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飄雪了(二)(衛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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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飄雪了(二)》是中國當代作家衛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梨花飄雪了(二)
真真大學畢業後，到了北方的一個城市工作。
真真年年回老家，卻從沒有見過海子，也沒有海子的任何消息。真真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給了海子的爸媽，說有了海子的消息就告訴她。
真真25歲那年梨花開時，海子的爸媽告訴真真，海子找了個深圳姑娘，已在深圳安了家。
聽到這話時，院子裡的梨花，正在飄雪。真真的世界也飄着雪花。
老屋在，土牆在，梨園在，可曾經住在屋子裡的人呀，在梨花下的那個男孩，真真弄丟了。
用白雪做的心，雪化了，心也就碎了。
真真27歲的那年，和北方一個男子結了婚。
真真29那年，得了乳腺癌，切除了一個乳房。手術後不久，真真的男人提出了離婚。離婚後的真真，獨自一個人回到了老家。
真真得了癌症，又離婚的消息，在小小的山村傳開了。言語和眼神里，真真覺得，自己在海子父母的眼裡，在鄉人的眼裡，是笑柄。
真真想在春風裡跑，不停地跑，直到跑不動為止。真真想哭，想靠在海子的懷裡大聲地哭。最後，真真只是一個人走在梨樹下，任由淚珠滾落在梨花瓣上。
被淚水浸染的花瓣，唱起了憂傷的歌，歌聲裊裊，被風帶到了遠方，遠方。
遠方的人兒呀，你可聽到？
真真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南下深圳。她也不知道為何想都沒想就到了深圳，也許，是想找海子。
沒有聯繫方式，真真怎麼能找到海子呢？
大海撈針，也總比不撈更有希望一點。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真真正在和客戶談話。當海子的聲音在電話的那端傳來，真真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踉蹌衝出門時，險些摔倒。
通話中才知，海子就在真真原來工作的那座北方城市裡，從真真到那座城市後，海子一直都在那座城市裡，從沒有離開過。
眼淚，串珠似的划過真真的臉龐。
「你就在那等着，我馬上飛過來。」海子的聲音，在電話的那端，有些顫抖。
掛斷電話後，真真握着電話，蹲在牆角，嚶嚶地哭了。
從冬天走向春天的距離，是一棵樹長成另外一棵新樹，是一隻燕子找到了去年的屋檐。
真真得病又離婚的消息傳來，海子第一反應是到醫院去檢查自己的腿。當醫生明確告訴海子，腿已經沒有任何隱患時，海子撥通了真真的電話。
太陽爬上樓宇的時候，高大英俊，已經是一家房產公司銷售副總的海子，出現在飄着長發的真真面前。
靠近你，我的每一條枝蔓都血脈賁張，當雲朵在露珠里開花結果，當花瓣飄向天空，當春天和碧綠在一隻鳥的眼睛裡鋪展，我多想靠近你。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當海子一伸手，把真真迫不及待擁抱在懷裡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流着熱淚。
親愛的人兒呀，當我靠在你懷裡的時候，我的心，頓時踏實安定了下來。
「我們結婚吧。」
「結婚？你不是有家的嗎？」
「沒有，這些年，一直單身，說有家，是想讓你死心，安心嫁人。」
海子這才把醫生當時的話和當時的決定和盤托出。
「現在呢？」
「完全沒有問題。」
海子在真真的面前蹦跳着，像個孩子。
「你悄悄地一個人跑掉，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的消息，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真真捶着海子的胸口，嗚嗚地哭。
「小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一直都在想你，一想到身邊沒有你，就痛得不能自己，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再也不會。」
「可我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不能耽誤了你的幸福。」
「我什麼都知道，我的幸福就是有你在，我只要你在我身邊，一直都是。」海子在真真的耳邊喃喃地說。
用泥土做心，春風一吹，草木甦醒，春雨中，心瞬間軟了，化了。
2002年，他們一起回到老家，想在老家的梨園舉行婚禮。
海子的決定遭到了海子爸媽的堅決反對。在他們的眼中，海子完全可以找到一個比真真更健康的女子。
「我誰也不娶，只要真真，一直都是。」
最後，父母妥協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時候，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那天，身着純白婚紗的真真，美成了一朵花，一個仙子。
在最美的時光，遇到你，曾經的風雨，在花香中留下了痕跡，而今，所有的凋零，在春風裡，都長出了美好。
「爸爸，你又在想媽媽了？」
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跑過來，摟着爸爸的脖子問。
「還是我的小乖乖懂我，等幾天，我們一起回老家，去看媽媽，好嗎？」
「好。」
2017年，真真的癌細胞擴散，醫生說，回家吧，不用再浪費錢了。
真真說想回到有梨樹的老家去。
海子辭了職，陪着真真回到了老家。他們一起手拉手，看梨花開了，又謝了。
「我走後，就把我安放在梨園裡吧。」真真在海子的懷裡，氣若遊絲。
「你不會離開我的。」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再找個女人，否則，我，不安心，答應我。」
「不，我只要你，一直都是。」
「這輩子，有你陪，我，這麼多年，我，已很幸福，很，滿足，我離開，是因為，上天，上天嫉妒我，的幸福了。」真真緩緩伸出手，輕輕撫着海子的臉。
春風把梨樹的葉子吹得沙沙響。
「答應我，照顧好，女兒，再找個，好，女人。」
看着海子終於點了頭，真真的手，垂落了下來。45歲的真真在海子的懷抱中，笑着，緩緩閉上了眼睛。
作者簡介
衛鋒，女，70年代生，四川人，大學文化，現成都圖書館采編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