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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小狗叫點點(李雨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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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小狗叫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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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小狗叫點點》中國當代作家李雨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有一隻小狗叫點點

點點是一隻體育場的看門狗。

說點點是只看門狗有點高抬的意思,其實點點和流浪狗沒多大區別。只是其它流浪狗需要每天到處撿食吃,而點點不用。餓了,就到體育場的食堂吃一點殘羹剩飯,困了,就在體育場的看台下,找一節廢棄的水泥管子睡上一覺。

和大多數狗一樣,點點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媽媽是誰。剛被抱來時,它還是一隻連走路都不穩的小傢伙。抱來的人說,這是一隻雜交的德國牧羊犬。別看樣子有點丑,其實挺靈透,長大了就知道了。說到點點的丑,真讓人慘不忍睹。說長不長的灰色毛皮,上面有幾塊黃褐色的花紋,粗粗拉拉的,既不滑順,也不光亮。兩道眼眉幾乎蓋住了不大的眼睛,還長着兩撇小鬍子。四隻小短腿,走起來一搖一晃的。就是因為丑,所以點點才沒人待見。也沒人給它好好捯飭捯飭。多會兒看見點點,多會兒都是髒兮兮的。比起那些寵物狗,點點只能說剛剛解決了溫飽問題。

點點也有它的特點。除了忠誠外,點點還很乖順。見了誰,它都會主動示好。躺下來,四隻爪子朝天蹬着,讓你跟它逗着玩。每天運動員訓練時,是點點最興奮的時候。球員在草坪上踢球,點點圍着場地跑圈,一邊跑還一還歡快地叫着。到了晚上,是點點一天最難熬的時候。人都下班了,體育場空蕩蕩的,除了風以外,就剩下剛剛長出來的小草。點點就這樣孤獨地蜷縮在自己的窩裡,一雙不大的眼睛充滿了失落和寂寞。要知道,點點也是個像小孩子一樣年紀的狗,也需要玩伴。可點點從沒有人哄着陪着。要是人,也許早就發瘋了,但點點不會。一是因為點點再聰明也不過是只狗,沒有太高的智商情商。二是因為點點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體育場幾番興衰,興盛時天天有訓練,月月打比賽,門庭若市。衰落時,諾大的體育場幾年沒有個動靜。門可羅雀,即便這樣,點點還是忍了下來。

點點一生註定要感謝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老曹。

老曹和點點一樣,也是個孤苦伶仃的人。

老曹來的那年剛60齣頭,矮矮的個子,有點佝僂腰。點點那年也就是三兩歲。老曹是他外甥雇來養護草坪的。他外甥是個能人,開了一個專門養護草坪的公司,市里有好幾家體育場都是他來養護的。老曹剛來時,並沒有在意過點點。那會兒,體育場不知是誰弄來了兩條藏獒幼崽讓老曹養。兩隻藏獒在老曹的照料下養得像兩頭小肥牛,一天到晚躺在籠子裡睡覺。直到有一天夜裡,來了一夥賊,要偷體育場的空調,老曹發現後,放出藏獒,卻沒想到藏獒只是遠遠地嚎叫,卻不敢近前。而那隻不起眼的點點,卻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咬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褲腳。被賊人連踹了好幾腳,差點送了命。從那開始,點點不再吃殘羹剩飯,吃得和藏獒一個樣。點點也不再睡水泥管子,老曹的屋就成了點點的家。

對點點來說,老曹的到來是件高興的事,它可以整天搖着小尾巴跟在老曹的後面,高興得有了依靠。可點點永遠也捉摸不透,老曹為什麼每天都高興不起來。

老曹是山東人。家在大山里,很窮。老曹三十大幾才娶上媳婦,是從黔東南那邊托人花了五千塊錢買來的。對老曹一家來說,五千塊錢是兩輩人的血汗積蓄。可對人販子來說,老曹算是撿了個便宜。買個像樣的媳婦怎麼說也得上萬塊,老曹家拿不起。砍了一半的價,因此娶的媳婦質量就差,是個弱智。別看媳婦有點傻,可媳婦年輕,還挺俊,比老曹小十幾歲,也就二十上下。老曹對小媳婦可疼了,莊戶人娶個媳婦不容易,老曹知道珍愛。一年後,媳婦給老曹生了個胖閨女,老曹樂壞了。誰想到,生了孩子後,媳婦的瘋病倒厲害起來,好的時候有點缺心眼。厲害的時候目光呆滯,胡打亂鬧。老曹也領着到縣裡看過,醫生說根治不了。老曹就小心呵護着。盼着有一天媳婦一覺醒來會好起來。可這一天終究沒有來到。閨女6歲那年,媳婦領着閨女和村里人一起去鄉里趕大集,到了下午,媳婦回來了,可閨女再也沒有回來。後來,也許是知道自己闖了禍,媳婦病了。整天害怕見人,沒幾年也過世了。

自打閨女丟了後,這些年,老曹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掙點錢都捐獻在交通部身上了。縣城找過,省城找過,廣州、深圳、石家莊都找過,山南海北,風餐露宿的最後也沒有找到。老曹來到這裡看體育場,就是為了攢點錢再去找閨女,那是他的連心肉呀。老曹像個悶葫蘆,不愛言語。在陌生的城市,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老曹會吹葫蘆絲,每天傍晚,老曹就會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吹起葫蘆絲,點點就一動不動地臥在老曹的身邊,一隻小尾巴不停地搖晃,聽着老曹那憂鬱的葫蘆絲聲,好想它能聽懂其中無盡的思念。

老曹不慣着點點,不讓點點吃食堂的折籮。老曹說食堂的東西油性大,吃了會長肉。人不就是吃了油大的東西血管才變硬、變細了嗎。老曹就給點點蒸棒子麵窩頭,最多給點點檢點食堂扔的骨頭。別看粗食雜糧,點點的毛皮比老曹剛來時滑順多了。

養護草坪是件辛苦差事。從春天開始就要澆水,補種,剪草,施肥。比種莊稼還麻煩。尤其是下雨時,別人都往屋裡躲,可老曹卻要頂着雨給草坪施肥。每次老曹在雨里給草坪撒化肥時,點點都跟着老曹風裡雨里地來回竄。回到屋裡,老曹顧不上自己換衣服,先要用毛巾給點點擦乾身子,再給點點蓋上一條破褂子,怕點點感冒了。到了西北風乍起的時候,老曹還要把整個草坪都用苫布蓋起來,再用磚頭木棍壓好,防止小草被凍死。冬天蓋得越嚴實,來年草坪就越好。這可是一件既枯燥又費力的活,往常都需要四五個人干,老曹的外甥怕費錢不願多僱人,就讓他舅自己干。老曹好歹也不說話,一個人就這樣默默地悶頭幹活。在老曹和點點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默契,老曹撒了種,點點就去驅趕麻雀;老曹休息抽煙,點點就把水瓶叼過來;老曹內急撒尿,點點也跑到邊上尿一泡;老曹苫蓋草坪,點點就給他叼小一點的木棍;老曹回到屋裡,點點就把拖鞋叼過來。漸漸地,不知是老曹在依戀點點,還是點點在依戀老曹,總之,老曹和點點之間有點分不開了。

老曹剛來的第一年沒有出門找閨女。他外甥那年資金困難,孩子又住院手術,沒給老曹分紅。不過老曹也沒閒着,他和運動員們混得挺熟,運動員們中間就有尋親網的志願者,他們將老曹的信息發在了網上,老曹沒事就跑到運動員宿舍,求人家給看看有什麼消息,讓大家幫着他分析分析。

第二年,志願者告訴老曹,好像有那麼幾個人有希望,老曹就暗下決心,準備冬天出去尋找。那一年,老曹把煙也戒了,就為攢錢。老曹還把剪下來的草都賣給了養羊的人,也是一筆小收入。可那年點點好像是出了狀況,有事沒事地就在老曹的左腿上聞聞蹭蹭,還衝着老曹嗷嗷叫。老曹知道自己的左腿上有顆黑痣,從娘胎里就帶着。可點點卻不依不饒,叫得老曹煩起來,一腳把點點踹翻,點點嗚咽着跑了出去。即便這樣,回來後依然衝着老曹叫,叫得老曹真的注意起來,才發現點點蹭的那顆黑痣不知什麼時候是有了些變化。老曹驚出了一身冷汗,馬上叫他外甥領着到醫院。檢查後醫生說,已經有點癌變,幸好發現及時,立即手術,沒有大礙。老曹挺納悶兒,點點怎麼就知道自己的腿上出了毛病?後來聽人說,小狗的鼻子靈,它能聞出人身上的氣味。氣味有了變化,它首先就能覺察。出院後,老曹對點點更好了,走到哪都帶着它,形影不離。老曹以前聽說過義犬救主的故事,沒想到這種事在自己身上也發生了。

冬去春又來,老曹來體育場已經三年了。老曹覺得自己越來越老了。再不趁着能動彈出去找閨女,怕以後就動彈不了了。況且,志願者們在網上尋到了一個河南登封的女子,說的身世依稀和老曹的閨女差不多,讓老曹心裡按耐不住。老曹這回真下了決心,不管咋地,冬天放假後必須到登封一見,是與不是,做個親子鑑定,也算有個了斷。

轉眼間,西北風又刮起來了。外甥今年收益不錯,一下子給老曹兩萬塊錢。有了錢,老曹開始打點行裝。那幾天老曹眉宇間都透着興奮,他已經認定這次見面的就是自己要找的親閨女。那頭的女子也給老曹來了電話,說即便親子鑑定沒有血緣,也把老曹當成親人。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能找到一起就是前生的緣分。說得老曹老淚縱橫。

老曹高興之餘,忽然想起這幾天點點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不吃不喝,病病懨懨的。狗食做好了,點點不像往常似地一溜小跑,屁顛屁顛的,而是躲得老遠。老曹去抱它,點點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聲低沉的咆哮,有一種身體上的抵抗。老曹心想,莫非這個小東西真是通人性。

老曹很糾結,車票都買好了,人必須走,可點點咋辦。總不能千山萬水的帶着條狗?要是不走,那頭可能是親閨女呀。這麼多年的等待尋找,不就為了這一天嗎?老曹似乎已經想到了和親閨女見面的場景。老曹一宿合不上眼,快到天亮時,困意才襲來。一覺睡去,直到他外甥來接他。老曹睡眼惺忪下地穿鞋。用腳一划,鞋沒有了。老曹彎腰細找,還是沒有。老曹一下明白,光着腳就跑了出去。

點點在哪呢?點點就在老曹每天吹葫蘆絲的地方,就在那高高的看台上。一隻小小狗,蜷縮成了一團,孤零零地守着兩隻大皮鞋,身上的毛髮在冷風中飄動着,老曹看了,大叫了一聲:我的兒!

點點似乎也看見了老曹,扭頭向老曹這邊瞥了一眼,就決然地跳下看台圍着跑道跑起來。跑了一圈又一圈,像發了瘋似的。老曹在後面大聲地吆喝着,點點停下腳步看了老曹一眼,然後就再也沒有回頭,一直衝出了體育場的大門。等到老曹追了出去,點點早已消失在茫茫的車流人海之中。老曹忽然鼻子一酸流下淚來,他知道,點點這是以它特有的方式在和自己告別。

老曹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點點從此也再沒回來…… [1]

作者簡介

李雨生,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天津市作家協會會員,天津靜海區作家協會理事。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