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瓜傳奇(王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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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瓜傳奇》是中國當代作家王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挑瓜傳奇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賣瓜人眼睛一搭隨便掂起個西瓜來，輕輕拍那麼幾下，他就心裡有數啦，熟了、生了、過了，是沙瓤還是水瓤，他一準兒能答對個清清楚楚。這叫啥？看家本領——絕活！
其實，他也不用那麼牛掰！那也就是熟能生巧，他們也是從分不清生瓜蛋子還是熟的恰到好處，拍了也白拍，分辨不出好壞看不對眼開始的。人不是都這麼回事兒嘛，過五關斬六將都願意掛嘴邊上，走麥城提都不願意提。這個理兒我是挺後來才回過味兒來，四十不惑八成是這麼來的吧？
我小時候在山東農村，吃西瓜都是生產隊分。每到分西瓜，只見隊長、會計東摸摸西敲敲，就把一大堆西瓜按生熟程度分門別類開來。在我們小屁孩兒眼睛裡，他們倆真有本事真是神，羨慕得不得了。心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有這樣一手兒就好了。「文革」了，我念中學，學校離家五里多地，午飯在學校吃，不單念了書，還附帶着成就了我小小的西瓜傳奇呢！
課本里有篇《水滸傳》智取生辰綱課文兒。白日鼠白勝挑着一擔酒上山時唱到：「烈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我聽着課文，耐着夏日的燥熱，腦袋溜號到學校圍牆外那個西瓜攤。那切開鮮紅鮮紅沙瓤大西瓜可把我們饞死了。可憐我們這些小孩兒個個褲兜比臉都乾淨，只能隔着院牆瞅着那些大西瓜咽口水，再就你一句我一句真的假的大談自己啃西瓜逸事。學了課文都有聯想，真想弄點酒把賣瓜老頭兒給蒙翻了他，抱着西瓜可勁兒造，可誰有白日鼠那個膽兒呀？智取西瓜那是絕對沒戲。
要怎麼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呢！一日午休，有人發言了，沒錢不會想來錢道兒啊，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滿世界糊的大字報那不就是錢嗎？撕下來當廢紙賣給收破爛的老馬頭，金票不就大大地有了嗎？有人振臂一呼，自然跟着雲集，茅塞頓開的小夥伴兒們革命積極性空前高漲，很快革命群眾的大字報被我們換成了人民幣。那時候西瓜特便宜，才五分錢一斤。我自告奮勇和班長衝破藩籬去西瓜攤採購，幾十斤西瓜被我們倆興沖沖抱將回來，在眾人企盼眼光中，刀起瓜裂，定睛一看，一半是半生不熟，我們兩個採購者立馬臉紅到耳根子上去，恨不能有地縫鑽進去。當眾丟臉自然心有不甘，正應了當時大批判中很流行的那句話，反動派人還在心不死，未幾，我們故伎重演，又開始再一次撕大字報行動。別以為撕大字報跟玩兒似的，那可是要冒着破壞革命的風險，也就只有我這種聰明的地煞星才敢去智取。我早就知道羊毛不能可一隻身上薅，你圖省事兒可一片兒撕，不抓你個現行才怪呢？挑着撕隔着撕，速戰速決湊一抱就賣、賣了立馬去買西瓜。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次我可學乖了。到了西瓜攤前先不忙於檢，而是背着手轉悠轉悠，再像行家裡手一樣，東拍拍西敲敲，豬鼻子插蔥裝象，實際結果還是免不了抱回一些生瓜蛋子，鋼鐵不是一天煉成的。這樣以大字報換西瓜的勾當持續了一段時間，我挑西瓜的經驗也慢慢豐富起來，知道了怎麼靠聽聲音來辨別西瓜的生熟：如果敲上去啪啪響，聽起來很結實的樣子，其實這瓜還沒有熟透；如果噗噗響，那又熟得過火了；只有敲上去梆梆響的，托在手上感顫顫的，才是熟得正好的西瓜。這可是[[[物理]]學原理，牛頓那老頭兒發現的，哈哈，紅蘋果能給他靈感西瓜他未必會挑，三百年後我小王華把挑瓜經驗上升到理論，理論又反過來指導實踐了，我驕傲哇！於是，我挑西瓜越來越有把握，回到家中一吹噓，競惹得嬸子大娘這個請那個叫，忙得不亦樂乎。而我挑西瓜的本領，也在不知不覺中上了一個層次。因此，在後來的幾十年中，凡經我挑選的西瓜，百分之九十八是好瓜。其中我最自豪的一次，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在湖北荊州一個西瓜之鄉的巧遇，遺憾的是沒發生令人神往的愛情傳奇。當時有一隻西瓜船靠在碼頭邊，不少顧客擁過來挑選。那船西瓜油光錚亮，外觀不錯。我也擠將過去，捧起一個西瓜輕輕一敲，心裡就有了數，接着又敲了幾隻也是生多熟少。這是一船還沒有熟的西瓜，不知瓜主人為何把它摘下來。於是我就對瓜主人說：「這西瓜還沒熟呀！」瓜主人說：「我這西瓜還會不熟」！我說：「不熟就是不熟，不信可以劈開看！」瓜主人當然不肯認輸，拿起片刀就砍，但剛舉起的刀又停了下來，說：劈開了算誰的？我說熟的算我的，生的當然是你的嘍。瓜主人一刀下去，只見除了瓜中央有些許粉紅，完全是只生瓜。賣瓜人怏怏地把切開的瓜扔進河裡。接連劈了幾隻，也是一樣。大家哄然而散。我的怡然心情那就甭提啦！爽！就缺美女巧遇啦。
時過境遷，物換星移，我的挑瓜技能屢屢失靈了。老經驗對付不了新事物，這些年的西瓜越來越不好挑。明明敲上去感覺很生的瓜，剖開來卻滿瓤鮮紅，令我大跌眼鏡。有人說，現在種瓜可能使用了某種催熟劑，也有人說這是新品種更新換代啦，反正判斷自然熟的經驗不太管用了。嗚呼，可憐我幾十年積累的挑西瓜經也面臨過時，我的挑瓜傳奇莫非到了大結局啦？抑或是「老革命遇到新問題」？我還真說不清嘍，管他呢，經歷過，就是美妙的！[1]
作者簡介
王華，山東淄博人,酷愛碼字，作品散見網絡平台。