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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二三事(劉文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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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二三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母親二三事》中國當代作家劉文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母親二三事

母親不識字,連自己的姓名也不會寫。父親當大隊書記,辦掃盲班,母親想參加,父親不同意。掃盲班就辦在我們小學,三間教室,三位老師,一位是蘇南下放知青,兩位是高中剛畢業的代課生。掃盲班都是晚上上課,社員們每人自帶馬燈,人滿為患,把三間教室要擠爆了,很多人就坐在教室外面的地上聽課。報不上名的社員向父親抗議,父親答覆說,等下期,等下期。大隊書記不能搞特殊,就讓母親帶頭把名額讓給別的社員,母親默不作聲。

我那時讀三年級,認識一些字,就對母親說:掃盲班報不上,我教你識字。母親先一愣,後笑着說:我兒子有出息了,能教媽媽識字了。我就這麼一說,並沒有當真,說過也就忘了。

每天早上六點,母親把我叫起來,熱騰騰的稀飯,滾燙的烤紅薯,一碟鹹菜或蘿蔔乾,讓我吃飽了上學校。上學母親不送,我自己步行。家離學校不遠,不到三里路,步行也就十幾分鐘。晚上放學回來,依然是熱騰騰的稀飯,有時有麵皮或水餅,有時還有鹹鴨蛋、煮雞蛋。母親一絲不苟,粗茶淡飯也準備得很妥帖。我吃過晚飯,就在煤油燈下做作業。作業不多,時間不長,我就做完睡覺了。

一天晚上,母親說要陪我做作業。我有點意外,以前做作業,母親從沒陪過。我在煤油燈下寫字,母親就在一旁守着,手裡還拿個小本本。我做完作業,想睡覺了。母親還拿着小本本,像個小學生,怯生生對我說:兒子,你說教我識字,今晚行嗎?我把這話已經忘了,母親突然提出,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再看看母親手中的小本本,是用父親作廢的文件紙的反面,自己用針線裝訂成的。我對母親說,今晚我想睡覺了,明天晚上教你吧。

就這樣,我教母親識字的承諾一拖再拖,母親見我沒有教她意思,也就不再提及。後來,我書越讀越多,學校也離家越來越遠,直到在縣城分配工作,我也沒有教母親識一個字。母親去世,我整理遺物。當年母親讓我教她識字的小本本,還靜靜躺在小箱子裡。小本本已經發黃,裝訂的棉線已經斷落。我將小本本捧在手上,母親那晚讓我教她識字的怯生生的形象,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母親六十多歲時,開始抽煙。我問母親,這麼大年紀怎麼學上抽煙的?母親說,年紀大了,農活干不動了,閒下來心裡發慌,抽煙解解悶。於是,每年春節,我都買幾條硬中華回去。母親見我帶香煙給她,喜出望外。她把我買的香煙藏在柜子里,並不拆封,繼續抽自己隨身帶的低價香煙。我說:「媽,抽煙對身體不好,還是少抽一點,抽好一些的。」媽說:「媽媽想你的時候,才抽你買的煙。」我以為媽媽說的是玩笑話,並沒有太當回事。

春節後時間不長,清明節,我又回去,看媽媽抽的還是那個低價香煙,就問:「怎麼不抽我買的香煙?最近沒有想我?」媽媽沉默。燒過紙錢,吃過午飯,我乘車回去,在公路邊的商店等車。店老闆和我同學,我邊等車邊與他閒聊,談到了我母親。店老闆說,你媽身體不錯,就是太節省、太摳門。我問怎麼回事,他說:她經常拿硬中華到我店裡來換低價煙,你媽雖然不識字,但算賬精,一條能換幾條,清清楚楚,我一點也揩不到油。聽了店老闆的玩笑話,我一點也笑不出來,眼睛一陣酸楚,所有的話都哽咽在喉。

95年,我裝了一部住宅電話,不久,父親在老家也裝了一部電話,原以為有了電話,會經常與父母通話,噓寒問暖,情況卻並非如此。我很少主動打電話問候父母,基本都是父母打給我。父母電話過來,我接電話,也聊不了幾句,無非問我最近忙不忙,家裡怎樣,孩子學習怎樣,每一次都重複類似的內容。我這頭支支吾吾,哼哼哈哈,沒有太多的話。父母就掛了電話,後來,來電越來越少。

夜裡,我常接到急診病人親屬打來的電話,問:縣院急診室嗎?剛才出車禍的病人怎樣了?我說:對不起,我這裡不是縣醫院急診室。沒想到,掛斷後,那個電話又打進來了,還是問同樣的問題。我又掛斷電話,那人又打進來,無論怎麼解釋,對方都不相信。我只好把電話擱到旁邊,才安安穩穩睡覺。

查詢才知道,我家電話與縣醫院急診室電話號碼除末兩位調個位外,其他完全一樣。那些病急亂投醫的親屬,或許是記錯號碼,或許是着急撥錯號,常在夜深人靜打進電話,有時害得我徹夜難眠。無奈,我每到晚上就把電話擱到旁邊,早晨上班才將電話擱回。

一天上午,我在會議室開會,辦公室同事過來說,我鄰居有急事電話找你。鄰居能有什麼急事?我回到辦公室,鄰居在電話里說,你母親來了,現在正在我家裡等你,好像很着急。我請假趕了回去,在鄰居家見到母親。母親手裡拎着籃子,一臉焦急的神色。我問母親怎麼了?母親反問我,你沒事吧?我說,我能有什麼事?我很好啊。母親這才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我把母親帶回家。母親說,你平時不打電話回去,我和你爸白天打你家電話,沒人接,晚上又打不進,你父親很不放心,天天催我來看看,你沒事就好,我們就放心了。母親還帶來了雞蛋和炒瓜子,乘汽車擠壞了幾個,把籃子都弄髒了。母親把雞蛋一個個從籃子拾到盤子裡,洗淨了放到我的冰箱。我知道母親喜歡吃紅燒肉,就到菜市場買了二斤五花肉,親自下廚,燒給母親吃。母親那天特別高興,我們邊吃邊談。我感到,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和母親說過這麼多話。

我讓母親在我家多住幾天。她說:你們都忙,我還是回去。我把母親送上汽車,和母親道別。沒想到,那是母親最後一次來我家。後來,我搬了新家。母親一直說,要到我新家看看。母親重病住在縣醫院的病床上,離我家不到二里路。母親臨終前還在念叨,等病好了一定到我家看看…… [1]

作者簡介

劉文華,男,法律碩士,律師,英語翻譯,鹽城市詩詞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