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榕樹葉上的夏天(歐陽杏蓬)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榕樹葉上的夏天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榕樹葉上的夏天》中國當代作家歐陽杏蓬的散文。

作品欣賞

榕樹葉上的夏天

廣州多榕樹。

寧靜的街邊、轟涌的主幹道邊、泊着垃圾車的城中村路口、五顏六色的公園周圍、高樓大廈之間,珠江岸邊、白雲山腳下,榕樹無處不在。榕樹像黏膠,把城中村、騎樓、大路、街道、高樓連接起來,人在廣州,如在林蔭里,有風,有清淨,也有突如其來的故事。每一個人的角色,如同榕樹萬千樹葉之一枚,疊、擠、推搡,都行,都和諧。廣州之所以適合生活,其魅力就在於人像榕樹葉一樣,各有位置,各安其份,各盡其力,各顯神通,才有了榕樹的那份安然。

我的辦公室窗外就有棵大榕樹。

有多大樹齡?我不知道。

相對於外來者,任何一棵榕樹都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不是專業人員,它在路邊守了多少年無從可知。

大樓與大樓之間都有空隙,或者一塊小草坪,或者兩行榕樹。

這是設計者的智慧。人,總有一個放目光的地方。電梯廣告之所以興旺,很大程度是利用了人在狹小空間不自然的時候,給人提供了一個停留目光的地方。樓與樓之間,有樹,能看到一小片天空,這無疑是給工作的人提供了心靈棲息的地方和放飛想象的空間,安撫內心的焦躁,或者腦海里閃過故鄉的影子,也許還有生活方方面面的信息。但目光一旦碰到白雲藍天,這是一個好天氣,總會給內心帶來一下安全。在辦公樓里的生活是枯燥、刻板、煎熬的。在哪都能工作,但辦公樓的氛圍讓人凝神專注。每一次抬頭看到那一小片藍天,我一次一次說服自己,外面的世界很大,但目前的這個位置最合適。

仰望藍天的時候,自然就看到了路邊的那棵榕樹。

陽光下,榕樹葉上有吸引目光的亮光。

陽光落在地上是什麼樣子,我看不到。

我看得到陽光落在榕樹葉上的樣子,明亮的一大塊,也是灼熱的一大塊,夏天的味道,在凝止的榕樹葉上散發出來,沒有一絲陰鬱與憂傷。沒有風,微風都沒有,悶熱、窒息、熱浪……山都在承荷萎靡的時候,鄉村更無能為力,任太陽狂暴。青石板、沙和土、瓦片都有了棘人的溫度。田野像一張憔悴的臉,桃樹葉蜷縮,翠柏綠的漠然。人們從蒸籠般的屋子裡走出來,躲在巷子裡,等待着穿堂風。我扁一扁嘴,辦公室里的空調把我從過去喚回來。這是一個好天氣,這是一個變幻莫測的時代,這是一個追求進步的時代。榕樹沒有我內心的反應,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沉浸在夏天的的陽光中,它已經適應南方夏季陽光的暴怒,或者恩寵。它綠着,綠得發亮。我想,這是它的生命的態度,也是它必須承擔的使命。無論空間狹小,無論高樓擠壓,無論陽光炙烤,它都按照它的邏輯走下去。

魯迅,一直一個人在戰鬥。

齊白石,一直一個人獨行。

梭羅,一個人守着瓦爾登湖

沈復,一生愛着一個芸娘

他們跟榕樹沒關係,或者沒直接關係,我卻突然想到了他們。他們在最艱難的時候,都熱愛着自己的選擇,他們是榕樹上的一片葉子。

太陽西沉,餘光蒼黃,榕樹葉開始輕輕閃動。

隔着玻璃窗,我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榕樹葉很平凡普通,綠,不晶瑩;小,不精緻;多,又繁複得沒有姿儀。

榕樹就是平凡普通的綠化樹。

看膩歪了,就熟視無睹了。

天色陰暗,雷聲橫過天空砸到地上的時候,我扒拉開窗簾,天空里的雲快吻到高樓了。那破空而來的閃電,被雲朵折成了好幾節。雨點有多大顆?看到玻璃上雨點噼里啪啦的撲擊,我有點擔心下班之後怎麼安全回家。

我們的家在時代的履帶上。

榕樹在哪裡,家就在那裡。

那棵大榕樹輕微地搖着樹冠,一點也不驚慌。無論陰晴,它都有定力,無懼烈日與風雲變換。但一場大雨,城裡總要倒下一兩棵榕樹的。

城裡的榕樹,無論多麼枝繁葉茂,它的底盤,卻在人力的控制中。每棵榕樹下,樹腳都有一個水泥框,兩米長,一米寬,一米深的樣子,這就是它們的立足之地。榕樹一倒,連根拔起,碎屑滿地。但只要看一眼它們生長的地方——它的那一隻鞋,不得不感嘆它的強大。在那么小的立足之地,它居然可以繁茂如雲。

窗外的大榕樹也穿着鞋。

這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城市的地下,有太多的東西,電纜、煤氣管道、水管、排污系統……榕樹根長下去,就會帶來意外,影響生活。但城市不能沒有榕樹,那就給它穿上鞋,讓它在可控中生長。

榕樹的負重前行,在它挺立的時候,沒有人會發現它的根須是被限定在一個框架里的。

我就是我的框架,這是我隱藏的哀傷。

雨點瘋狂的掉在榕樹葉上,榕樹葉一點也不狼藉,簇在一起,像沐浴陽光一樣從容。一層一層葉子把雨水分擔下去,榕樹下,還是很乾淨的一片塵土。我也是在榕樹下避過雨的,一行榕樹,就像一排傘,給了行人一份從容。

我在思考下班的時候雨若還在下,我該怎麼閃躲騰挪回去。

榕樹披着雨,酣暢淋漓的沉醉着。

廣州叫花城,不叫榕城——有城市叫榕城。廣州的花雖很含蓄嬌羞,不去刻意尋找,也會在回眸時,在牆角、路邊、窗台上看見,無處不在。我喜歡趴在路邊圍牆上野蠻生長的牽牛,沒有照料,也能開出藍朵,在晨風中搖曳。榕樹在一側,枝丫相摻,結成一道屏障。我更喜歡這一道綠色,或者,我是個不喜歡花的男人,跟樸實的樹更有感覺吧?廣州叫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醒着是客,夢裡也是客,來處和去處,都離我的腳底板三尺三了。我能擁有的,能在乎的,能感覺的,不過是現在一刻。是這樣嗎?不是這樣嗎?我迷惘了,也沉重了。二十幾年的漂泊,生活已經不讓我思考了。

榕樹葉上已經披上了淡黃的燈光。

夏天要結束了,路卻還是那麼長。

榕樹用單薄的葉子承接了這一個夏天的炎熱暴擊,接着是乾燥的秋天,濕冷的冬天…… 它活着,春夏秋冬一個樣子,不知疲倦。

我的這個夏天,哎,在重複着,幸好窗外有一棵枝繁葉茂活得很好的榕樹,一個夏天都在安撫我內心的狂躁。

廣州]],幸好跟榕樹一起生長。

幸好,我在廣州。 [1]

作者簡介

歐陽杏蓬,湖南人,現居廣州,經商,散文領域自由寫作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