意。這以後,我經常把自己寫的作文給虹看,心裡總感到一種滿足;因為這個班上,很少有人喜歡語文,更談不上會看你的作文,我終於有了虹這個「知己」。

有年暑假,天氣很熱,為了學打籃球,我專程跑到馬房山工學院虹家裡,他拿出一個橡皮籃球,我倆抱着它在工學院籃球場上刻苦練習,熱得滿頭大汗。中間休息時,我倆坐在樹蔭下,我掏出自己第一次寫的小說給虹看,他說:「你寫東西真的可以,說不定那天能成為作家的!」他真誠的話語,像陽光穿過綠葉照亮我心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過份,我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們的寶貴就在於心的純淨。至今想起虹同學的話,依然無限感激,並非我一定要成為什麼作家,而是在我青春躁動、焦慮的時刻,虹同學能陪伴、慰藉我,心心相印這就是人一生最難得的情感。其實人往往很多的努力,只是為了一份情感、一份報答,並非功祿名利

馬房山見證了我們那段青春的蹉跎歲月,我們在懵懂中被狂熱、荒唐和無知挾裹着…….一切都在嬉鬧、淡然和無意中悄然地化解為了可愛的幼稚、無私的幫助和自然的純淨,只覺得心中不曾有過虛偽、功利、嫉妒和謊言。如今,成熟的我們卻常傷感和無奈:所有的日出日落、寒來暑往都沒有任何激情,一切的歡笑、相聚竟然變得那麼功利和虛偽,我們背叛,我們現實,我們新潮,我們再也看不到為信仰而頭破血流,再也不相信友誼會是永恆……..我們必須面對不能迴避的現實,面對市儈和金錢,接受改變不了的改變,或許,這就是我們難以找回心中馬房山的緣由。我們每個人都會長大成熟,都會為此付出代價,不需要抱怨和自責,每個時代自有每個時代生存發展的道理;正因為有過去,所以眼前才會嶄新、富麗和誘惑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曾經的馬房山,曾經的大自然,曾經的淳樸,曾經的清新,曾經純真的同學…….你們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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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荊江,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