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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天山化雪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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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天山化雪時》中國當代作家張溢的散文。

作品欣賞

正是天山化雪時

也許,我的新疆之旅,一開始便定下基調。

旅遊巴士。車內,伊犁人的《黑眼睛》迴蕩着,「你那美麗的黑眼睛,迷住了我的心,多少人把你迷戀,我要為你獻出生命。」旋律輕慢,纏綿,透着幾絲憂傷。窗外,河水穿過草叢,繞過山丘,慢悠悠地,靜靜地,一步三回頭地流淌着。牽繞,思戀,憧憬,幽怨,各種情愫鈎織成結,網絡八面。我隱隱感到,我的情,我的愛,註定掙脫不了新疆的牽纏。

夢中的新疆,是白雪覆頂的天山。它神聖,神秘,像披着白紗的維族少女,純淨,羞澀,朦朧,不容觸碰。走近天山,如夢初醒。天山是全球最大的乾旱地區山系,離海洋最遠的山系,卻發源出多條河流,滋養着南北疆的土地,它是新疆深情款款的母親。

是母性的浸染吧,新疆的維吾爾、漢、哈薩克、回、蒙古、柯爾克孜等五十五個民族,交集鄰里,和睦相處。

巴音布魯克草原。大篷車穿行在高山森林公園。九月的山風,清涼中夾雜着幾分暖心的濕氣,通透着每一根神經,每一個血管。爽!爽!遊客情起,司機興來,娓娓講起一個回族朋友的故事。

回族朋友是漢回混血,好豬肉,每次相約,他總忘不了給司機一個悄悄的囑託:「別忘了,帶個豬肘」。那次,十幾個不同民族的朋友聚會,豬肘依然潛伏在他的身後。全羊宴的哄鬧中,他喝一口酒,埋頭偷偷地在腰間啃一口豬肘。酒酣眼醉,他居然舉起豬肘,供哥兒們盡情分享。豬肉穿腸,酒醒時分,趴在桌子上的豬骨出賣了一切。眾人氣憤之至,揪起他的領子,就地轉了好幾圈。為了族人的俗風,為了宗教的尊嚴,這個離經叛道的饞嘴貓,必然招致一頓胖揍。然而,好哥們兒,難下手啊,七八個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下了大篷車,我依然牽掛着故事的結局,司機告訴我,再也沒有接到那個悄悄的囑託。

山頂, 十幾個小伙子守着自己的馬,靜靜地恭候騎馬拍照的遊客。一張張稚嫩的臉,展示着不同民族的臉譜,鼻子尖而大的,顴骨圓而高的,瞳仁黃的,頭髮卷的,不用多問,你會猜出幾分他們的血脈源頭。他們像精力過剩的小動物,你一拳,我一腳,不停地無聲地嬉戲着。

難以想象,外表的高大、彪悍,深藏着寬容,溫厚,謙和,隱忍,我多想會一會故事裡的眾弟兄,舉起酒杯,一醉方休。

回程路上,觀賞着滿眼的山光水色,我暗自感嘆,這一方水土養育的,不僅僅是人。你看那天山標誌性的雪裡紅杉,把陽光讓給樟子松、馬尾松、樺樹、楊樹,委身陰坡,雖然,一年只有三寸的緩慢生長過程,卻高大挺拔,四季蒼翠,連峰續嶺,護衛着山山水水。你看那被漢武帝賜作「天馬」的伊犁馬,肢體魁偉俊秀,毛色光亮潤澤,曾在戰場躲避槍林彈雨,曾在賽馬場名冠大江南北,曾因累死不認輸的性格,倒在同類腳下。然而,在伊犁,為了感念天地,感念主人,它們靜靜地守着寂寞的氈房,經年馱着主人,慢悠悠地巡視坡上的羊群,終日埋頭草地,果腹壯身,用生命的活力和終結,為主人奉獻飄香的馬奶和鮮美的熏馬腸。你看那我國內陸水量最大的伊犁河,從天山的汗騰格里峰懷裡流出,向東,一瀉千里。然而,在伊犁河谷,遇到我國唯一西流的鞏乃斯河,便溫和地隨從地轉頭,和鞏乃斯牽手,一路西去。

那拉提草原,世界著名的四大高山河穀草原之一,也叫空中草原。秋草剛剛剪過,割草機留下的黃草茬兒和新生的綠草葉,混合成淡淡的土黃色,柔和地覆蓋着土地。遠遠望去,大小層疊連綿的草坡,滑嫩,豐實,仿佛男人們高舉着臂膀,爭相展示健美的肌肉群。

草坡腳下,一頭可愛的小牛,頭緊緊地貼着一棵胡楊樹,一動不動。我抓拍了這個溫馨的鏡頭,止步端詳起胡楊。 人說,胡楊一千年不死,死後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腐。這棵胡楊的皮嚴重龜裂,像叫花服,半遮半露地附着着樹幹。樹高近二十米,頂部顯然折斷,底部枝葉依然繁密。在它的腳下,橫臥着另一棵胡楊,沒頭沒根,無枝無葉,一具死去的胡楊木。兩棵胡楊一橫一豎,在生死相守嗎?是母子?是夫妻?

冥想之中 ,見胡楊木的另一端,坐着鬢髮灰白的男人。他的鼻子又高又尖,目光澄澈,靜靜地看着我。我笑了,在胡楊木的這一端坐下。

我問:「你家的草垛高嗎?」,他舉手比劃着「很高,很高。」 懂了,他家有很多羊,日子過得挺滋潤。我說:「讓我猜猜,你是什麼民族。」 他脫口說,是錫伯族人。他問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多大了?」得知我大他六歲,他起身,連聲說:「你是姐姐」,回身將不遠處的一個小伙子叫過來,說:「這是我的姐姐,你去給他摘黑加侖。」一會兒,小伙子送上一捧黑加侖。黑加侖特別像超市裡的藍莓,是新疆眾多野果之一,真正的原生態。我捏起一顆,放進嘴裡。哇,我的五官即刻全部挪位,有點酸,有點澀,我最受不了的味覺挑戰。一老一小被我的窘態逗笑了,一顆接一顆地往嘴裡扔着黑加侖,得意地告訴我,黑加侖釀出的酒,更醇香

錫伯人臉上的笑紋散逸着,像秋花兒一樣,傳來幽幽的淺香。我久久凝視,想起導遊的話,新疆很多少數民族有敬老的習俗。

我無法確認,五百年前,是否與他擦肩而過,我無法確認,五百年後,是否與他從一個娘腸子裡爬出,我可以言之鑿鑿的是:這橫臥的胡楊木,千年之後,依然向遙遠的後人,述說這段那拉提草原上的姐弟傳說

喀納斯,水怪的傳說,神秘,誘惑。而,它吸引我的,是林溪間的走馬。茫茫草原 ,揚鞭策馬,秀美的長髮和應着俊逸的馬尾,乘風獵獵飛揚,那份狂野,那份飄灑,令我神迷不已。可是,真正上馬,完全顛覆了我的想象。

馬隊由圖瓦家庭的人和馬組成。 陪我的是小伙兒,就叫他圖瓦男人吧。韁繩,在他手裡,馬鐙,在我腳下數寸處懶散地晃蕩。我手腳無着落,儘管他不停地輕聲提示「放鬆,放鬆」,遇淺溪或石坡,我依然兩眼發直,身體僵硬,像個紙紮人似的,在他提着韁繩的臂彎里東倒西歪。苦熬了半個多小時,在通往喊泉的曲徑前,馬停下腳步。驚恐,斷了我的騎馬。

誰料,回程依然騎馬。一個圖瓦族女人走過來,指着馬鐙對圖瓦男人說着什麼,聽不懂,但知道是訓斥。她麻利地解開馬蹬的繩子,把我的腳放進去,輕輕地摁了摁,重新系好繩子,我的腳扎紮實實地撐起全身。嗨,難怪,那個粗心的圖瓦男人。圖瓦女人柔聲指導我。慢行,腳掌踩住馬鐙,身體挺拔,穩穩噹噹。小跑,兩腿夾馬,身體前傾,臀部與馬鞍若即若離,隨馬起伏。哈,騎馬就這麼簡單!我一路哼唱的小調,伴着歡快的馬蹄聲,交響成獨特的林溪進行曲。馬兒背的溫熱,圖瓦女人懷的柔軟,我心的迷醉,溶解成粼粼清波,調合起喀納斯的木顏石色,徜徉於碧綠如玉的月亮灣,徜徉於深藍如錦的臥龍灣,徜徉於墨灰如岩的喀納斯湖

遠處露出村莊,拱起的木屋屋脊,齊整四維的柵欄,幾縷炊煙裊裊地播撒着傍晚臨近的消息。馬兒的腳步慢下來,圖瓦女人「啾」「啾」地輕聲喝令,告訴我,馬兒要回家。我說:「你家一定很好玩。」她問:「你想去嗎?」身為在團遊客,我無法回應。

我走進了圖瓦人的木楞屋,不是那個圖瓦女人的家,旅遊團安排的。吃過美味的奶酪、糖果、葡萄乾,又端起醇厚甘冽的馬奶酒,不飲自醉。圖瓦人悠揚的「呼麥」,顫動着,尖嘯着,穿起我的心,自屋頂飛向寥廓的夜色,在林梢上在草尖上飄蕩,飄蕩,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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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溢,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