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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山散記(張良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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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山散記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武當山散記》中國當代作家張良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武當山散記

決定游武當山,不是衝着「武當山之仙風道骨」去的。也不是心碎神傷之人,前去驅遣愁悶和療傷止痛,純粹是難得偷得幾日閒,輕輕鬆鬆游與玩。

七月末的天氣,又悶又熱游武當山,主要是乘回武漢探親之便。

誰都知道,武漢是我國出了名的三大火爐之一,大熱天從冬暖夏涼的新疆回武漢探親,莫非有什麼急事,情非得已?其實也沒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無非是顧及老妻思鄉心切,心疼老婆而已。老妻三年病痛沒能回家看看,九十五歲的老父親和九十三歲的母親一次次電話催問:「伢,什麼時候回,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一時間老人倚閭掛望的情景浮現在眼前,耳邊便會響起那首《常回家看看》耳熟能詳的歌:

找點空閒找點時間

領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帶上笑容帶上祝福

陪同愛人常回家看看

……

在這深情,動人的弦律聲中,淚水禁不住會慢慢地溢了出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哪裡還管得了天熱還是天寒,百善孝為先,早早訂好機票,孫女高考結束的第三天,便飛回武漢父母身邊。

回到家,可喜的是老父母安好,每天陪老人說說話,下下相棋,打打麻將或做點好吃的。就像歌詞里唱的那樣,給媽媽唰唰筷子洗洗碗,再給爸爸捶捶後背揉揉肩,一家人圖的就是其樂融融,平平安安。

在老家的那些日子,一天比一天熱,武漢氣象台紅色預警,最高氣溫達41℃,我向老妻告假,讓她留守伺奉父母,自己逃之夭夭上武當山避暑去也。

游武當山,很多人都是奔天柱峰巔的金殿去的。出行前,我做了一些功課,上網查武當山旅遊攻略:

武當山最高峰天柱峰,海拔1612米,如擎天一柱;四周有72峰環揖而立,形成「七十二峰朝大頂」的地貌奇觀。坐落在天柱峰巔的金殿,欲稱金頂,始建於明代永樂十四年(1416),金殿為銅鑄仿木結構宮殿式建築,類似於北京故宮的太和殿,建築在天柱峰頂160平方米石築平台正中。據《明史》及《武當山志》記載,金殿全部構件在北京鑄成後,由運河經南京,溯長江運至武當山,拼裝榫鉚而成。

金殿面闊進深各三間,高5.54米,寬4.4米,深3.15米,全系銅鑄鎏金仿木構建築,重檐迭脊,翼角飛舉,脊飾龍、鳳、魚、馬等珍禽異獸,古樸壯觀,下設圓柱十二根,作寶裝蓮花柱礎,斗拱檐椽,結構精巧。殿基以花崗石砌成,周繞石雕欄杆,莊嚴肅穆,美觀大方。

金殿內壁上淺雕流雲紋飾,線條柔和而流暢;紫色地墁,洗磨光潔,色調和諧柔潤;金殿內供奉的真武大帝、金童玉女和水火二將等神像,均為銅鑄鎏金,刻畫細膩,性格鮮明,生動傳神。

殿體為分件鑄造,結構嚴謹,連接精密,毫無鑄鑿之痕,各鑄件之間嚴絲合縫,渾然天成。金殿歷經近600年的風雨雷電、嚴寒酷暑,至今仍然金光奪目、輝煌如初,是中國古代建築和鑄造工藝的燦爛明珠,是中國古代漢族勞動人民智慧和科技水平的歷史見證,堪稱國寶。屬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所以,我也是奔武當山天柱峰巔的金殿去的。

7月29日,我獨自一人來到武當山。當晚,宿山腳下景區外的「武當風味軒」農家樂旅店。條件雖然一般,但食宿方便,借宿一晚而已,好在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講究的人,何況比之正規賓館要便宜許多,是我等退休老人心理所能承受的價位。

第二天一大早,便購票進入武當山景點,乘坐上山的區間大巴,來到烏鴉嶺旅客中心,住「武當大酒店」,食宿價位高不少,圖的是景區內旅遊方便。一切安排妥當時間還不到9點,初到武當,禁不住有點興奮,但是獨自一人旅遊,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難免孤寂了些。出酒店準備上山,滿眼全是年輕人,個個形色匆匆,想找個隨行同伴的人都沒有,一時間竟生出些許形單影隻的感覺來。

那天雖然是陰天,沒有晴天的明朗,卻依然明亮;太陽被一抹薄雲擋住了,讓陽光褪去了耀眼的光芒而更顯柔和、更近人意地照亮山野。山裡的空氣是如此清新,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心像被洗滌了一般。氧氣含量之高,簡直就是置身於天然氧吧之中,對於刻意躲避都市喧囂的老人來說,還真是一種很難得的享受。

我選擇了一條人少清靜的山道緩緩而行,一路石徑崎嶇,時而彎彎曲曲,時而直上直下;兩傍松林密布,泉水從石上流出,潺潺作響。不時有年輕人從我身旁匆匆而過,幾乎人人都會向我投來詫異的目光,無非是說:那麼大年紀了,還一個人獨自游呀!也不怕……雖然是無聲的,有關心、疑惑,還有佩服的目光,我早已習慣成自然了。退休之後,常在外面行走,久而久之,旅途中養成了保持平常心,隨意、淡漠、慵懶而疏離的心態。遠處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叫,卻見不着蹤影,到了後來,鳥叫聲聽不見了,四周突然變得好靜。仿佛置身在一次盛大熱鬧的狂歡後的遺蹟里,靜的每一根神經都清涼的徹徹底底的,連時間都消失不見了。山道兩旁隨時可見,樹枝上掛着祈福的紅布條,紅布條在微風中飄動着,在向神仙們訴說着什麼呢?我走走停停,上了一個陡坡來到榔梅祠,榔梅祠道兩旁聚集了好些抬滑竿的山民。

還不等我爬上坡就有人迎上前來問:「老先生,累了吧,坐滑竿讓我們抬你上山。」語氣中含有關心,同情,還有幾分討好的成份。

抬滑杆的山民,四十上下年紀的漢子,黝黑的皮膚,結實發達的肌肉,高高隆起的肩,半袒胸堂,肩上搭一黑髒的白毛巾。眼巴巴望地着我,褲腿高綰,小腿肚青筋直暴,一望便知長年負重所至。不知為什麼,我對坐滑杆的人沒有好印象,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三、四年代大上海、重慶街上滿腦肥腸、頤氣指使的闊太太們坐着滑杆招搖過市的情景,心中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似地悻悻然。

我的確有些累了,但厭惡坐滑杆的人,邊走邊回答道:「不坐,讓你們抬着我,不成了《紅色娘子軍》里的『南霸天』了。」

「怎麼會呢?你出錢我出力,這很公平嘍,這幾年開發旅遊,耕地減少,憑力氣爭餞也是為養家糊口嘛。」抬滑杆的漢子一聽哈哈笑了,尾隨着我說。

「那也不坐。」我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抬滑杆的漢子仍不死心,緊跟在我後面:「老人家,出來一趟太辛苦了划不來,前面還遠着呢,山路不好走。你就當行行好。」稱謂『老先生』換成了『老人家』,抬滑杆的漢子走近我,向我投來懇求的目光。

那一是種什麼樣的目光呵!憐憫又似乞憐,充溢着期待,讓人不忍再看下去,我趕緊回過頭去繼續趕我的路。一步一步地登上陡坡,雖然氣喘吁吁,又一步步挪下來。兩個抬滑杆的漢子始終跟着我,像隨身的遊伴,不離不棄地陪我說話。

「老人家,難得出來旅遊,不就是為了享受嘛,權當我是你的孩子,晚輩盡一份孝心。」

「對不起,我真的不需要,你還是去問問別人吧。」我還是回絕了他。

兩個抬滑杆的漢子一直跟着我,從榔梅祠到黃龍洞,大約近兩公里,一路陡坡上行。他們是看出來了,年邁的我走這樣的山道,每爬一道坡,都會滿頭大汗,狼狽不堪,遲早會力不從心的。上到一個較為平坦的地方,我不得不坐在路邊石頭上休息,抬滑杆的漢子又走近前來再次動員我坐他的滑杆。

「老人家,前面的路還遠着呢,你得省點力氣上金頂,那段路滑杆上不去,必須自己爬。老人家,別人收你600,我給你優惠,給400好了。」

「不是錢不錢的事情,讓你們抬着我,不落忍。」

「千萬別這樣,只要你肯坐我們滑杆,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不是我向你訴苦,我上有80多歲的老爹,下有兩個上學的孩子,在家種田不掙錢,這才上武當山抬滑杆。抬滑杆也不容易呵!每天出力費勁累得半死,掙不了幾多錢,還得交40%的管理費。」

「直的呵,假的?抬滑杆還要交管理費。」

「我哪敢騙你呵。收了你的錢,是要到管理處交錢開收據的,不允許私自收錢。除非好心人看我們辛苦,抬到地方另給小費。」

抬滑杆的漢子接着又說:「其實我們每天抬不了幾趟,像老人家你,年紀那麼大了都不肯坐滑杆。」

「是這樣呵!」我有些心動了,但還是堅持又爬上陡坡,抬滑杆的漢子不肯離去,跟在後面陪着我又爬了一個坡。我真的有些走不動了,精疲力竭且腿腳酸脹得厲害,再次坐下來休息。

「老人家,還是讓我們抬你上山吧,權當扶貧了。」抬滑杆的漢子好眼色,吃准我終有走不動的時候,也揣摩出我的惻隱之心,接着對我說:

「要不我再跟你優惠點。老人家,360元抬你到離下山索道200米的地方,再往上滑杆上不去了,管理處也不讓上。從那上金頂不到一公里。」

儘管心裡很糾結,到底還是坐上了他倆的滑杆。抬滑杆的漢子一高一低,個子低的抬前面,高的在後面;搭配挺用心,上坡時候相對安全平穩一些。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滑杆,上坡下坎,一顛一顛,顫顫悠悠的,沒有絲毫享受的感覺。我雙手緊緊地抓着滑杆的兩槓,坐如針氈。

「老人家,你不用緊張,坐我們的滑杆絕對安全。」抬前面的那個漢子大概是覺察出我的不安來,用毛巾擦了把頭上的汗安慰道。我哪裡是擔心不安全,分明是聽後面抬滑杆的漢子呼哧呼哧喘粗氣的聲音,心裡特別的不是滋味。憑什麼要別人抬着你?是因為你有錢嗎……一種莫名的情愫和悲憫捅上心頭,又一陡坡等着我們上行。我連忙喊:「停下,停下,讓我下來。」

「怎麼了?我們抬得不好?」

「不是,不是的。你們太累了,我可以自己走上去。」我指了指前面的陡坡。上到平緩的路段,抬滑杆的漢子讓我坐上滑杆,幾乎一路小跑顯得十分輕快。但上坡的時候,踏在陡峻的台階慢悠悠的,顯得艱難吃力。所以後面的路程,凡是遇到陡長的台階,我都會讓停下來,讓抬滑杆的漢子歇歇腳,自已走上坡去。

後面的路,就這樣走一段坐一段,每當歇腳的時候,抬滑杆的漢子一臉燦爛的笑容,一邊擦着脖子裡,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對我說:「老人家,你真是個好人,心疼我們這些下力的。」

「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出過大力的,其辛苦,我懂。」

到了終點,我額外多給了40元辛苦費,不是顯派我自己有錢,我是真的覺得這些抬滑杆的山民,掙錢不容易。你看他們的臉,和周圍峭拔的山峰一般嚴峻,儘管年齡有差異,人人都有岩石般的紋理。我想,讓這些紋理稍稍舒鬆開來吧!就像回到家裡,在自家婆娘、孩子面前,那樣慈祥和燦爛。

後面的山道越發地陡峭難行了,尤其是從朝天宮到金頂,好些路段幾乎筆上筆下,為了確保遊人的安全,石梯兩旁的護欄均設有鐵鏈,我手腳並用拼盡全力,總算登上了天柱峰巔的金頂。這時候太陽也透過雲層露出笑臉,抬眼望,天,藍得像水洗一般。周遭的一切,在陽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美;綠樹、青山、小溪、懸崖、寺廟,帶着一種歲月穿透歷史的愴桑,和歷久彌新的壯闊震撼了我。為了文物保護,流光溢彩的金殿不讓遊人進入,前面圍滿了朝聖的人,根本無法靠近。我將手機高舉過頭頂拍了一張金殿的照片,也算是不虛此行,來過武當山天柱峰的金殿了。

常言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時候體會尤為深切,每下一級台階,腿腳酸脹疼痛且不說了,還一陣一陣抽筋,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挪。總算來到下山索道上站,再也不敢逞能了,坐索道下得山來,乘區間大巴回到烏鴉嶺旅客中心,下車時,腿僵直地打不了彎,被人攙扶着下得車來,好一陣子走不了路。

衰老,真是讓人又尷尬又無奈的一件事情。

七十多歲的人了,活到這把子年紀,不服老,不行!今天要不是坐了一程滑杆的話,還不知道會累成啥樣呢?我坐在石凳上休息,望着遠處被雲霧繚繞的山道,心底里由衷地生出對抬滑杆山民的感激之情。[1]

作者簡介

張良英,筆名佳瓔,克拉瑪依市、新疆石油作協、新疆作家協會、中國石油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